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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完了啊?全灭。”
“是啊,真像鬼子作风,这要是美国人导的,肯定得留个尾巴,过两年,再整个续集出来。”
“我看了半天都没明白,这片名儿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小鬼子们的BT玩意儿。”
“哦。”黎刚随便的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的空当好像也打进去了一只楔子,生生隔开了冰冷的理智与虚妄的情感。
手抓的愈发的紧,安然的沉默着,直到灯光大作。
随着散场的人流,黎刚早早就走到了走廊里,楼道里的窗子还没有关,晚风吹上脸,带走冰冷的泪意。
身后传过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冲着江放疲倦的笑笑,嘴角的烟轻巧的颠簸着,小小一点火星,攸忽闪灭。
“来,对个火。”
电教室门口稀稀落落站着几个人,都是漫画社的一群同好,三个女孩子看着江放,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黎刚缩着身子,死乞白赖往阴影里躲,被江放笑眯眯拖了出来。
“没事儿,大伙儿演个戏,你配合配合。”江放小小声的说着,热气直冲脖子,他怔了怔,却没有再躲避。
那个人的脸神气活现的凑过来,眉梢嘴角满满都是促狭的笑容,黎刚咬咬牙,妈的,你都不嫌臊,老子怕个屁。
“哦,上啊,脑袋靠近点儿,黎刚,你他妈的躲什么啊,是男人不是,大方点儿。”
有人开始起哄了,空廓的走廊里,低低几声坏笑,格外暧昧。
“就是,就是,小黎大方点,别把那当江放,当成舒琪不就得了。”
“少来了,江放哪儿像舒琪啊,看人这长腿,活脱脱一个莫文蔚,黎刚,豁出去了,上。”
“操,你他妈过来试试。”黎刚也急了,本来就是个生犊子,宿舍里头有时候几个人也爱玩一把暧昧,可那毕竟就是玩玩儿,况且看着老大那张疙里疙瘩的脸,他也实在难有什么想法,可现在……
“行啦,废话少说,你小子,靠过来点儿。”江放伸胳膊一揽,就把黎刚堵在了怀里,一偏头,嘴里的香烟递了过去。
旁边,早有女孩子深沈的配音:“这是他们最后的deep kiss。”
一时之间,连主角都目眩神迷。
“看见没,这就叫专业。”
弹弹手,江放站直了身体,顺便把那个人也扶扶正,眼看黎刚一幅没缓过气来的样子,他也不理,冲着那几个嗤嗤傻笑的人嚣张的打个响指。
“COSPLAY,不是穿上衣服画上妆就得,还得有神,懂不懂,要不还PLAY个屁啊,直接找个蜡像不就得了。”
“没错,老大教训的对,你们俩慢慢玩,小的告退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着,离开了历史楼,剩下黎刚两个人站在那里,闷声不响。
“我说,你没怎么吧,就是闹着玩玩儿事,别较真啊。”
“你他妈有病啊,这么爱现你就一个人现去,拉上我干吗?”
“咳,这不是他们起哄么?没事儿吧,你要是不高兴,我给你道歉?我给你鞠躬?我给你下……”
“滚!”黑灯瞎火的林荫路上,拖拖拉拉的两个男生,一个浑身哆嗦站的绷直,一个两膝弯曲跃跃欲试,黎刚躲躲闪闪没去处,脚一崴,差点掉到湖里。
“靠,你他妈的快放开,我还不会游泳了。”
“不会?那好啊,正好让我英雄救美。”
“你别抽疯了,没看人家看咱俩时候那眼神?”
“嘿嘿,我跟你说,假做真时真亦假,男生之间,谁没开过点擦边的玩笑,你要老这么放不开,人家才觉得你是心里有鬼呢。”
“操,和着你是放烟雾弹呢。”
江放不说话,微微的低下头,含住黎刚还在颤抖的嘴唇。
“来,现在没人了,咱们继续,怎么也不能让刚才那个什么就成了该死的‘最后一个’啊。”
27、
时光无声的往前滑,眼瞅着就到了江放考G的日子,黎刚还是脱不了高考的阴影,每天拿着本“机经”跟在江放屁股后头,三句话不离阅读写作词汇练习,另一位却似乎自信的过了分,雷打不动的每天看书两小时,看见黎刚紧张的样子,他拍拍人家肩膀,轻轻巧巧道:“放心,就我这水平,轻轻松松两千三。”
黎刚就信了,崇拜的看着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江放见了,不由得心里大喜,趁热打铁加一句:“嘿嘿,你就放心吧,以后甭那么努力了,等着跟我做F2吧。”
跟他混久了,黎刚也学会了脸不变色新不跳,只是斜着眼睛一抬手,一巴掌结结实实砸在江放后背上。
优游自在着,打打闹闹着,考试的日子也就到了。
11月7号是个礼拜天,一大早天气就阴沉沉的,从西伯利亚刮过来的冷风带来了这年冬天的第一股寒流。江放的考试时间是下午,GRE考试是出了名的BT,三个小时答题时间,考完之后马上出成绩,那一瞬间的紧张,简直是类似极限运动的心脏刺激。
“靠,老子就当坐一回蹦极。”
掏出刚买的诺基亚3210,狂喊一通豪言壮语,江放风萧萧兮的进了考场。
电话的另一端,黎刚捧着听筒,微微有点出神。
上完课,看看表才四点一刻,估计着江放怎么还得有四十分钟才能从考场出来,黎刚开始算计,晚上到哪里庆祝他顺利通过了这个磨人的考试。
也该好好庆祝庆祝,不然,等到明年这时候,这家伙肯定在大洋那一头和不知道什么人一起鬼混呢。
好好玩玩吧,过一天少一天,在今天快乐的时候,就不该去想明天的不痛快。
再看看表,鬼使神差的,他骑上车子奔了人大。
江放考试的地方就在人大出版社的书店旁边,小小一间不起眼的屋子,紧紧关着的一扇门,锁着无数人的命运。
黎刚就在门外,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人往。
有男孩子故作沈稳的走出来,老成的一张脸上是压不住的欢喜,他稳步的走过黎刚身边,下台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台阶下面是一对年轻的恋人,一直站着,站了很久,黎刚看着其中的一个哭泣着走出考场,绝望的扑到等在门前的另一个人怀里,隐隐的哭泣声,一曲《北风吹》的悲歌。
也有人,犹豫的走出考场,徘徊在等候间,一个悲喜难辨的分数,难道了英雄汉。
还有……
江放。
晚上五点锺的阳光,微弱淡漠的像没有一样,黎刚站在台阶的阴影里,看着那个人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怎么样?”
“砸了。”
“你……要不要紧?”
“没事儿,走吧。”
黎刚忽然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在这个时间,在他的身边。
天一点一点的黑上来,风已经停了,冷气还在丝丝的往人身体里渗,马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走过人大附中旁边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一眼,目光定格的方向,是两个男孩子相拥相抱的身体。
“……操,就他妈这么没用,阅读还挺好的,就是他妈的那个verble,靠,1790,我他妈的……”
“行了江放,没什么,大不了重考,你就是发挥失常。”
“你也就这么一说,特看不起我吧,我就知道,你他妈肯定琢磨了,张啊,让你小子张狂,平常仗着自己个是个北京人,跟个什么似的,现在老实了吧,孙子了吧,活该,给你这点分数不错啦,照我看,就他妈该给你二百五……”
听着江放这么有一遭没一遭的胡言乱语,黎刚也不恼,只是耸耸肩膀,让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听着那个人闷闷的还带着点水汽的说话声,连心脏都一点一点的软下来。
“再复习复习,现在报名这么省事,等学期末再考一回,赶得上递申请材料。”
“不是那么回事儿,”江放闷声嘟囔着,脑袋蹭的黎刚心里发痒,“操,我他妈就没这么用功过,真的,哄你我是孙子,娘的,可你看看,这他妈什么成绩,我……我跟谁交待,我问你,我怎么交待?”
反手搂住他的脊梁,黎刚小心的拍着他的背,看不见身后各异的目光,鄙夷的,好奇的,厌恶的,同情的,统统滚蛋吧,老子这是革命友谊,伟大着呢。
“行了别说了,咱走吧,有什么啊,重来一回,就当你白花了一千一。”
“我就不,走什么走?再让我抱会儿。”
“你他妈轻点,别人看……看咱们呢。”
“谁爱看谁看,操,谁他妈认识咱啊?”
这家伙,就知道他得这么说。黎刚笑笑,还是小心翼翼的错开了一点,空荡荡一段距离,小风嗖嗖吹。
“靠过来点儿,挺冷的。我说,其实也有好处,呵呵。”
“你丫冻傻了?抽什么风啊?”
“不是,我刚琢磨呢,这要是我考好了,明年这时候,就不知道在那儿混着了,现在好,反正也砸了,要再补考,最早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嘿嘿,咱俩啊,少说也能一块儿混个一年多。”
肚子里一块石头,耿着硌着,被这一句不合时宜的话顶到了心尖,惴惴不安的预感,酸楚甜蜜。
28、
到2号楼的时候已经快三点多了,晚秋的露水打在身上,有一点刺骨的凉,宿舍的大门早就关了,门前萧索的一棵白杨树,孤苦伶仃的抖落本来就不多的几片叶子。
“我说,你……还好吧,没有……没有什么不适应吧?”
黎刚也不答话,只是红着脸,四处看了看,推开江放插在肋下的手,就要往门里冲。
“哎,等等。”
“又怎么啦,你他妈没完了,一会儿楼长醒了……”
“让我再抱你一下。”
黎刚忽然很想骂人,他想满不在乎的咧着嘴说你丫有病啊装什么情圣啊不就是GRE考砸了么是不是男人至于么今天老子上都让你上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啊现在老子屁股疼着呢挨操的不是你你他妈的还跟着矫情什么啊……
仰起头,月光轻柔的笼下来,四下里是静谧的晨雾,温柔的无边无际。
操,都是月亮惹的祸啊
“太肉麻了。”
他走过去,靠在了江放的身上。
“知道不,今儿个是立冬的日子。”
“嗯。”
“老北京习惯,立冬这天得吃饺子……”
“我们那儿也是,我妈昨天打电话还说来着。”
“你喜欢吃饺子么?”
“一般,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反正都得吃。”
“我特爱吃,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