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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开。
秋叶落。
谁家的孩子不长大。
是啊是啊,小鸟翅膀硬了都得往外飞啊。卡卡西忽然有了点莫名其妙的感慨。
飞啊飞啊。
他的学生之一如今已变成另一个忍者村的首领荣归故里,这做老师的自己是不是该得意一下。
他下意识地笑,却觉得嘴巴里苦得厉害。
利益高于一切。
无爱无恨。
忍者。
护额带子绑得太紧,卡卡西听见自己的太阳穴上有细小的动脉血管突突跳得一上一下。
“你们想怎样?”他的目光停留在手里最新出版的《亲热世纪》上,语气是丝毫没有异常地毫无所谓轻飘飘。
“出任务。”
“出任务。”
他的眼睛终于从白纸黑字上移开。卡卡西必须承认,他的确从来没有假想过某一天会出现小樱和鸣人默契十足地不约而同。
然而这场面就这样出现了。
卡卡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S级任务。
以他的经验,这种状况下能让他们选择的所谓A级任务实际操作起来跟S级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既然如此。
他还没有大公无私到拿着A级任务的报酬去做S级任务。
听说夏天的时候亲热系列要有多年回顾精品展,正是花钱的大好时候。
当赚则赚,有钱就花,这是黄金单身汉旗木卡卡西多年不变的金钱观。他打开手里的任务书,不知是感慨还是无奈地发出一小段嘘声。
暗杀水之国大名夫人。并,两个月内保证水之国大名的安全。
不愧是S级的任务,连逻辑都是抽象派的混乱天下。卡卡西在面罩下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角。“第一个,交给暗部不是更好?”
他诚然不会计较任务为何,但这也不代表他连感想也不会有。如一个合格的忍者,旗木卡卡西的确不会计较任务内容,也不关心任务的委托人,更不会在乎委托人以着怎样的居心提出那些委托。
比如,为什么保护水之国大名的安全不就近地去雇佣雾忍而要跑到木叶来,这种问题他不屑去想。在他的任务生涯里比这个更没道理的状况也遇到过不知多少回了,若是每次都去思索岂不是要折杀他的大脑。
任务就是任务,除此之外便什么也不是。卡卡西多问一句也只是因为那任务明显写着‘暗杀’两个字而已。
“虽然也有把这个任务写在暗部事务里,不过暗部人手有限。”纲手的回答简短而直命中心,“如果你们到达水之国的时候大名夫人已死,即是暗部已经抽调人去处理了,那时候这个任务就降为A级。”
至少做两手准备,这是忍者行事作风的最基本要素。
“而且最近村子里必须保留相当部分暗部战力。”纲手看着他平静地说。
“我似乎应该感谢您把这些事情这么无保留地告诉我。”卡卡西摸着自己的头发苦笑,自己是不是应该为如此被木叶的领导层信任而高兴一下呢?
只有利害相关的忍者村。
所以你可以毫不困难地看见,几年前杀得势不两立的两个忍者村几年后互相转脸一笑,你帮我助感情好似一家哥两。
自然现在最好的同盟也完全可能在转眼之间不共戴天。
普通人很难下结论说这是该敬佩还是该鄙视。
经历了战争,做过暗部的旗木卡卡西自然知道五代火影那句‘村子需要保留暗部战力’是什么意思。任何合作伙伴都不会有绝对的信任度,更何况还是跟木叶有过新仇旧恨悠长渊源纠缠不清的音忍。
现在大蛇丸不在了,新上任的首领宇智波佐助基本上跟木叶说不上仇恨最多就有点私人恩怨,消除成见化敌为友此时无疑时机最佳。
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不是个大蛇丸二代。
能假装忘了昔日不和从此携手做战友当然最好,如果不能索性就此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合格的忍者最少也得有两手准备。
“你的学生们真的不用见见面么?”
“他们固执得很的……。”卡卡西拿着任务书离开火影办公室,少见地没跳窗子而是走门,“他们对混在欢迎团里见音忍首领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
他很清楚他们。
漩涡鸣人,春野樱。包括他旗木卡卡西。
他们都是合格的忍者,他们都很清楚与其他的忍者村结盟对木叶有怎样的意义。
前来合作的音忍首领只是上层智囊团的关心对象,而他们有必要见的只是一个名叫宇智波佐助的故人。
一晃就是七年,不知不觉发现,已经这么多年。
既然如此,也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十七、在水一方
尖锐如千只鸟儿嘶鸣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锋利得仿佛可以把风都切开裂口。他即使不必睁开眼睛,也能在脑海中准确如电影回放般描绘出那些刺眼蓝光的形状。
手心炙热,被查克拉流灼伤的细微伤口泛出早已习惯的疼痛。
他曾在闲暇时看过自己的手,那上面因使用千鸟而烧伤的痕迹纵横交错。
‘千鸟?’
‘我要教给你的新绝招的名字。’
那由查克拉所构成的利刃在他手心里发出迫人的寒光。
‘那时候你就是用这个对付再不斩的?’
‘不。’
他微笑,眼睛弯成一种温柔的弧度。
‘那个是雷切,而这个是千鸟。’
‘这有什么差别?’
就象断场的电影在巨大的白屏上留下最后一幕的残影,黑发少年那张刻意隐藏了表情的脸在记忆中凝滞,诉说着一种属于孩子的透明疑惑。
他以为他会懂。他以为。
猛地睁开眼,清早的晨光直直穿过敞开的窗户刺入眼睛,他很清楚地看见一只有意图的手在离他脸三厘米的地方,犹豫于进退之间。
还有小小一声遗憾的‘啊’。
他懒散地微眯起眼睛看逆光中的金发脑袋,费了一点时间才看清楚那张奸计没得逞的脸上尴尬得带点可爱的嘿嘿笑。
“啊,那个,早啊……卡卡西老师……我们只是想叫你起床,没有想把你的那个面罩……”
“笨蛋!”
他好笑地看着十九岁的漩涡上忍在一只戴着黑色拳套的拳头重击之下,干脆利落地沿着完美的圆弧轨迹倒下。
现在,除了在这种时候,大约很难得看到鸣人这样被一击倒地的样子了罢?
旗木卡卡西很满意地摸了一把自己完好无损的面罩。
“鸣人啊,一个忍者好奇心太重可是会死的哦。”
戏谑地道。
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们对他面罩下的容貌会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持续了整整七年,值得嘉奖。
这样想着的卡卡西刻意忽略了小樱蹲在地上同倒在床下的鸣人交换着的‘睡觉都戴面罩,卡卡西老师果然有点心理变态。’的谈话。
能和性格非常的学生相安无事,老师也必然是性格非常。
卡卡西懒懒地伸一下腰,恩,天气晴朗,心情愉快。
这是他们进入水之国的第一天,卡卡西仍在为手上那个近乎自相矛盾的任务稍稍头疼。如果说从避免被怀疑这一点出发,无疑应该在他们正式进入首都之前杀掉大名夫人。
这个又是要分开行动了么?他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
卡卡西并没有想到。当这日中午他潜进水之国的大名宫殿时,迎接他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大名夫人昨夜遇刺身亡。
看来暗部的效率比自己预想的要高,他一耸肩膀。
S级的报酬告吹,这实在让人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沮丧。卡卡西身形迅速地闪出乱成一片的宫殿,等待着和他的学生们汇合。
水之国的天空很蓝,风里带着海边国家所特有的湿润气息;卡卡西的手下意识地碰到了别在腰间的那对白刃刀。
他已经不用它们很多年,当千鸟成为他的利器而写轮眼协助他获得千种忍术之后,他再少拔过那对父亲留下的短刀。为什么一直带在身边理由连卡卡西自己都说不明白。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树上看太阳,脑中却不自觉地想起很多年前还是他学生的那个宇智波家的孩子;他曾在孩子身上看见了自己过去的残影。
没人知道其实卡卡西一个人的时候并不是总把黄色小说拿在手里的。
卡卡西有时候回想起十一岁的生日,那年有个吊车尾的送了他一件空前绝后的礼物,空前绝后得让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直到后来他仍很不愤。
傻瓜就是傻瓜,到死也是个傻瓜,一辈子就送他一次礼物果然也是傻瓜的礼物。
他并不喜欢如果。而他的生命里想过的唯一的如果只是,如果那时候他已经可以完全地操纵千鸟,那么带土是不是或许就不会死。
卡卡西必须承认,在那么两三年的时间里,他的确经常很没出息地这么想。
直到十四岁那年他才知道,就算千鸟练得再熟练,即使雷切杀死多少人,他也有救不到的人,也有帮不了的人。
即使如此。
卡卡西仍确信自己是希望过,那时候手握着完全的千鸟和带土背靠背地战斗。
‘不重视同伴的忍者是垃圾中的垃圾。’
‘至少我和你都已经找到了要保护的最重要的伙伴,不是吗。’
‘我教给你的是千鸟而不是雷切。’
那有什么不同?
十二岁的宇智波佐助看着他,子夜黑的眼眸里是清澈无垢的疑惑。
他以为他会懂。他以为。
在水之国的首都城门外遇到小樱和鸣人,这对夕日小组的三名成员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没意料到的惊讶。
毕竟卡卡西小组一年一度的年假才开始了三天不到,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牙很不厚道地一把拍上鸣人的肩膀,幸灾乐祸的贼笑在脸上一览无余:
痛苦吧,不甘吧,好不容易盼到的年假泡汤了!
说着笑着白色的牙齿kirakira闪亮,小樱忍不住额头两侧一下一下发疼,小李的牙齿已经闪得她视觉过敏了。鸣人抬手一把搂上牙的肩膀,脸一拉露出一个极难形容的奸诈笑容:
是啊是啊,年假泡汤了。所以为了补偿我的伟大牺牲,五代大人已经答应这段时间付双薪了……
……嘿嘿嘿,羡慕吧,嫉妒吧,连交通费都是全报销的!
大狗开始张牙,狐狸预备舞爪。
小樱的铁拳蓄势待发。
雏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右手掩了唇,单薄的肩膀一抖一抖。整一个人细致得宛如早春风里的纤草,全然没有刻意的风流态度。
争吵中的一对铁哥们同时看得一愣。好容易止住笑的雏田抬起头来,只见两张脸上四道目光直冲冲地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