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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辇前幕帘被一只手掀起,那手的颜色看起来格外苍白,手背上隐约透出淡淡青色,幕帘掀了一般,露出车辇里那人的一张脸来,那是张一看就是一副病秧子模样的男人,靠着车辇里的软垫,疲惫的耷着眼皮,露出一双浅灰色的眼眸。他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应该是个凡人。
纵使看起来生了重病,头发被软垫蹭得有些散乱,但是也不可否认他无论放在修真界还是凡人界都是极为少见的美男子,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和带着一丝浅淡笑意的唇,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层媚态。
漂亮地不像凡人界生养出来的。王冲感慨。
那男人的视线落在王冲身边谢摇篮身上,停了许久,浅灰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纵使他嘴角带着笑,可给人的感觉却像实在生气,而且是滔天怒火。
正在这时候,王冲听见身边谢摇篮平静唤了一声:“相公。”
那男人耷着的眼皮才微微抬起,嘴角笑容真切了那么一两分,可语气依旧充满嘲讽:“为夫还以为熬不到你出关了,夫人这生死关闭得可开心?”
3儿子
那男人耷着的眼皮才微微抬起,嘴角笑容真切了那么一两分,可语气依旧充满嘲讽:“为夫还以为熬不到你出关了,夫人这生死关闭得可开心?”
王冲心中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了,修真界虽说也有人肯同凡人成亲,可是基本上都是练气层无力再突破的散修,倘若踏入筑基层,基本已经脱离天地法规,这样的修士根本就看不起蝼蚁一般的凡人,更别说同他们成亲,而且……不是说修禅的都是清心寡欲不吃肉不碰女人不碰男人的吗?!难道是谣传?
王冲心中几十年的世界观摇摇欲坠,他忍住泪奔的冲动,继续抬眼去看那个男人,说不定他眼拙了,那男人也是个修仙者呢。
王冲很快失望了,眼前这男人虽说漂亮得不像话,可是明显也不过是一个毫无灵气更无灵根的凡人罢了,而谢摇篮,根据他的猜测,起码是筑基后期有望冲击金丹的修士,怎么嫁了这么一个凡人?!
没有等他彻底反应过来,谢摇篮已经上了车辇,只余下王冲在原地不住的叹息。
谢摇篮上了车才发现,车辇中不仅有自家相公,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玉娃娃,手上拿着一本书,坐的端端正正,看见谢摇篮上车,抬起一双遗传自他父亲的漂亮凤眼松松瞥了她一下,就继续看书。
“谢琅,这是你跟谁的儿子?”谢摇篮问。
谢琅怒极反笑:“你猜。”
“我闭关二十年,如何猜得到。”
谢琅坐起身子,直接将安静看书的娃娃往谢摇篮怀里一推,“是谁的种你自己看,我没本事自己生儿子。”
谢摇篮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玉娃娃同她略有两分相似的脸部轮廓,犹豫地唤了一声:“萌萌?”
玉娃娃对于这个名字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良久才冷冰冰地哼了一声,作为应答。
谢摇篮极为纠结:“我闭关前生下萌萌,他按理说应该二十了,怎么会还是三四岁模样。”
谢琅依旧没好气,漂亮的凤眼微微眯着,靠在软垫上说道:“为夫不过一凡夫俗子,如何知晓这些。”
“难道因为生产前遭的那几道奇怪的天劫劈坏了胎?”谢摇篮捏着儿子的脸,把他揉成了包子。
谢琅神色古怪了些,咳嗽两声,“只是长得慢了些,二十年才长到普通孩子三四岁模样,旁的什么也不比别的孩子差。”他把眼神放在谢摇篮身上,悠悠道:“可惜我有生之年不能看到儿子娶妻生子。”
谢摇篮一怔,松开蹂躏儿子的双手,慢吞吞凑了过来,保证道:“虽然冲击金丹期失败,应该还是心境达不到,不过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陪你走到……走到最后。”
趴在软垫上的病美人脸色好看了许多,不过旋即的嫌弃地说道:“臭烘烘的,自己掐个避尘诀再过来碰我。”
谢琅懒洋洋地侧身坐在垫子上,等了一会儿,发现那女人却缩在角落里发起了呆。
“夫人?”他冷冰冰地唤道。
谢摇篮极为认真说道:“我不会避尘诀,你嫌我的话等我回去洗洗,现在先离你远点,不会弄脏你衣服。”
谢琅弯着唇角笑了下:“认识你那年我十九岁,好说歹说才哄骗你成亲生子,结果儿子还没满月你就去闭关,如今我三十九岁,估计还能活个十几年,还望你不要提前把我气死了。”
谢摇篮抬眼看他,不知道他这是又想唱哪出。
“儿子,把她弄干净,然后你出去。”谢琅侧过脸连看都不想看她。
玉娃娃站起身来,歪着头看了谢摇篮一眼,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似不满似嫌弃,之后对着谢摇篮的脸吹了一口气,谢摇篮只觉得神清气爽,低头看看身上的袍子露出了本来色泽,连挂在腰间的储物袋的穗子都露出了难得的粉白色。
谢摇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而玉娃娃已经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跳下了车辇。
谢摇篮吓了一跳,慌张拉开幕帘唤道:“萌萌!”
熟料她还没看见儿子的身影,就被那个病歪歪看起来疲惫的没一丝力气的相公拉回了车厢,谢摇篮想挣开他,但是看着他苍白的脸,又怕力气太大弄伤了他,于是只能抵着他胸口,温和道:“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会再走,自然会遵守约定。”
谢琅眯起凤眼,上挑的眼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得极为妖娆:“你当初欺骗为夫纯真的感情的时候,也是这么答应我的,当时怎么说来着?”他模仿着她的音调,“我既然已经取了你的元阳,自然会对你负责。”
他耳朵边拢着的头发滑下肩头落在谢摇篮鼻尖上,“结果呢?”
“我……”谢摇篮一时结巴。
谢琅压上她的唇,伸出舌尖小心舔了下,见她态度温顺没有拒绝的意思,知道她心怀愧疚,于是得寸进尺地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她身体一僵,正要反抗。谢琅勾起唇角,继续道:“当时你发现自己还能飞速筑基,所以觉得长生大道离你也不甚远,夫人应该是觉得长生彼岸比我这夫君重要上许多吧。”
他说的都是实话,谢摇篮无力反驳,心底的愧疚更是无法言说,当下主动亲了下他的唇角:“谢琅,对不起。”
“离开二十年,抛却为夫和儿子像鳏夫孤儿一样生活,岂是对不起三个字能了结的?”
谢摇篮叹气:“你要怎样?”
谢琅低头吻上她的唇,诱惑她张开嘴,谢摇篮只觉得舌头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谢琅哺过去丹药,在她唇舌间流连了一阵,才悠悠然退却。
谢摇篮咽了下去,哀怨道:“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而她面前的夫君大人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得意洋洋的笑意:“闭清丹,不用问我从哪里来的,作用是暂时封印你全身灵力,不过只有十日的时间,我们权当一对普通夫妻,去散散心好了。”
“随你。”谢摇篮对于他这幅德行看得通透,“话说,萌萌他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那对着我吹口气,把我储物袋上陈年血垢都吹了个干净,这我以前见都没见过。”
谢琅从她身上爬起来,靠着软垫垂着眼眸打哈欠,拿口头禅敷衍她:“为夫一个凡人哪里知道那么多,你们修仙者的世界乱七八糟,可能是基因变异了吧。”
谢琅一天里有七八个时辰是在睡觉,偶尔醒来眼神迷离地看着谢摇篮,总会傲娇侧漏地冷哼一声,待她蹭过去给他顺顺头发揉揉肩膀,才会温柔地笑一下,趁机偷个豆腐。
儿子萌萌早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看谢琅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谢摇篮想多陪陪谢琅,也就没有多问儿子的去向。
这天天色阴郁,乌云沉沉地聚集在天边,滚滚卷来的样子看起来气势汹汹,谢摇篮艰难在风中撑着伞,模样笨拙,倘若她身上还有灵力,凝出一两缕在衣服上自然不会有丝毫雨水沾身,可惜谢琅那厮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她不信他仅仅是为了做什么寻常夫妻。
谢琅靠在车帷,浅灰色双眸含着笑意,低声咳嗽了两声,冲谢摇篮伸出一只手。谢摇篮粗鲁地将他拉出来,将伞往他脑袋上移了些,快步走向客栈。
“萌萌呢?我就见他一面他就藏起来了,是不喜欢我么?”谢摇篮合着伞,低声问道。
“为夫没见过他喜欢谁,夫人不必担心。”
谢摇篮闻言更苦恼了。“自他出生我就没在他身边待过,他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吧,算了,我日后慢慢补偿他就是。”
谢琅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谢摇篮仰头看着云雾缭绕的清羽山主峰,随口问道:“你来这方城作甚?”
此地是临清羽山最近的一个凡人城镇,清羽弟子和慕名而来的散修聚集在此,偶尔还有掩盖不住尾巴的小妖修蹲在角落里发呆,可谓分外热闹。
“路过歇歇脚罢了,为夫想去玄清池看桃花,这个季节应该正好。”
谢摇篮点点头不说话了,谢琅看了看外边,皱眉道:“萌萌不肯下车,我去看看,你且在此处等着。”
“好。”其实谢摇篮也想跟过去,可是一想起儿子看见她就摆出那副闷闷不乐的嫌弃样子,也就退却了。
目送谢琅身形融进了雨幕中,她抬起头看着重重烟雨中的清羽山,眼神平淡如水,一点也不像在看曾经生活了几百年的地方。
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摇篮,你还活着?”
谢摇篮回头,雨幕之中走来两个女修,两人皆白袍似雪,为首的那个柳眉杏眼,眼波流转之间说不出的风情夺目,虽然不是美的倾国倾城的面孔,可却那种妩媚中带点单纯的神态断的是让人过目不忘,跟在她身后那个略微逊色了些,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