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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为刚刚弟子先出手意图去伤谢摇篮而道歉,谢摇篮点头应下,心中并没有什么芥蒂,机缘面前人人趋之若鹜,倘若这次她身后没有跟着岳阳和祁阿修二人,她也只能无缘于这座仙府了。
胖子一脸纠结地问谢摇篮:“敢问道友,这里的灵药是否能采摘几株?我想炼制丹药给四个徒儿养伤。”徒儿险些伤了人家,现在还得他来开这个口,胖子觉得自己那么厚的脸皮也有些扛不住。
谢摇篮示意他随意,并将丹炉所在的方位指给他。她连最基本的灵药都不认不全,开始就觉得这里花花绿绿挺好看。
胖子非常感激。
谢摇篮道:“倘若炼制成功,还劳烦道友送上几粒给我的朋……师弟们,他二人此次也有损伤。”
胖子笑眯眯道:“没问题。”
谢摇篮后来才知道此胖子炼制丹药的水平,堪称宗师。胖子迷恋于此处各种世所罕见的丹药材料像野草一样茂密扎堆,技痒难耐炼制了不少丹药,大部分都便宜了谢摇篮,胖子却也不感觉被人占了便宜,身为一个丹药宗师,一辈子能炼制这些前辈们连材料都攒不齐的丹药,无憾了!
谢摇篮又走了几步,在一处瀑布灵潭边看到了殷旧墨,他席地而坐,飞溅出来的水珠湿了衣摆,他随手撩起一些水清洗孔雀身上的黑色焦痕,不出片刻,那焦黑孔雀又恢复了杂毛孔雀的样子。
他这才抬头看了谢摇篮一眼,嘴角勾起笑纹来,嗓音依旧清润得像一块暖玉:“好久不见。”
谢摇篮没说话。
殷旧墨看了身边大汉一眼,大汉立刻抱起对着炸毛谢摇篮的杂毛孔雀,退走了。
谢摇篮犹豫道:“不知现在该如何称呼?”
“俗名如浮尘,你想唤我殷旧墨也可,也可唤我秦山道人。”
谢摇篮稽首:“秦山前辈。”
殷旧墨看她眉头紧锁的模样,随口解释:“我步入地仙境界几万年,一万年前斩了一尸,后来界河穿行路过青冥界,斩下的一尸意外丢在了青冥界。我再寻去,他已有自己生活轨迹,我觉好奇,于是使用了些手段,避免规则之力的察觉,令他像个普通修士一样成长,即你后来所见的殷旧墨。”
谢摇篮一楞。
她确实探不出他现在的修为,却没想到他已经是地仙级别的人物。修士大乘期之后,没有飞升至天界的,既被称为地仙,地仙一点也不比天仙差,只是所处地方不同,天界天仙虽然有个正经名声,只是受到束缚也多,有时候尚且不如地仙自在。
殷旧墨看出她不懂,耐心地又细细解释起来。
所谓三尸,又称为三虫,具体包括上尸三虫,中尸三虫,下尸三虫,所以称为“三尸九虫”,代表人体内的三种恶欲。而禅修有个更简单的说法,所谓三尸,即执念。这斩掉三尸,也就是斩掉了自己的邪念和所执。
斩得三尸,即证金仙,免除天劫困扰,俗话说三尸不斩,天劫不尽。而被斩杀的三尸,相当于另外一个自己,所以仙人们一般会选择将三尸炼化,道修将三尸炼化成实体元神,禅修们将三尸力量凝聚于自己的法相金身。
而殷旧墨,则放任自己的这一尸,去独自经历了一番生死,像个普通修士一般活了几千年。这种行为颇为败家。
谢摇篮觉得,似乎又有个崭新的世界,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门。修炼成仙并不是终结,仙人之上还有金仙,只是不知道当初毁了青冥界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修为?
殷旧墨继续道:“你所遇的殷旧墨就是我,我也就是他。我们没什么区别,只是他毕竟是我身上斩出的邪念和所执,所以你才会觉得他道心已死,因为他只是一尸,再怎么修炼也不会得正果的。”
“多谢前辈指点。”谢摇篮道。
殷旧墨点头,不紧不慢站起身来:“我此次前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前辈请讲。”
“你是禅修的好苗子,与我也算有缘,我想助你一二。”
谢摇篮惊讶地抬起头:奇怪,难道真是积攒了多年的运气,突然一下子暴发了?
殷旧墨顿了顿,接着问道:“你可是闭关倘若年数过多,就是忘记人,而且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谢摇篮面皮一抽,可不是吗,都把小师叔忘了两遭了。
殷旧墨抚掌:“果真如此。你于洗髓泉之中侵泡二十八日,根骨无可挑剔,唯独道心。”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想起旧事,“唯独道心啊。”
谢摇篮赶紧道:“请前辈指点!摇篮感激不尽。”
殷旧墨这才惊醒过来,面上继续浮着一层笑意:“其实也很简单,大道无情,太上忘情,你首先要做的,便是一个忘字。”
谢摇篮皱眉:“忘谁?”
殷旧墨附手,浓黑的墨色像是黑色的漩涡:“谢琅。”
谢摇篮一怔,呆滞了片刻,继而皱眉拒绝:“前辈好意我心灵了。”
“咦?”殷旧墨疑惑,“你是禅修,应该懂得后果,你执于这些凡俗情感,最终只会耽搁了你的修行,谢琅他却不一样,他同我一样,妖仙之身已斩一尸,他日慢慢修炼就是,百万年千万年也是耗得起的,你同他耗时间?你耗不过他!”
谢摇篮情绪不稳,闭上眼睛平定片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恢复了平素的温和淡然:“我同谢琅乃夫妻,那是他于我来说是凡人,我于他来说是累赘,扶持走来,才得今天。夫妻互为半身,本是一体……”
谢摇篮仰头直直看着殷旧墨的眼睛:“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前辈要我忘了他,敢问我如何能去忘了自己?实乃笑言!”
殷旧墨摇摇头,目光依旧深邃,却不再说话了。
谢琅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带着一丝怒气:“摇篮?摇篮快出来!你宝贝儿子被兔子咬了。”
谢摇篮稽首向殷旧墨告辞,匆匆打算将谢琅支走,冷不防转弯就看见他朝自己走来,一向捋顺的银发有些散乱,上边挂着一只死活不松开爪子和嘴巴的小天狐,小天狐委屈地看向自己娘亲,毛茸茸长尾巴晃了晃。
谢琅神识探到这边还有别人,问道:“你和谁在说话呢?”
谢摇篮一边推着他往回走,低头道:“一个朋友。”
“每次说谎都不敢看我眼睛。”谢琅眯起凤眼,抓住她的手腕又往前走了两步。
谢摇篮:“……”
水潭边细碎的水珠子里,绿蛟顶着一片荷叶从水潭里冒了个头,正盯着殷旧墨的脸瞧。
“这位英雄,好面熟啊!”绿蛟认真道。
殷旧墨冲他笑了下。
“可惜闻起来不熟悉。”绿蛟嘟囔。
谢摇篮明显察觉到谢琅捏着她手腕的手越收越紧,他慢吞吞开口:“秦山主,这些年不见,你倒是换了一张脸皮。”
修真者可以改天换地,更换容貌什么的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大家一般觉得凑合着能看就得了,就不浪费那力气了。
殷旧墨神情姿态一派温润:“我觉得这张面孔很好,重琅真人怎么觉得?”
“糟透了。”谢琅抓着谢摇篮手腕,双目微沉。一场孽缘能给他带来仙极界,看起来这架势还没完,真是小看她谢摇篮的本事了!
73傀儡
殷旧墨同谢琅寒暄两句;就借口要参观仙府;正欲走开。
谢摇篮礼貌询问是否需要她陪同;冷不防后背一疼;谢摇篮回头;儿子怯生生地抬着一只沾着鲜红血迹的前爪,卧在他父亲手心里;满脸委屈。
谢琅看她回头,神色平淡地重新将萌萌收了回来,给他顺了一把毛。扭头慢吞吞走了。
谢摇篮隐隐听见萌萌纠结地嘟囔:“您不是说长大了;就不可以随便在娘身上磨爪子了吗?”
谢琅冷哼一声:“让你磨你就磨,废话什么。”他顿了顿;又道,“下次你轻点。”
萌萌在他衣服上擦掉白色小爪上的血迹;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谢摇篮那话本是客套,熟料殷旧墨竟然面不改色地说道:“既然如此,再好不过了。”
谢摇篮微愣了下,还是脚步一转,朝他走了过去。
谢琅离开的动作顿住,萌萌抬头瞧了一看父亲阴晴不定的面容,立刻张嘴喊道:“娘!萌萌爪爪好疼!”他声音本来就清脆,此刻更是委屈地就要滴下水来。喊罢,他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父亲一眼。
谢摇篮脚步愣生生迈不动了。
殷旧墨温文笑了下,道:“既然如此,我自己去逛也好。”
谢摇篮道:“怎敢如此怠慢。”她朝水潭里喊道:“娇娇。”
绿蛟慢悠悠露出个脑袋,噗噗朝前吐了一口水,呈弧线状将一朵白莲浇得稀巴烂:“怎么了?”
“去带客人四处转转。”谢摇篮道。
绿蛟从水潭里爬出来,尾巴稍卷着一只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灵气浓郁,肥大粗壮的莲藕,他喀嚓喀嚓两口把莲藕吞掉,游到了殷旧墨跟前:“英雄这边请。”
殷旧墨脚边的杂毛孔雀呆了片刻,道:“生长了起码万年以上的清心莲,一株可增几百年修为,倘若配以丹药,好生调制,更是功效不可限量,就这般囫囵吞枣,未免太奢侈浪费了吧……”
绿蛟顿住,舔了舔尾巴尖,眨巴着一双琥珀色眼眸瞧谢摇篮。他就是觉得嘎嘣脆挺好吃的,谁知道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嘛……
谢摇篮柔和一笑,没有任何心疼的表情,只道:“娇娇向来贪吃,见笑了。”她又道,“下次吃前,支使个人将莲藕收拾一下,别闹肚子。”
谢摇篮并没有丝毫责怪,绿蛟知道她这是已经默认了这里的莲藕都是他的了,当下觉得在那只杂毛孔雀面前倍儿有面子,老子特么的乐意奢侈!老子有的是藕!老子吞一个扔一个你特么有本事咬我啊!
绿蛟昂着头,继续在前边带路。
谢摇篮急匆匆回到谢琅身边,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