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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晓梅支开,灵儿把门掩好。她并不着急劝凝月吃药,只从衣袖中抽出一封手扎来放在凝月面前。
“这是什么?”凝月问。
“一看便知。”灵儿神秘的说。
凝月犹疑的打开信封抽出信来,当她看见那熟悉而挺脱的字迹时浑身起了一阵痉挛,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她望了灵儿一眼但并没有说话,只一瞬间她的眼泪再次扑簌而下。
灵儿不知该如何劝慰她,这几年凝月没有一日不哭的,朝也哭,晚也哭,小病变大病,大变沉疴。吃多少药,花多少钱这些姑且不论,家里没一个人不跟着她揪心的。
唏嘘不止的凝月开始看信,只看了两行,泪水骤然加剧,犹如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灵儿没有劝她,只倒了杯茶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又递了块手帕给她,把门带上出去了。
一天的舟车劳顿早让灵儿困乏不已,早早的就睡下了。睡到半夜,影影绰绰之间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她脱掉鞋爬上床依偎在灵儿身畔轻轻的说:“灵儿,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说会儿话吗?”
灵儿不用猜也知道是凝月进来了,她今晚若是睡的着才怪呢?强打精神,揉揉眼睛把身体往里挪给凝月腾出些地方来。
小时候两人常常这样睡,只不过这几年灵儿总是在外奔波,连同睡的机会都很少了。凝月的眼睛早就哭得犹如两枚核桃,她喃喃的说:“他说他很好,生意也做得不错!”。
灵儿知道凝月并非真的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只听凝月又接着说:“他年后会来京城住一段日子,他说如果我心里没有忘记他……就,就……”“就怎么样?”灵儿追问。
“就……就和他见上一面,可他又不想让爹娘知道。”凝月说:“他一直没有娶亲,他是在等我啊!”
灵儿可以感觉到凝月的眼泪再次莅临,劝慰着说:“你又何尝不是在等他!”
“灵儿,我求你一件事成不成?”灵儿听她有话中有异,问道:“你想和他见面?”
“我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恐怕命不久矣。”凝月凄凉的说:“我别无所求,只求和他见上一面,我死而无憾!”
月光下,凝月苍白的脸上泪渍犹存,哀哀欲诉,楚楚可怜。
“你千万别这么想!”灵儿急急的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真的?”凝月难以置信,“你不骗我?”
“我几时骗过你?不过,你要听我的话才行!”
“我什么都依你!这么多年了,我哪件事不是听你的!”
“那好,打明儿起你要好好的将养身体,不许再死呀死的老是挂在嘴边上,不准不吃药,不准再哭,不准乱使性子,你依是不依?”
“我依!我全依!”凝月疑惑的问:“可是,这和与他见面有什么相干?”
“你想呀,他既不想让老爷夫人知道,那就必要和他出府见面。像你这样的身子骨若想出府那比登天还难,老爷夫人断不能答应。孙大哥也说了,他年后才会来京,你只有养好了身子,咱们日后才可找机会出府,你说对不对?”
“灵儿,你真好!”凝月激动的说:“只要能和他见面,我什么都依你!”
“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又哭了!”
“哪有?”
二
转瞬新年到,天气却发的冷了,正月十五时还下起了大雪。只短短一夜之间,外间已变成了皑皑白雪的天地,这可是新年里的第一场雪啊!
在这段时间里,凝月的身子一天好似一天,不仅可以出屋走动,面色红润,人也丰腴起来。全家异常高兴,都说是祖上积德,只有凝月一人心中明白这最大的功臣其实是灵儿。
“正月十五雪打灯,这话可一点儿也不错啊!灵儿,我们到外面玩一会儿去吧?”凝月说着就要拉灵儿往外走。
灵儿见凝月这么高兴不忍扫她的兴,“等等,要去总要加件衣服吧!”由晓梅的手中接过披风亲自帮她穿戴好。
“好灵儿,你也穿上点儿,把你冻坏了,我于心何忍啊?”凝月最近心情大好,说话也风趣多了。
三人一同来到院子里,美丽的雪花由天际婆娑而下,缓缓的落在姑娘们的头上,身上。灵儿用手接住那飘下来的雪花,不等看清它的样子,雪花便已消失殆尽,犹如一个坠入人间的精灵稍纵即逝。
“灵儿,咱们堆个雪人如何?”凝月的兴致极高。
灵儿刚想答应,明梅由外面走了进来,“灵姐姐,夫人有请!”
“好!我马上就来!”
夫人找自己有何事?灵儿没时间想,将晓梅唤过来交待着:“夫人找我,你好好陪着凝月,再玩一会儿就赶紧回房,她身子刚好一些,可不能由着她性子来!”
“要是她不听怎么办?”晓梅反问。
“你就说是我说的!”
…鹊桥仙
回复'13':“灵丫头,冷不冷?快这边坐!”南夫人满脸喜色,爱惜的拉着灵儿的手,“你一回来凝月的病就好了大半,我也就放心多了!”
灵儿微微一笑,“夫人哪里话,不知夫人唤我来有何事?”
“今儿个是正月十五,陈府一家要过府作客,妙雯也来,可能会住些日子,你务必要好好招待。”
“夫人请放心!我已经打发人去买花灯了,今晚挂在望月居中,让凝月和雯姑娘好好乐乐!”
“嗯,这个法子好,就这么着!”
灵儿冰雪聪明,怎会不明夫人之意。府中下人众多,为什么单挑自己来招待妙雯?无非是想让自己和妙雯多接触接触,将来好二女共侍一夫,夫人真是用心良苦!
南夫人口中的陈府一家指的便是陈大人一家,陈妙雯也就是将来南府的大少奶奶。陈夫人与南夫人本属远房姑表亲,二人的夫君又同在朝为官,这门亲事是两家孩子打小便订下来的,表面上是亲上加亲其实也有势力结合的说法。
陈妙雯可真是一位大美人,脸若银盘,明眸皓齿,身材婀娜,举手投足无一不显示出良好的教育及大家闺秀的风范。
小时候,妙雯每逢过年必来南府,灵儿也曾见过她几回,后来凝月身体一直不好,妙雯也就很少过府了。南夫人早就说请他们过府聚聚,今年凝月的身体大为好转,再加上也该谈谈两家孩子的亲事了,所以陈老爷一家也就来了。
大堂之上,妙雯轻踩莲步走上前去盈盈拜倒,给南老爷和夫人请安。然后南彬,南杉,凝月,灵儿等又给陈老爷和夫人请安。
陈夫人早就知道南彬中意府中一个叫灵儿的丫头,自己的女儿将来是要嫁过来作大少奶奶的,可南夫人却让灵儿学着管家理财,这已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如果不准南彬纳妾,众人一定会说妙雯无德,自己的女儿十九要与这位灵姑娘作姐妹,所以陈夫人不免多看灵儿几眼。
“凝月,”南夫人吩咐道:“带着你表姐去望月居玩会儿,灵儿照顾着他们点儿。”
凝月笑着走过来挽住妙雯的手,“走吧,雯姐姐!”妙雯望了陈夫人一眼,陈夫人向她颔首微笑:“去吧!多照顾着点凝月,她身子不大好!”
“知道了!”妙雯轻道。
三位姑娘一起出了大堂,临出房门时妙雯回首偷窥了南彬一眼,脸上一红,犹如芙蓉花开一般。
凝月与妙雯好几年没见了,这回一定要好好叙叙。天色晦暗,几个丫头在前面掌灯,路还勉强看得清楚。快到望月居时,远远望去月亮门紧闭,院内灯火通明。喜梅将月亮门推开,院内的光线立刻从月亮门中射了出来,刹那间月亮门成了真成的月亮,又大,又亮,又圆!
望月居内花灯紧簇,流光溢彩。
“雯姐姐,你看我这望月居如何?”望着满院的花灯,凝月得意的问。
“嗯!真不错。”妙雯边走边欣赏着满园的花灯。
“你们玩得这么高兴,怎么能不叫上我?”声音来自月亮门处,众人回首一瞧,一个方脸浓眉身体高在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二哥,你怎么来了?”凝月强着问,来人正是南杉。“你不好好陪着姨父姨娘说话,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们不是谈论朝廷政事,就是谈大哥的婚事。”说着看了妙雯一眼,“听得我好不耐烦,哪比得上你们这里,你们还真会玩,把这里装扮得如往年的灯市一般,不用说,这定是灵儿想出来的吧?”
灵儿只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而凝月兴致勃勃的问:“二哥,你说我们这里像往年灯节的夜市?”
“对呀!怎么了?”
“那你说是我们这里的灯好看,还是灯市上的灯好看?”
“自然是灯市上的灯好看了!”南杉笃定的说:“灯节夜市上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你们这里能有多少?再者夜市上还有踩高跷的,舞狮舞龙的,作小买卖的可热闹了!”
“真的!怪不得你一天到晚老往外跑?”南杉的一番话听得凝月不禁神往。
“在家有什么意思?爹整天训我!”一提到南老爷,南杉的脸都沉下来了。
望子成龙是每一个作父母的心愿。可能是南彬表现的太好,南老爷总是有意无意将二人相比,越比越嫌南杉不争气,有事没事总要训上几句。虽是这样,但南老爷也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如南彬一样长进。
凝月不想让南彬不高兴,话锋一转,“二哥,你能不能也带我去灯市上看看?”
“行!几时你大好了,我一定带你去!”南杉拍胸脯保证。
“好!咱们一言为定!
众人正在说说笑笑之际,明梅来传话了,“二少爷,老爷叫你!”
南杉一听是老爷叫他,阴云立即罩住了他的脸,皱着眉问道:“什么事?”
“有贵客来访,老爷让你过去作陪。”明梅将自己仅仅知道的一点消息告诉南杉。
“不是有大哥陪着吗?干嘛还叫我去?我这儿正玩得高兴呢。”南杉听说是让他去作陪,稍微放松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