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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则美矣,高桓却失望地摇了摇头,还是不像。
温若云侧着脸,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高桓,眉心不耐地蹙起。
“行了。”高桓道,随手将温若云的发带搁在案上。
他的意思很明确,过河拆桥,温若云若是识相,就应该赶紧拿了东西下去。
温若云心里升一股被戏弄的愤怒,道:“少爷这是为什么?”
他的话让高桓抬了眉,一个小小的帐房先生竟如此大胆来质问他。他是东家,他说一便是一,哪里需要给他理由。
“下去吧。”无心发怒,也无心解释,高桓淡淡道。
温若云脸色涨红,忍了再忍,咬牙道:“是!”话落拂袖而去。
高桓看着因温若云的离去而轻轻晃动的门,心绪难得地有了起伏。
10
伙计起先并没有看到那行凄厉的血字,他看到的是一只肥大肮脏的老鼠。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伙计从茅房出来,蹲得太久,两腿发软,磨着步子穿过后花园。忽然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从脚边蹿过,伙计吓得发毛,睁大眼睛去看,看见一只老鼠拖着长长的,壁虎似的尾巴往墙边钻去。
伙计心头火起,抓起后花园里的铁锹去追赶巨鼠。
巨鼠的眼睛在朦胧的晨光下发出绿光,它转头盯着伙计,伙计高高举起的铁锹在它的目光下不敢动弹。
伙计的膝盖打颤,手中铁锹“咣当”落地,巨鼠肥大的身体一闪,钻进假山里去。
天大亮,朦胧的光渐渐变得清晰,竹影斜照在青石板路上,晨风与竹叶互相挑逗。
伙计的额头上一层冷汗,他伸手抹了一把,顺手蹭在墙上,摊开的时候发现,一手的血。
“啊!”伙计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雪白的墙面,牙齿格格作响,把唇面都磕破了。
雪白的墙面上,一行凄厉的红字,蜿蜒流下的红水交错在墙面上,狰狞得让目睹者不寒而栗。
那上面写着,昨夜星辰昨夜风。
连句子也让人由心底发寒。
高全站在墙根底下,看着那些字,初时的惊恐神色在一瞬间褪去,吩咐道:“擦干净,不许留一点儿痕迹。”
于是两三个伙计弄来了水清洗墙壁。
水泼了上去,染成绯红流进泥土里,如一条条爬行的蛇。
高全用指沾了那些水凑到鼻前,淡淡的腥味儿,是血。
高桓起身的时候,那些血字已经失了踪迹,后花园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没有人告诉高桓血字的事,高全吩咐不许说,尤其不能对高桓说,所以高桓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的神情仍是一日一日的消遁,夜里没再听到他的喊声,但是伙计已经开始害怕他了,远远看到他只想逃。
高桓对一切事物冷淡,自然没有发现伙计们态度的转变,在他眼里,重要的只有卿儿,他的卿儿。但是她却没再出现,无论他在祭卿坊里呆上多久,卿儿都不再出现了。
他也不再试探那个新来的帐房先生,只是偶尔想起那日午后的一瞥,心里依旧难耐。
高记布庄表面上风平浪静,生意依旧红火。
直至一日客人寻上门来。
高全看了高桓一眼,高桓不为所动地饮茶,他叹了口气,摆出笑脸迎上去。
“看看你们卖给我的布!”客人叫嚣着。
高全摊开布匹,颜色鲜嫩的柔软布匹上一个歪歪曲曲的洞,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公子消气,我立即为你换上一匹新的。”高全皱眉盖上那个形状丑陋的洞,吩咐一旁的伙计去拿新的布匹出来。
客人怒气稍减,高全客气地要请他至一旁坐下饮茶,那人斜眼见到高桓坐在那儿,冷哼道:“不用了,我拿了布便走。”
伙计抱了两三匹布出来,一脸慌张,高叫着:“高管家,你瞧瞧。”
高全安抚了客人,转身对伙计道:“怎么了?”
伙计摊开布匹,小声道:“这些也都破了。”
高全脸色一沉,道:“全部都这样吗?”
伙计怯怯地点了头。
高全转身换上了笑脸,道:“公子可否留下府上大名,待我让伙计为你送去。”
客人略有不满,道:“我可赶着做新裳。”
高全道:“放心放心,一二日内必定送到府上。”
待客人走后,高全捧着布匹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叹气。
11
落了夜,高记布庄关上大门。
前厅里,高桓看着那些布满破洞的布绸,一言不发。
伙计们站成一排,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战战兢兢。布仓里的上等布匹都遭了灾,多大一个损失,怎能不害怕。
温若云仔细地看了看那些布,道:“应该是什么东西咬的,这里有齿痕。”他指着一个破洞附近。
高桓点点头,他走到伙计们的面前,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伙计们面面相觑,然后有个伙计站出来,道:“少爷,这应该是老鼠咬的。”
“老鼠?”高桓皱了眉头。
伙计道:“前几日早晨我看到一只这么大的老鼠。”伙计用手比划着。
高桓转向高全,道:“你看见过吗?”
“没有,我没见过。”高全用眼角去瞄答话的伙计,责备道:“你见了怎么不将它打死?”
伙计打了个寒噤,小声道:“我、我不敢。”
温若云觉得好笑,道:“小小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伙计猛摇头,道:“那不是普通的鼠,它好大好大。”伙计又比划起来,顿了顿,道:“它的眼睛很吓人,我不敢打。”
“好了,别说了。”高桓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转向温若云,道:“你清点一下,看损失有多少。”
温若云赶忙拿出帐薄,唤了两个伙计一同到布仓去忙活。
余下的伙计都回了房,高桓吩咐高全明日买些砒霜回来毒鼠,便让他也下去休息。
高桓回了屋里,点上灯,坐了一会儿便往祭卿坊去。
月华被乌云遮盖,暗淡无光,阴森的宅院因他的到来而有一丝光亮。
“卿儿,今夜你可入我梦来?”
高桓躺上床榻,喃喃自语,字字痛心。
银色烛台上的蜡烛尽职地燃烧着,红色的蜡液如泪滴坠落,在烛台上积叠成厚厚一层,凝固了,冷却了。落着落着,火光熄灭,高桓靠着床头缓缓入睡。
在睡眠中,他隐隐听到某种响声,但却无法辨别出这种响声是从何而来,多日来的疲倦让他一直感到头晕。他睁不开眼睛。
有风吹了进来,高桓恍恍惚惚地想,大约是忘了关窗。
在这种朦胧的、似真似假的状态下,高桓感到有人近在眼前,那人伸出手轻轻地拨开他垂落颊边的发丝。那人的动作很轻柔,轻柔得让他感到一阵酥痒。
一定是卿儿!他想着,越发不敢睁开眼睛了。他知道,只要睁开眼睛,卿儿就会离开。
鬼是见不得人的,卿儿只能在这个时候才能碰碰他。
高桓安心顺从地闭紧眼睛,感受着那只手的美好触感。
那只手并不留恋,拨开他的发后便退开,但是高桓能感觉到手的主人还未离开,眼睛还注视着他,高桓在梦里露出了微笑。
卿儿,你终于来了。
卿儿,你可知我想得你好苦。
卿儿,你可要带我走?
卿儿,你别再离开我……
高桓睁开眼,迷蒙的视线尚未适应光线,他急急地喊:“卿儿……”靠着床头而睡的脊背被磨得生疼,高桓睁开眼却疼得一时无法动弹。
适应疼痛的这空当,他看清了现状。
天亮了,淡淡的亮光透进房间,在这明亮之下,昨夜朦胧间发生的一切却不知是梦是真。
12
伙计们早晨打开布仓的时候,发现新进的一批上等丝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齿洞。
白色的粉末洒在布仓的各个角落,那是高全吩咐人洒上的砒霜,但似乎不起作用。
高桓知道之后只是皱了下眉,便轻描淡写道:“再进一批就是。”
管家高全感到老鼠的突然出没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因此他开始长久地滞留在布仓附近,但是一无所获,他看不到任何一只老鼠。
布仓里的砒霜越洒越多,在角落里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但布匹上出现的齿洞却没有减少,甚至老鼠的尸体都没有发现过。
高全是最忠心于高家的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高记布庄这样亏损,他叫了温若云来了解情况,结果让他庆幸,可他依旧不安。
高全站在后花园的亭子里,若有所思地扫视花园的假山和花丛,他想不明白这些老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布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看着站在一旁的温若云,他不禁将疑问托出。
温若云觉得老管家似乎在急速地衰老,刻划了风霜的脸上惟有一双眼是清明的,当他直直地看着你时,便有一种悲凉的怜悯在心头。温若云本来极厌恶他的刻薄,此时却无法冷着脸对待,想了想,道:“老鼠喜阴,大约是这宅子的某处吸引了它们,它们就安顿下来繁衍。”说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座阴森的宅院,白日里他经过那里,清楚地看见门上的牌匾。祭卿坊,祭的是谁?
高全沉默不语。
温若云心想难得机会,便问道:“高管家,那祭卿坊是做什么的?”
高全看他一眼,嘴边的笑仿佛是早料到他会问,他道:“那是祭奠死人的地方。”
虽说早料到答案,可听人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温若云还是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声音干涩:“谁?”
高全突然收了笑,一脸严厉,道:“你不该问太多。”
一句话堵死了温若云,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只好道:“那地方阴气重,老鼠或许会躲在那儿。”
高全想了一会儿,无奈地叹气,又恢复到那个让人怜悯的老人,他道:“那地方不能进,少爷不准人进。”
温若云对高桓的怪异行径不以为然,微微攒起眉头,道:“只是洒些砒霜而已。”
“你不懂,你不明白。”高全继续叹气。
你不说,我自然不明白。温若云想这样说,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话又咽了回去。
“行了,你回去干活吧,我自己再想想办法。”高全不想再多说,摆手让温若云离开。
温若云气恼得要死,一肚子疑问,不减反添!忿忿地踩着青石板路离开,走到前厅,看见阿宗阿义两个伙计正搬着布匹从门口进来。
“温先生!”伙计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