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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大汉呆了一呆,一时没能说上话来。
清癯老者点头说道:“不错,要以收服百里独一事看,这条龙可能是‘玉龙’,要以对五弟你也投了这么一份柬帖看,他不该是‘玉龙’……”
“还有。”姑娘道:“‘玉龙’侠骨柔肠,剑胆琴心,这杀无赦三字,也不似玉龙的口气,他为人也不会这么狂傲,这么凶残。”
黑大汉讶然说道:“那……他会是谁?”
清癯老者道,“要以这狂傲凶残的口气看,他该是‘睡龙’,‘毒龙’或‘青龙’!”
黑大汉道:“可是要以这龙的姿态,颜色看……”摇摇头,接道:“我糊涂了。”
清癯老者道:“糊涂何只你一个?五弟,这也不忙,时候一到,这条龙究竟是那条龙便不难知晓,我问你,这限期三月的期限,是到那一天为止?”
黑大汉想了想道:“大哥,算算今天该是最后一天。”
清癯老者神情一震,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姑娘道:“才卯更刚过!”
清癯老者微呼了一口气,道,“子时未到,今天还不能算完,丫头,准备一下去!”
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爹,您是要……”
清癯老者道:“我要看看他怎么对你五叔杀无赦法!”
黑大汉浓眉一扬,道:“大哥,您以为他会……”
清癯老者道,“这种人往往是言出必行的,话既然说了,今天已是最后一天,我不以为他会放过你……”
黑大汉霍地站起,道,“大哥,您跟丫头进里头去,让我一人……”
清癯老者一点头道:“可以,五弟,但那要等你我祭了香火再说。”
黑大汉道:“大哥,您如今的身份不适合……”
清癯老者淡然一笑道:“有人找到自家兄弟头上来了,我还能隐守乡隅,安心做我的教书先生么?说不得只有重做了冯妇,再操旧业了!”
黑大汉眉锋——皱,道:“大哥……”
清癯老者双眉一扬,目中威棱逼射,喝道:“五弟,坐下。”
黑大汉头一低,道:“是,大哥!”乖乖地坐了下去。
他这里落了座,清癯老者为他斟上了一杯酒,然后向姑娘摆了摆手,姑娘站起来进了东边屋。
他刚望着黑大汉含笑问道:“五弟,你一路行来,可有什么发现?”
黑大汉神情一震,须发微张,道:“大哥的意思是说……”
清癯老者淡然一笑道:“恐怕他们早跟上你了,如今也就在附近。”
黑大汉双目猛地一睁,道:“我出去看看去……”
作势欲起,倏又颔首坐下,道:“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该来吃这顿年夜饭,我糊涂!”
清癯老者微微一笑道:“好话,五弟,你把大哥我当成了外人!”
黑大汉忙道:“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又怎么敢?”
清癯老者道:“那你就少说一句。”
黑大汉沉默了,没再说话。
清癯老者哼地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是谁,也要看看他是怎么个杀你法……”
伸手抓起了面前杯,道:“来,五弟,喝酒!”
他两个对饮了一杯酒,东边屋里,美姑娘已捧着一具长长的箫囊行了出来,往桌上一放,道:“爹,您的兵刃在这儿。”
清癯老者解开箫囊,伸手取出了一物,此物甫出箫囊,一阵奇光耀人眼,灯光为之一黯。
那是一管箫,一管巨箫,由头至尾全由风磨铜打造,粗若儿臂,奇光夺目,他手抚巨箫,感慨地叹道:“我可是多年未握箫了。”
黑大汉“哈!”地一声笑道:“好一句多年未握箫了,诲人生涯,竹管常握,应该说多年未握钢箫较为恰当,丫头,你的……”
姑娘嫣然一笑,扬了扬那柄匕首,道:“五叔,它不该发发利市么?”
黑大汉哈哈大笑,声震屋宇,茅舍为之幌动,笑声中,他推杯站了起来,望着清癯老者道:“大哥,可准我到后面去一趟?”
清癯老者道:“去取你那重逾百斤的铜人?”
黑大汉笑道:“您说着了,大哥。”
清癯老者笑了笑道:“人家找的是你,跟我们爷儿俩没关系,你坐在屋里等着,还是让丫头去跑一趟吧,丫头,去。”
姑娘答应了一声,便要走。
黑大汉忙伸手一拦,道:“大哥,明知他们就在左近,您怎好让丫头一个姑娘家……”
清癯老者笑道:“你知道,五弟,我这个女儿胆识,所学,不让须眉……”
话声未落,忽听门上剥落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门上敲了一下,黑大汉一惊变色而起。
森芒一闪,姑娘也掣出了那柄锋利无比的匕首。
唯有清癯老者较为镇定,他坐着没动,可是他的脸色也够凝重的,人家逼近了门口,要不敲门他三个还茫然不觉,此人一身功力可知。
尤其,他三位是寻常高手还好,偏偏他三位有两个是威震武林的“十奇”中人物,这个跟头可栽不起。
黑大汉冷然一笑,目注屋门道:“好朋友找到门口来了,那就请进来坐坐……”
只听门外一个清朗口音带笑说道:“给你送兵刃来了,黑大个,别把好人当坏人。”
黑大汉闻言一怔,一凝真力,闪身过去突然拉开了屋门,屋门开处,只听砰然一声一物倒了进来。
黑大汉怔住了,白雪满眼,寒风悲呼,门外夜色里空荡,寂静,那有人影?便是连个脚印也没有。
他脚下,倒着一样东西,正是他挂在鞍边的那具革囊。
定过神来他诧声叫道:“大哥……”
清癯老者沉声说道:“我知道,人家走了,关上门,进来。”
黑大汉俯身抓起了革囊,关上门转身走了回来。
姑娘圆瞪着美目道:“五叔,这,这是怎么回事?”
黑大汉笑说道:“丫头,你问你五叔,你五叔又去问谁,只有一句话,这个跟头栽得不小,也不轻。”
清癯老者道:“此人好高绝的身手,提着你这重逾百斤的铜人,竟能毫无声息地逼近到咱们门口,他要不敲门咱们还不知道……”
黑大汉道:“大哥漏说了一点,他不但能近小黑,而且还能从小黑身上拿走东西,何况小黑还有个伴儿,这一点就不是寻常人物所能做得到的。”
清癯老者一点头,道:“不错……”目光忽地一直,探掌从黑大汉手里提着的革囊上抓下一物,其势飞快,干净俐落。
黑大汉刚一声:“大哥,您这是……”
清癯老者已摊开了掌中的一张小纸条,只一眼,他立即皱了眉,满脸的诧异不解神色。
姑娘忙道:“爹,那上面是……”
清癯老者抬眼望向黑大汉,道,“五弟,以你看,此人是敌是友?”
黑大汉话说得毫不迟疑:“他把我的兵刃送来了,应该是友非敌。”
清癯老者把纸条往前一递道:“你再看看这个。”
黑大汉伸手把纸条接了过来,目光甫一投注,他立即惊叫出声:“是他……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纸条上,龙飞凤舞几行狂草,写的是,“我没想到文章道德著称一时的严老夫子竟会是‘十奇’中的‘不老书生’,自责走眼之余,容我说声失敬。
除夕之夜,二奇现于‘孔家店’,从此小地方将更添一桩光采事迹,本地人也将更会引以为傲。
离别多年,聚会难得,三位请安心吃年夜饭,虽有宵小骚扰,容我权充篱外护卫,愿凭浅薄所为尽逐之。
唯,当世称龙者九人,严,赵二位幸勿将事端扣于区区在下一身,代劳送上兵刃,无须动用,伴盏可也。”
没署名,左下角赫然又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姑娘凑在黑大汉身后看得清楚,她看毕惊叫说道:“是他,会是他,‘玉龙’皇甫华……”
清癯老者点头说道:“没错,丫头,这才真是他……”
黑大汉缓缓放下纸条,道:“大哥,这跟头栽得并不冤……”
清癯老者道:“可以这么说,只是‘玉龙’皇甫华怎么会在这时候,这么巧地到了‘孔家店’,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姑娘突然说道:“爹,您以为他是从别处到这儿来的?”
清癯老者道:“难道不是?”
姑娘摇了摇螓首,一连说了两声不像。
清癯老者讶然说道:“丫头,怎么不像?又那儿不像?”
姑娘抬玉手一指黑大汉手中纸条,道:“您看这纸条上的口气就不像!”
清癯老者道:“丫头,你这话……你指的是……”
姑娘道:“那第一句,我没想到文笔道德著称一时的严老夫子,竟会是‘十奇’中的‘不老书生’,自责走眼之余,容我说声失敬。”
黑大汉道:“丫头,这一句怎么了?”
姑娘摇头道:“看来您二位都是糊涂一时,从这句话里可以看出,他知道严老夫子这个人,也应该表示他就住在‘孔家店’……”
清癯老者双目一睁道:“丫头……”
姑娘接着说道:“还有那句走眼,要不是他知道爹,认识爹,何来走眼二字?这是第一句话,还有这第二句……”
“够了,丫头。”清癯老者激动地一抬手,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如今想想,我也认为他是原来就住在‘孔家店’,而不是在这时候到这儿来的……”
黑大汉忙道:“大哥,他是这地方的那一位……”
清癯老者摇头说道:“这要费一番思索了,总之,走眼的是我而不是他,‘孔家店’更添光采,更引以为傲的,也该是‘玉龙’蛰居,而不是‘十奇’中的两个聚会于此……”
姑娘美目中突然闪起两道惊喜异采,她有点急不可待地道:“爹,我要出去一下……”
没等清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