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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洗去了酒气就能睡个好觉,可姜怜心躺在床榻上却圆睁了一双眼睛格外精神。
脑子里晃来晃去的都是方才浴殿里的情形,那该死的白衣妖孽虽然没有加害于她,可是在姑娘家沐浴的时候闯进来也是十分无礼的,说严重些还可以算作是调戏良家妇女。
可惜他是个妖孽,即便衙门的鸣冤鼓摆在那儿,她也不能冲到青天大老爷面前去状告一个妖孽啊。
“也罢,他既然是个妖孽,就算不得男人,最多算个男妖罢了,更何况看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指不定是个不男不女的,看了就看了吧。”
姜怜心嘟囔着将锦被盖到面上,安静了半晌后,却又焦躁的将锦被掀开,继而悲愤的叹了数遭,又继续辗转反侧下去。
第二章 :不靠谱的道士(一)
清晨,秋高气爽,日阳馥郁,然而当姜怜心顶着两只核桃大的黑眼圈踏出屋子时,整个姜府都弥漫起一股强烈的怨气。
莫说下人们这一日在她面前格外小心,连院子里树丫儿上的那些秋蝉也似觉到她生人勿近的气场,一到她靠近,那蝉鸣声就萎靡了下去。
姜怜心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不甘坐以待毙的她决定去庙里祈福,顺便求一众仙佛收了那妖孽。
这样想着,她也就付诸行动,只叫下人备了乘软轿,除了车夫外,丫鬟侍从也不曾带,便慌忙往城内香火最旺的那间珈业寺里去。
姜怜心烧过香,拜过佛,又求了签与寺里的师父去解,怎料那须发花白的老和尚又是“孽”又是“缘”的说了许久,硬是将她绕到云里雾里,最后却捋着胡须叹一句:“一切都是天意。”将她打发了。
姜怜心甚是无奈,只得当今日是求个心安,便出了寺庙来。
那寺庙香客盈门,连带着也拉动了门前那条街的生意。
原本就不甚宽大的街道,硬生生挤满了各式商户,排列得却也乱中有序。
街两旁最靠里的是有门面的商铺,都是门楣上挂了牌匾的正经商家,在衙门里也有记载,其中不乏一些老字号,卖的则主要是佛香神龛或是玉石檀香一类的东西,却也应景,只是价格甚高,店主也少主动招揽客人,但生意多还不错。
再往街面来一层则是推着车临时搭建的摊贩,只做些小本买卖,或是摆了琳琅满目的结缘配饰,或是搭着炉子煮一碗清茶,摊主们照顾声意的同时,还要时不时吆喝几声,以便吸引那些庙里出来的香客过来歇歇脚,再拣选拣选。
有了这两层商家,在加上来往的行人,这条街上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然而那些视财如命的生意人怎会轻易放弃这块风水宝地,就连那最靠近街面中央的方寸之地也见缝插针的安置了许多散户。
这些散户中不乏游历之辈,或就着祖上传的手艺扮个赤脚大夫,或一身道袍、袈裟,凭着两瓣嘴皮与人算个姻缘、测个名字,多半只是一人一凳,再多也就是竖个幡旗,上书“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招揽客人的手段也凶悍些,只拉了你道家宅不兴或是近日有祸,若不听他一言,后果不堪设想。
姜怜心便是被这样一个道人给唤住。
她本就心绪不佳,正想寻个地方出气,听到有人说她“应堂发黑,怕是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时她便顿住了脚步。
当她怒冲冲的转过身来往那道士近前俯身时,那道士显然以为又成功勾来的一个顾客,正挽着袖子准备与她言说一番,可才开口,就已被她双眸里熊熊烧起的火焰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要诓人,也得想个新鲜的说辞,每次都是‘印堂发黑’,鬼都不会上你的当!”姜怜心呲着牙,恶狠狠的扔下这句,便欲扬长而去。
“姑娘且留步,若是我说得不对姑娘再走也不迟啊!”那道士的声音倒甚是悦耳,当骗子却也可惜。
姜怜心虽这般想着,自然不肯回头,却又听那个声音自身后传来:“姑娘新得了权势,本是蒸蒸日上之态,可叹近来却衰运连连,姑娘定在为此事头痛。”
那道士还在滔滔不绝,甚至抬起青灰的袖袍,朝着她张开五指,俨然是费劲心力的挽留之态。
已走出五步开外的姜怜心却终于定住了脚步,又踟蹰了片刻,才回过身来,快步行至道士面前道:“你且说说,必要说得有理,我才听下去。”
那道士如释重负的冲他一笑,又自身后踢了个矮凳出来,继而拂了拂衣袖,做个请的姿势。
姜怜心冷哼了一声,而后提了衣摆坐下,细将道士端详来,才发现他实则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清俊的眉眼衬托在一身齐整的青灰道袍下,不像戏本子里说的颠颠道人,倒更像是个满嘴之乎者也的俏书生。
那道士清了清嗓子,继而从旁边的布袋子里掏出个罗盘,以手托了递到姜怜心面前。
他指着罗盘对姜怜心道:“你看这是什么?”
看着那已有些老旧的罗盘摇摇晃晃的转了半圈,姜怜心不解的摇了摇头。
那道士便看了她一眼,而后解释开来:“这就是气,所谓气者,其无状之物也,虽不见其形,却又无处不在,这世上大到每一个地方,小到我们每个人的周围都会凝结着一股气,也正是这股气决定了我们的运势、荣华,甚至性命。”
道士将这一番开场白说得甚是慷慨激昂,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满脸困惑的姜怜心,直到被她一盆冷水浇熄。
“你说这些,与我何干?”她木着一张脸,眼中俨然已有不耐情绪。
“当然有关。”道士将罗盘扔到一边,凑到姜怜心近前继续说来:“你近日运势不佳,家中也有亲人病逝,这些都与气有关,正是因为沾染了不好的气,才会进入到一种负面的轮回,不断往复循环,愈演愈烈,直到不可收拾。”
姜怜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他不问竟知家中有亲人病逝而颇感惊讶,同时也开始对他略有信服。
道士见她听得入迷,愈发露出一脸自信的表情,可说到所谓气改变原因时他却皱起了眉:“姑娘惹上的东西很是厉害,才致使整个家宅都不得安宁,甚至还会影响子孙后代。”
姜怜心拼命点头,对这位道士已彻底信服。
她觉得道士所描述的活脱脱就是那白衣妖孽的真实写照,几乎是慌不择路的扯着道士的袖角道:“那我该怎么办?师父可一定要帮我除了那邪物!”
“除了那邪物倒也可以……只是……”道士忽而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嘟囔:“只是这银子……”
一听那妖孽有计可除,姜怜心自然满心欢喜,忙自袖笼里掏出银票塞进道士怀里:“银子都好说,我身上只带了五百两银票,你收着,等除了那邪物,你要多少,我再补给你。”
“好说好说。”道士一双澄亮的眼睛,自一沾上银票就不曾移开过,立马打着包票满口应了。
将那摞银票反复数了五、六遍后,道士终于掏出一沓符纸递给姜怜心,再把驱邪之法细细交待与她。
回到姜府后,姜怜心马不停蹄的就开始张罗。
按照道士所说,邪祟之物之所以会流连于人间,定是因为有冤情或是心愿未了,又因机缘巧合缠上了姜家人,才至于此。
故而欲将其驱除,第一步就是化解怨气。
化解怨气之法甚是简单,只需携稍许冥纸,趁着傍晚日落之机,到家宅附近的十字街口烧掉即可。
之后再回到府宅中,以罗盘测出阴气最重的那间屋子,并在屋内外都贴满符纸,如此先困其形,再每日诵以地藏经,助其超度。
如此既可为己祛除邪祟,又可渡化那邪物,也算功德一件,正可谓一举两得。
若论姜府内阴气最重的屋子,即使不用罗盘测,姜怜心也十分肯定,正是那间藏了画卷的书房,而她第一次见到白衣妖孽也是在那间屋子里,必然不会有误。
确定了这一点后,姜怜心便屏退了主屋院落里的所有仆婢,趁着夜色还不浓重,蹑手蹑脚的摸到了书房门口,又挣扎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进去。
好在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那白衣妖孽亦不见踪影,她于是壮着胆子往屋里行去,双腿打颤之际,直后悔没带两个健壮的家丁一同进来。
短短的几步路,似乎跋涉了千万年才终于走到尽头,她好不容易来到书柜面前,挣扎片刻后终于一咬牙把那幅画拿了下来。
展开卷轴时,画中美人犹在,翩然如仙的倚在一树白梅下。
有谁能想到这样仙姿袅然的画中人竟会是个妖孽。
姜怜心心下默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剩下的最后一张符纸贴在了画中的雪白衣袍上。
做完这一切,姜怜心总算松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出屋子,将门关好。
抬头间,只见天际的月色已然现形,她便道时辰已差不多,正准备埋了头赶回主屋里将那地藏经念诵七七四十九遍,岂料身后响起一个幽然之声,直吓得她顿住脚步,半寸也挪不动了。
“契约之事,你可想好了?”那冷冷清清的语调正是近日来常萦绕在她耳边的,如何也不会辩错。
姜怜心自知逃脱不过,只得不情愿的转过身来,同时扯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谄笑:“没……还没……”
说话间,她注意到那白衣妖孽正立在书房门口,长至脚踝的墨发在月光下泛起幽然的色泽,一身雪色长袍似有无风自舞之势,真真妖异至极。
更可怕的是他身后的那间屋子不仅门窗依然紧闭,连里外贴满的符纸也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方才她亲手贴在画上的那张也还黏在他身上。
显然那些符纸没有对他形成半点儿威胁。
姜怜心满心紧张,生怕自己的行径被他发觉,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他衣摆上的那张符纸,直到一阵风吹过,将其摘了去才终于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