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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戚少商不确定地叫他，太真切了反而不真实。
琴音突兀地停了下来，他慢慢站起身，再转过身。戚少商感觉这两个简单的动作顾惜朝做了很久才完成，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
果然是他！
果然是那个一表人才，气宇不凡的顾惜朝！
戚少商急迫地看着他，眼底是他自己也不自觉的贪婪和思念。很明显他瘦了，下巴削尖，眼睛更显大，总算气色还很好！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你……”激动的不止戚少商，顾惜朝疯得最厉害的时候曾经住在六扇门，与追命交情极好，他几步来到顾惜朝面前狠狠拥住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那么容易死！”
伴随着追命肆无忌惮的欢呼，戚少商这才感觉到心头的这份欢喜真切了起来……
追命坦荡的热情任何人都不会误解，所以顾惜朝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很温和，眼神中没有以往的锋棱，那一点点的柔情像是融在水里的墨，慢慢地、淡淡地化开。
“你们……”顾惜朝表现出来的意外绝不比戚少商和追命少，可他镇静地也比他们快，“月明千里故人稀，戚大当家的，追命，多年未见两位依旧是一派英雄气概！”
戚少商心念一动，有些满足，他终究还是没有忘记！问出的话却是：“你怎么会在这？”的确，顾惜朝不是一个可以安分下来的人，有麻烦的地方就有他！而他的存在也会使麻烦越来越麻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顾惜朝依旧是那个锋利的顾惜朝！
追命有些忐忑，那两个人可别在这个时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他赶紧陪着笑脸拉住顾惜朝，“惜朝，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其实你没死呢？”
顾惜朝面对追命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软化，这次也不例外，“我吗？到处走，逃避追杀。不让你们知道我的消息是不想让仇家通过你们找到我。”
“什么话！”追命略微有些不满，“我会出卖你吗？”
顾惜朝笑得很温柔，可眼神对上戚少商时却很犀利，“我信你，我信不过别人！”
戚少商发誓，他想拿逆水寒打他屁股，打这个颠倒是非黑白的混蛋！“如果你留在惜晴小居，没人能伤得了你！”
“是吗？”顾惜朝冷冷地回了一句，转身慢慢离开，“我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那里？”
如果说对于顾惜朝前面一句的反诘戚少商还有些羞愧的话，那么他后面的一句话无疑是成功地把他的羞愧消弭于无形，并且怒火空前高涨，他刚想吼一句“你又想做什么！”追命的话又把他的气焰打了下来，他说：“惜朝，你步履沉重，怎么了？”
“没什么，武功尽失而已。”他淡淡地说着，事不关己般地平静。
戚少商听了这句，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事到如今，夫复何言？
顾惜朝却不是一个任人怜悯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任何人的怜悯！他端出茶水招待两人，又道：“武功，从来就不是我最锋利的武器，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眼底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击节叫好！
顾惜朝，还是顾惜朝！
“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冯援吗？”顾惜朝淡然地问，虽然是询问，语气却是万分地确定。
戚少商决定不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再给他一次炫耀自己才智的机会，他只说：“我们刚去了龙吟楼，从新任楼主那里拿到了有关冯援的资料，却不知道能相信几分，你怎么看？”
“你问我？”顾惜朝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戚大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没记性呢？就不怕我再害你一次，还是你以为自己是叫‘九命怪猫’不是‘九现神龙’？”
这次连好脾气的追命都有些坐不住了，这顾惜朝是怎么回事啊？说话夹枪带棒的，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戚少商欠了他顾惜朝血海深仇呢！“惜朝，论起这种搞脑子玩心机的事我们自然不如你，你不会不帮忙吧？”
顾惜朝得意地笑着，风华绝代，可戚少商却无心欣赏，他只想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扇上去，打掉他可恶的笑脸！
顾惜朝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见好就收他还是懂的。接过追命递来的卷宗细细翻阅了片刻后，道：“这里只有一些很普通的情报，可以相信。但是，蒋婉清究竟有没有把所有的卷宗给你们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其实，我更加有兴趣知道的是，究竟是谁最希望冯援死！”
顾惜朝的这句话点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追命很乖很配合地问：“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顾惜朝直白地说，然后皱眉，“我到扬州只有三个月，而且也不想长住，江湖上的事更加不想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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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主＇ ｜ Posted：2005…05…21 02：55 AM｜
黑羊の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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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的冰点是由给戚少商他们带路的小男孩打破的，“顾大夫，”他推门进来，“知府那边又派人来了……”然后他看见了路上见过两个陌生人，跳了起来，“你们为什么会在？”
“你带我们来的啊！”这回轮到追命得意地笑了。
戚少商更加关心的是刚才听到的话，他问顾惜朝，“知府，就是那个王知府？他为什么要找你？”
顾惜朝对戚少商探究的眼神很无奈，对他总抱着“顾惜朝随时随地都在作恶”的想法更无奈，如果说是一朝被蛇咬的心境的话，戚少商无疑是太小心了！真是江湖越跑越老，胆子越跑越小。“我把知府的夫人给治死了，一尸两命，你说他为什么找我？”
看着顾惜朝气定神闲地整理药箱，戚少商不禁有些恼怒自己的紧张，他顾惜朝是什么人？他不去找别人麻烦就已经够好了！但却还是忍不住说：“我陪你去吧。”
顾惜朝没有回头，只是说：“也好，顺便去看看那个王知府究竟是个什么人！”
走在路上戚少商忍不住问他，“顾惜朝，你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你当真不想介入江湖纷争又怎么会给知府夫人治病？别告诉我是医者父母心，我不信！”
顾惜朝笑笑，戚少商不愧是他的知音，“知府出价一百两黄金救他的夫人，我以为那个王夫人就算再怎么恨丈夫杀了自己父亲，为了孩子也会活下去，却没料到……”
“你很缺钱？”
“很缺！”顾惜朝很老实，“你看我的草堂里养了多少闲人就知道了。”
戚少商蹙眉，惜晴草堂里的确有很多无依无靠的老幼，难道这些人就只有顾惜朝一个人来照顾吗？再一想，似乎确然如此，他离开草堂甚至要拜托追命代为照顾草堂里的人！看他自己也是一副病夫的模样，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了，“你……这又是何必？”
“我是为了晚晴，更是为了我自己，”顾惜朝的笑很深很深，看不出真情实意，“我武功尽失，若是江湖上有所谓的大侠要杀上门，他们……就是我的挡箭牌！扬州城里都知道顾大夫是个悲天悯人的好大夫，就连知府找我麻烦也不需要派个侍卫看着我，因为他知道有那些人在我跑不了，但其实呢？”
戚少商楞了楞，狠狠地道：“我不信！”
“那是你的事！”顾惜朝扣响门环，知府的官邸到了。
王知龄见到顾惜朝身边跟了一个提着剑的江湖人士，很是生气，他阴恻恻地问：“怎么，顾大夫，本官还没有要治你罪的意思，你反到是先防起本官来了？”
顾惜朝冷笑着道：“不得不防！恕草民愚钝，草民早说过是夫人一心求死，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可知府大人还是不依不饶是何道理？”
“大胆！”王知龄猛一拍几案，官威摆得十足，“姓顾的，你好大的胆子！你医死了本府的爱妻，本府召你来问讯有何不对？”
“既是问讯，为什么不在府衙之上却要在这内室？”顾惜朝会怕他的官威才有鬼。
“顾惜朝，你当真想本府升堂审你吗？”王知龄嚣张地报出他的名字，如愿以偿地看见他微微变了脸色，“本府若没记错，这江湖上想要你命的人可不少呢！”
他走向顾惜朝，涎着笑脸，伸出了狼爪，“长得到是颇有几分姿色，到不如……啊！”
还未等戚少商“英雄救美”，王知府后面的话自动转化成了一声狼嚎。
顾惜朝慢慢拔出扎在他手腕上的金针，随手扔到墙角，冷冷地道：“知府大人既知我底细，就不怕我杀了你？别妄想抓我向皇帝报功，真到那时吃亏的可是王大人你自己。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只是王大人贵人多忘事……”他拉过王知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王知龄立时吓得魂不附体，汗流满面！
顾惜朝满意地笑了，恭敬地问：“大人，草民可以告辞了吗？”
王知龄踉跄着跌坐回椅子上，结巴着喊：“可……可以，送，啊，送客！”
戚少商忍着笑跟着顾惜朝离开，可刚走到门口，顾惜朝又转过头去，关切地道：“对了，刚才的金针上我抹了点痒粉，大人千金之躯，这几日千万忍着点！”
王知龄目送着他们离开，再也撑不住自己从宽大的椅子上滑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戚少商问他：“你说他的进士是你帮他考上的，是真的吗？”他顾惜朝的声音就算压得再低，戚少商的内功也不是白练的！
“甲等进士15名有什么稀罕，我还中过探花呢。”
“那为什么……”
“我出身低微，被革除功名了。”
戚少商长叹了一声，想握他的手，却被甩开了！
“戚少商！我顾惜朝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