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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能让一个男人这样疯狂?
这个问题叶青虹想了好久,这扶桑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和自己上床,而做出这种种荒谬的事?还是他原本就想让自己注意他,关心他,以至于爱上他,所以才想出这些办法来?
这样一想,原来解不开的问题便全都明白了.
不过是一个“情”字,这个男人只是因为爱上了自己,所以才会便出那些手段来.如果说第一次强迫自己的时候,他心里的欲望多一些话,那么后来便是动了真情.可惜他在欢场混了这许多年,那一个大染缸将男人原本简单的心灵染得一塌糊涂,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欲望,什么是爱情了……
他这样一个人,原本就是可怜至极,可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到头来不过是害了自己.
如果不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如果没有林太医的这番话,叶青虹恐怕永远也不会相信扶桑怀的是自己的孩子,男人这样爱这个孩子,说不定死也不会流掉它,到时候,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禁又看向屋内.
为什么太医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就算里面男人身上的孩子没了,也不至于流这么多血吧.
看着男人们端出的那一个个盛满了血的细白瓷盆里越来越多的血,叶青虹只觉得身上一个劲儿的发冷.
难道他真的要死了?
想到这儿,叶青虹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便站起身就往里屋去.
可就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小手紧紧地拉住她.回头看去,却是韩初雪站在身后.他一只手上还缠着绷带,上面渗着点点血迹,可却顾不得自己,只管拉着叶青虹道:“大小姐,您不能进去啊!男人小产最怕的就是女人进去冲了,您这一去,扶桑楼主若是激动起来,恐怕性命更加难保……”
听了这话,叶青虹虹迈出的步子便又收了回来,将心里的担忧压了压,便向韩初雪道:“你身子怎么样?无忧呢?有没有摔着?”
“大小姐放心,我们没事……”韩初雪见叶青虹担忧地看着自己,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想今天这事儿,大半都是因自己而起,若不是高启珠无理取闹,也不会害得大小姐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保不住,想到这儿,男人心里更过意不去,一张小脸更是又急又愧的变得惨白.
叶青虹见男人脸色不好,只道他身子不舒服,便只让他去休息.可韩初雪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些,见叶青虹原本从容自若的神情现在变得有些魂不守舍,男人便知道她是在担心里头那个怀了她孩子的人.
可不知为什么,韩初雪见到叶青虹这副担忧的样子,心里倒有些酸涩,想到刚刚高启珠的所作所为,再拿她来比较叶青虹,男人心里便一阵阵地钝痛.
同样是男人,同样是为人妻主,为什么叶青虹对身边的男人个个心疼,就连那曾经毒害过她的任倾情都那样对待,而此时房里的男人,更是牵挂了她全部的精神.
看着叶青虹专注思考的表情,男人只感觉那怕是她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他心里泛起一阵波澜,那种涩中带苦,酸痛中又带一点甜的滋味,真让男人的心都快揪成了一团.
可正在韩初雪柔肠百转之际,突然却听房门一响,紧接着便见林太医边拿帕子擦着手,边走了出来.
叶青虹一见忙迎上前去抓住问道:“怎么样?他好些没有?”
林太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语气倒轻松起来,只笑道:“真是万幸,总算把大人的命保住了,只不过出血太多,需要静养,更不能动气,如果能过了今晚,便没什么大碍了.”
听了这话,叶青虹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担忧和惊慌才算过去,于是便命人送林太医出去歇着,又吩咐下人好生招待.
可就在林太医刚刚离开时,房间里头却突然传来小碧大声哭道:“楼主,您不能动啊!孩子以后还会有,若是您现在不听话,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唔唔唔……”
叶青虹听了忙推门进去,只见几个年纪大些的乳公正按着要从床上起来的扶桑,而一旁的小碧则扑到床边哭个不住.
那扶桑落了水之后便只担心孩子,怕浸了冷水身子受不住,可后来太医给他用了药后,便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时却感觉小腹一阵绞痛,直疼得男人挣扎个不休.林太医见状忙命几个男人狠狠按住,又和他说了好些自己性命要紧,孩子以后还会有之类的话.可扶桑这时候哪能听得进去,一见那些乳公们拿了器具进来,他便拼着命也不准别人近他的身,只想保住这孩子.可那些人却毫不手软,只管将他的身子压住,男人哭得嗓子都哑了,只觉得疼得要晕死过去,继而便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下身抽走了.看着乳公手里端着的血水,想着自己还未成形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男人只感觉钻心的痛,恨不得登时死了才好.
叶青虹乍一见了扶桑也吃了一惊,在她记忆里,这个勾栏院的老板无限风骚,成熟丰润的身子妩媚妖娆,那风情是万里挑一的.再加上他生性倔强,妖艳的桃花眼里流露的目光不但勾人,还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挑衅,只让那些女人看了他便感觉欲望蠢蠢欲动起来.
可此时眼前的这个男人,叶青虹倒有些不认识了.
他什么时候瘦成了这样?那对妖艳的大眼迷乱地瞪着,空洞又无神,黑亮的秀发散了开来,发丝糊乱地粘在瘦得快没肉的脸上,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这让叶青虹几乎认不出他来.
见叶青虹走了进来,扶桑原本虚弱挣扎的身子一顿,转而紧紧盯着叶青虹,只等她来到近前来,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向她扑去,嘴里胡乱地念着:“叶青虹,禽兽!你杀了我的孩子!你还给我……”说着,便掐住了叶青虹的脖子.
只是他身子原本就流了太多的血,此时更是虚弱至及,哪里还有力气害别人?虽然手摸上了叶青虹,可倒底没有更多的力气,只能眼看着她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叶青虹感觉扶桑掐住自己的手和小孩子一样没什么力气,可男人自己却因为虚脱得厉害,慢慢向地上滑去.见状,她倒怕男人再冲动起来大出血,于是忙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此时扶桑见掐不到叶青虹,于是心里不免又急又气又失望,只管在叶青虹怀里握了拳头狠狠地向她捶去,别捶边哑声要她还自己的孩子.
叶青虹虽然以前对这个男人毫无爱恋,可现在见到他这样伤心失望,以至于神志都不清了,心里也难受起来.虽然以前他做了错事,可毕竟对自己倒是一片真心,而且又爱这个孩子甚于爱自己的生命.可是偏偏命运却和他开了个如此大的玩笑,那天他给自己下的药居然造成了今天的结果.看着男人散乱的眼神,叶青虹一时之间倒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由着他无力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小碧见扶桑这般痛苦,早跟着哭红了眼睛,于是忙道:“楼主,您醒醒吧,孩子的事不能怪叶主子啊,她也是为了您好,这些天眼看着您的身子越来越弱,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真像太医说的,连命都要送了啊……”说着,便又哭起来.
扶桑听了这话,倒停了手,只管怔怔地盯着叶青虹好一会儿,这才喃喃地道:“我不信,我才不信这些鬼话!她说这孩子不是她的,今天要我来,明明就要拿掉孩子,怎么会是为我好?”说着,男人又好似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一把揪着叶青虹的领子道:“对了,也许你是真的想这个孩子,那个男人不是说你要胎盘给哪个小贱人治病?哈哈哈哈!叶青虹,你真这么想的?这么说来,现在你这难过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罢?啊!?哈哈!孩子没了,那小贱人的病也治不成了!哈哈!报应啊报应!孩子现在没了,没了……”男人边说边笑,只是那笑声说不出来的凄厉悲伤,直说到后来便倒在叶青虹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直哭得肝肠寸断,最后,终于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见扶桑虚弱成这样,叶青虹便将他的瘦得快没肉的身子慢慢放在床上,又盖上了被子,这才坐到床边,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儿发楞.
她在原来的世界里并不曾有过孩子,也想像不出失去孩子的人会有多痛苦,可现在看了扶桑,叶青虹真是感觉到灵魂受到了震动.原来他竟是这么爱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以至于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那个小小的孩子几乎变成了他的全部.这份感情里,只怕是也寄托了对自己的那份没有回应的爱恋吧.
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抬手轻轻将扶桑脸上的发丝拂开,修长的手指在那苍白的唇上轻抚着.这张脸曾经有着那样妩媚诱人的神情,也曾经痴迷在看着自己,就算自己对他恶语相向,他也还是心心念念地爱着自己,以至于就算不被承认,也要生下那个孩子.这份感情对这样一个出身在烟花之地的男人来说,已是可贵之极.可偏偏自己和他都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从来都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问题,所以明明是温情脉脉的事,却弄到了这种地步.
望着扶桑昏迷中苍白的样子,叶青虹心里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另一种感情,握着他柔软冰冷的手,似乎都能感觉出他心里无边的绝望和痛苦.
看着男人憔悴的样子,叶青虹不由将脸颓然地埋在男人的胸口,两行滚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心里无声地默念着:扶桑,你真是个傻瓜……
爱与被爱(下)
清晨里,阳光重回大地,初春的早晨一片生机.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扶桑终于醒了过来.躺在围满绣花幔帐的大床上,男人只感觉自己做了个恶梦,梦里他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怔了片刻,下腹的疼痛却清楚地告诉他,那不是梦.
叶青虹!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是禽兽!
男人心里这么想着,便挣扎着就要起来,可偏偏身子又虚弱的紧,哪里还有力气,使了半天的力气,却只能动动手腕,又软棉棉地躺倒在床上.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身子又不能移动半分,男人顿时便觉得心痛得都要死掉了,眼泪不由又忍不住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