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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起身。”王氏笑道。
王翁爱垂下目光,眼睛并不直视上首的王氏,她只是看着王氏杂裾腰下三角尖尖的纤髾。
“小女王氏,冒昧前来打扰,还望女君海涵。”王翁爱双手拢在袖中抬起来,微微拜下身。
王氏在茵席上侧避开身去,表示不受王翁爱的礼,然后她跪坐在席上向王翁爱还礼。如此之后,她命仆妇将跪坐所用的茵席和凭几摆放好,请这位小女郎入座。
王翁爱连连表示自己年幼当不得如此,如此推辞再三,才入座了。
外头的那些男子名士们自然不会讲究这等礼仪,不过到底是名士嘛,要是她也跟着学了,才是坏事。
在茵席上跪坐下来,王氏问了王彬夫妇身体是否安康,得到王翁爱的回答后,她点点头,“君侯乃国家栋梁,如此真是太好了。”
王彬在苏峻之乱后被封以关内侯的爵位,虽然并不是最高的彻侯,但是足够显赫。
“多谢女君关怀。”王翁爱也正儿八经的感谢道。其实她并不太爱和那些主母说话,一来是辈分在那里,不管家世如何,对话必须是不能失了礼数。
方才对话间,王氏也在细细打量王翁爱,这名小女郎,长得十分好,答话也很是得体。尤其说话的时候,双眼含笑,淳朴可爱,叫人见了便觉得心生亲切。这一点很是难得,她也见过许多世家女郎,礼仪到位回答得体已经是基本。看多了,要是不这样反而是落了下等。不过这个小女郎这样,倒是让人很想捏捏她的脸,逗她一下。
说了话,王氏命人送上蜜水解渴。
正喝着,外头走进来几名女婢,臂弯里捧着几束采摘来的茱萸。
重阳节习俗,重九之日,采摘茱萸或是戴在发髻,或是佩带在身上,可以避难消灾。
王氏随意从婢女采摘来的越椒中抽了一支。
“女郎不必客气。”王氏让王翁爱挑选茱萸。
王翁爱抿起唇笑了笑,那名怀抱茱萸的婢女在她面前跪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那边跪坐着的小少年,他正含笑看着摆放自己案前的那只瓷耳杯。
她伸出手去,婢女怀中抱着的那束茱萸已经事先清理过,不见半根杂草。她选过一支,然后拉过腰下的丝绦,将茱萸缠绕上去。
才绕上去,一名总角小童走了进来,他手边还牵着一个才刚刚蓄发的小孩子。
谢石牵着弟弟进来,先给母亲行礼,望见那边的王翁爱,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第17章 枣树
那个双眼发亮的小男孩王翁爱认得的,不就是上回那个被球砸到的小孩子么。谢石手里还牵着一个比他还小一点的小男孩,甚至脑门上还留着一撮头发,连蓄发的年纪还没到。不过那小孩双眼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王翁爱知道这小孩子估计也是被凌晨拖起来的倒霉鬼。
太常卿谢裒一共有六个儿子,谢石排行第五,比他还小的。如果不是堂弟的话,应该就是幺子谢铁了。
“女郎。”谢石倒是自来熟,加上上回那些美食让他记忆深刻。不过……谢石望王翁爱身后瞅瞅,身后坐着一个面生的仆妇,仆妇衣裳整洁不言苟笑,估计是这位王家女郎贴身服侍的妇人。
他看了又看,发现王翁爱身边没有什么食盒。王家所用的食盒和谢家的不一样,很好分辨。他瞅了又瞅,发现还是没有……
王氏望见儿子伸长脖子往人家小女郎那里看,好似在找什么,然后双眼里流露出失望。这样子太过失礼,看得王氏心中不悦。
“石奴,”王氏出声了,“到阿大那里去。”
母亲的那一声将谢石失望的小眼神给拉了回来。阿大是谢安的乳名,他拉着幼弟不情不愿的向三兄那里走去。要不是母亲在场,说不定他立刻能乐颠颠的跑到王翁爱那里去了。
芳娘方才也瞧见刚刚那位郎君面上丰富的表情,心中便有些不喜,想起这家还只是个新起门户,也能了解了。
王氏并没有把王翁爱一直留在这里陪着她跪坐到王家来人位置,跪坐本身就十分吃力,孩子们本来就喜欢到处跑跑跳跳的。
因此过了一会,王氏让人带着王翁爱走走,几个儿子也被拎着丢出去,七八岁的男孩子闹腾的厉害,正好就是三天不打上屋揭瓦的时候。王氏不耐被一群毛小子闹腾,干脆都踢了出去。
王氏吩咐了几名身强体壮的壮婢在旁边陪护着,重阳佳节,上来的人也多,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前来冒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谢安头上总角上不知道何时插上一支茱萸,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弟弟,就在王翁爱不远处。王翁爱一回头就见着这哥三头上挂着的茱萸,谢家婢女采摘来的茱萸长得十分好,红艳艳的,不过挂在一溜小男孩的头上,怎么看都觉得有种强烈的……
额……该怎么说呢。
王翁爱扭过脸去,突然有些想笑,不过她还是一抬袖子把自个脸上憋不住的笑给抹了。
谢铁年纪比几个哥哥还小,他困的很,不想陪着兄长怎么走,扭扭捏捏的就想要挣脱牵着自己的手,结果谢石也没真的想要拉着弟弟,一下子就被挣脱了。脱离了兄长,天高任鸟飞跑去野了。
没了弟弟,前面还有个兄长。谢石盯着兄长看了一会,觉得兄长应该是没有上去和王家女郎一起玩的意思。自己挑起下裳就要往王翁爱那边走。
他踮手踮脚的学着上回二兄养的那只捉老鼠的狸猫,那边王翁爱瞧见一朵花开的好,俯下身就去闻。
“石奴?”还没走出几步,背后传来一声甚是悠闲的声音。
谢石回头一看,发现三兄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阿、阿兄。”难得的,谢石说话都带着些结巴,活似想要偷吃花糕然后被当场给捉了一样。
谢安瞧着自己弟弟,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他跟着,也不过是尽主人的本分,尽量看着别让有些不知好歹的宵小过来冒犯。不过……貌似他这个不叫人省心的弟弟,似乎很热衷去和那边的女郎说话。
还真是叫人头痛。
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偷偷摸摸做什么?!
谢安憋了一口气,提着弟弟就往王翁爱那里走去。
王翁爱独自一个人看风景看得寂寞呢,芳娘和几个王家的仆妇都出声让她小心脚下别摔了。至于谢家的仆妇们隔着一段距离了,更别说和她说话。
她不爱独游,看风景也要有个人和她说说话什么的,风景才会更漂亮,不然在她看来,花就是花,云就是云,看着也就那回事,半点趣味也没有。
“女、女郎。”王翁爱听见背后有小男孩说话,她一回头发现是谢石。谢石年纪和王企之差不多大,年纪都还挺小。见着这孩子,她就想起自家的熊孩子。自家熊娃是能一边摆出阿叔架子,一边能和侄子们玩到一块的奇葩存在。
“怎了?”王翁爱问道。
“……”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不止的女孩子,他又嘟起了嘴。“女郎我们一起去玩吧。”他心里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王翁爱愣了会,男孩子的那些游戏,她可真的不怎么会。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谢石立刻就笑起来,拉起她的手就往一棵大树下跑。
芳娘见状,心里埋怨这家小郎君怎么不稳重到如此地步,拉着女郎跑的飞快。一边她还要带着几个仆妇跟在王翁爱两个人后面,免得自家女郎摔着。
小男孩的精力是无穷的。山上颇多果树,因为这处山也不知道划入了哪个世家领域之类,平常农户是不能在世家的地盘上采摘果实,甚至不能撒网捕鱼,不然就要被收走农具渔网,要用布去赎回来。王导重新执政之后,倒是颁布政令废止这个世家这个做法,不过这个政令倒是说和没说一个样。
但是这会谢石去爬树,也没有哪家没眼色的奴仆跳出来抓人。
那是一颗枣树,枣树生的有些纤细,枝头上结着喜人的枣子,一大串沉甸甸的结在枝头。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这枣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王翁爱瞧着这棵枣树结的果实多,却没有多少人来采摘,要不是这枣子实在是味道不好,她也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什么理由。
“不怕!”谢石,也不让奴仆拿来竹竿去打。自个将袖子一撸,跑开几步远,然后一路就蹿了过去,忽的一下爬在树上。
小男孩皮起来,那真是上屋子都是一把好手。王翁爱见着他就这么一路窜上树,目瞪口呆。又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小孩子骨头不结实,摔下来摔出个好歹也是可能的。
谢石趴在树上就去攀折树枝,看得王翁爱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差点没憋过去。
那边的谢安望见自己弟弟竟然一路窜上了树,连忙走上去。远远的谢尚也从堂叔那里出来,望着年幼的堂弟上了树,树下还站着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郎满脸焦急。他看了一眼那枣树,树枝长得并不粗壮,也只有孩子不怕,才敢爬上去。不过看着这枝头颤颤巍巍的,怕也有掉下去的可能。
谢尚也拿年幼的堂弟没法,只有走过去。
王翁爱瞧着树上熊娃真的乐呵呵的弄下枣子要她接,她吓得额头上都起了一层汗,秋风一吹连冷都不觉得。
“接着!”熊娃又丢下几个枣子。
“快下来!”王翁爱完全没有什么玩乐的兴致,熊孩子你快下来!
谢石在树上正玩的欢快,脚踏在树枝上。王翁爱看的心惊肉跳,那树枝承受不住重量断裂开来。
卧槽!
刹那间王翁爱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会她吓得赶紧伸开手来接,忘记了她这会也还是个八岁女孩子的身体。
大袖翻飞,王翁爱和一群前来抢救的奴仆们没捞着人,一群人抬头一看,发现谢石落在那边一个青年怀里。
谢石落下来的时候就吓蒙了,吓蒙了的不止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