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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温先生!”伙计俩高声叫道,笑容满面。
温若云见了憨厚的伙计,方才的苦恼扫去,脸上露笑,亲切地迎了上去。
“温先生,我正找你有事儿呢。”阿宗放下布匹,用衣袖抹了额上的汗。
“哦,何事?”
“你前些日子不是托我寻人么,有眉目了。”
温若云顿时喜上眉梢,道:“当真?”
“当真当真,我们兄弟可不敢诓先生你。”阿义哈哈笑起来。
温若云不好意思地笑道:“二位快别寻我开心了。”
“先生放心,我确实有消息了。”阿宗笑了一下,道:“你要寻的女子名为凤绣卿可对?”
“是的,没错。”温若云急急点头。
阿宗道:“我探听到四年前确实有位叫凤绣卿的姑娘到扬州城来了,当年来的时候年方二八,可对?”
“是是,她确实是四年前离开的,年龄也相符。”
“那就证明我寻对人了。”阿宗爽朗一笑,道:“她目前住在城郊东麓山下,先生若要见她,便快快去了。”
13
就在高记布庄众人忙于灭鼠,而遗忘了血字所带来的恐惧时,血字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高桓没有错过。
依旧是清晨,高桓从祭卿坊里出来。昨夜仍是一觉好眠,他的气色很好,眉飞色舞,走起路来颇感轻快,他认为这都是卿儿的功劳。
卿儿夜夜都入梦伴着他,虽然看不清卿儿的容貌,但他感觉到那就是卿儿。
卿儿没有离开过高记布庄!她一直都在那里!她一定是受不住寂寞了才肯出来见他……高桓开始考虑将住处移进祭卿坊。
正当他经过后花园,打算返回自己的房间时,他看见了那面雪白的墙和墙上的字。
雪一样的白,血一样的红,极端的两种颜色。
那上面写着,画楼西畔桂堂东。
高桓移不开脚步,他站在墙边,痴痴地看着那行字,他不晓得自己看了多久,直到经过后花园的伙计把高全叫来了。
高全厌恶地看着那些字,道:“少爷回房去吧。”
高桓指着那行血字,指尖在颤抖,他道:“你看见了吗?”
高全无奈地叹了口气,如实道:“看见了。”
高桓喃喃道:“这确实不是梦,不是梦。”
高全禁不住高声道:“少爷回房吧,我一会儿就让人把这些字擦了。”年迈的管家因为这一声高喊而剧烈地喘着气。
高桓恍若未闻,脸上的神情既是激动又是欣喜,咀嚼着那几个字:“不是梦,不是梦……”
高全不忍地垂下眼,双膝一阵无力地跪下,他道:“少爷你回房吧,别看了,别看了,这是魔魇,你不要被它迷了神智啊少爷!”管家苍老的声音里含着哭诉。
高桓不忍地蹲下身扶起他,他道:“高全,你看见了对吗?这是卿儿的字,这是卿儿最爱的诗。”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不知道。”高全老泪纵横。
“胡说!”高桓生气地推开他,站起身,贴着那面墙,嘴角轻柔一划,划出一个温柔的笑,他含着笑说:“这分明是卿儿的字,卿儿回来了,她寻我来了。”
陪同高全来的布庄伙计都被吓呆了,让他们吓得腿软的不只是那墙上狰狞的字,还有高记布庄当家的诡异行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高桓的笑,俊雅迷人的笑容在他们看来是那么可怕,伙计们脊背发凉,一步都不敢上前。
高全捶着大腿喊:“把少爷请回房去!”
伙计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愿意先迈出一步。
高全又喊:“滚!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
高桓不满地看着伙计,道:“都下去,卿儿的字只许我看。”
高全悲怆地喊:“少爷啊,你醒醒!你看看清楚!这里没有卿儿!”
高桓慢慢靠着墙,头很痛,痛得像要裂开,他的声音沉重得像从井底发出的呼喊:“我知道,我清醒着,我知道卿儿不在这儿。”他的掌抚上胸口,光滑沁凉的丝绸下是一颗滚烫跳动着的心,他缓缓道:“卿儿在这儿,她在这儿。”
“少爷,别想着她了,她死了,她死了,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高全扑过去抱着高桓的双腿痛哭。
高桓倚着墙瘫下身子,他像个孩童一样无措地看着高全,紧紧揪着胸口的上等布料,他道:“她在这儿,可我却触不到她,这种痛苦你懂么?高全,你告诉我你懂么?”
高全哭到几乎昏厥,重复着让高环清醒的话。
高桓站起身,挺拔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他轻轻道:“我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清醒。”
14
血字的事,温若云是在事后才听人说起的,但他明显兴趣缺缺,目前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凤绣卿的下落。
话说那日他拜谢了阿宗阿义便往城郊而去,一路上兴奋得不能自抑,待到了东麓山下,果然见一茅草屋藏于青山绿水之间,显得别有一番情致。
温若云欣喜若狂,他料想这草屋的主人定是他要寻的凤绣卿,高兴地上前敲了柴门,却不想这屋中人根本非他所想之人。
那女子确是叫凤绣卿,也确实是四年前到的扬州城,可是那眉眼,那神韵,却又确确实实不是他所熟悉的凤绣卿!
温若云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阿宗知道后又信誓旦旦要帮他寻人,且夸下海口一定不再寻错,错了便让天打雷劈!
温若云感激他这份心意,私下里又塞了些许碎银给两个伙计。
晃眼一个月过去,布庄的生意一落千丈,一来布仓里老鼠为患,二来人家疑心布都遭过老鼠的践踏,不肯再要,因此卖出去的布又时常被退回。总之,高记布庄这个月来的帐入不敷出,帐目惨不忍睹。
到了月底,温若云自然要将帐薄上交给高桓查看,这个晚上,他到了高桓的房间却找不到人。
在高桓房里坐了片刻,他捺不住性子地起身走动,约摸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始终不见高桓人影,于是夹着账薄到了管家高全的房前。
温若云敲着门喊道:“高管家,是我。”
高全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咳嗽:“你自己进来吧。”
温若云伸手推开门,一阵药味儿扑鼻而来,他猜想大约是高全刚喝过药了。
高记布庄有两个特殊人物,一个是高桓,一个是高全。高桓的特殊先不论,高全的特殊便是在于他是一个头脑清晰,身体硬朗,却已经七十有余的老人,有人曾这样说,高记布庄若不是有高全,高记布庄就无法成为高记布庄。
而如今,这个对高记布庄来说像山一样存在的老人病了。俗话说,病败如山倒,高全过去再如何威风八面,这时候也只是一个面色晦暗,双眼无光的病者。
温若云走到他的床前,那呛人的药味越发浓厚。
“高管家,您身体还好吗?”温若云循例先慰问了一句。
高全又是一阵咳嗽,道:“老骨头了,还能怎么样。”
温若云笑笑,道:“您今天气色不错,多休养几日便会好的。”
高全不置可否,注意到温若云并非空手而来,腋下还夹着帐薄,便挣扎着坐起身,在温若云的帮助下靠在了床头,可这一番动作又让他咳得几乎岔气,待到平复呼吸了才指着帐薄问:“怎么了?”
温若云连忙将帐薄拿在手上,道:“月底了,该交给少爷查看的。”
高全点点头,他还没有病胡涂。
温若云继续道:“方才我到少爷房间去了,等了大半天不见他,这才过来向你讨主意。”
高全一听高桓不在房间,脸上一片死灰,摇着头喃喃:“作孽啊,真是作孽……”
“什么作孽?”温若云不解地问,他意识到这是探听高家秘密的最好机会,不禁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在心头窜过。
高全似乎意识不清了,依旧喃喃:“作孽,作孽啊……”他盯着床顶发呆,只咀嚼那一两个字,听得温若云烦不胜烦,心头的兴奋火焰顿时浇熄。
对着一个胡涂的病人,温若云已经不指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意见,说了一句“您好好休息”便打算离开,谁知道刚移了脚步,便被高全喝住:“等一下!”
高全这时候的声音沉着有力,一点儿也不像虚弱的病人,他缓缓道:“你不是想知道关于高家的事吗?来,坐下,我讲给你听。”
15
四年前的高记布庄就已经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布庄,那时候高桓的双亲,高家的老爷太太仍在世,高桓也尚未接管高记布庄。
四年前的高桓风流倜傥,是扬州城里出了名的翩翩公子,多少姑娘家梦寐着嫁入高家,成为高桓的结发妻。
但少年高桓心高气傲,那些庸脂俗粉又怎么入得了他眼?于是高家的老爷太太终日里为他的婚事烦忧,东一家姑娘西一家姑娘地挑,弄得高桓烦不胜烦,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高桓这一出走就走了两个月,回来时带回一名姑娘。那姑娘不仅貌美,而且聪慧,乃高桓心之所属,二人之间如胶似漆的情意羡煞旁人。
这本是一件好事,高家老爷太太本也该为此高兴,但错就错在晚了一步。高桓离家半个月后,高家老爷便为他提了亲,对方是扬州知府的千金。
高桓先是怒不可遏,后一想父母也是为他着想,便决定由他亲自上知府大人的府上请罪,打也好骂也罢,总之要解除婚约。
殊不知知府千金早就对高桓芳心暗属,高家提亲一事让她终日甜在心头,这无端解除婚约,且是由她心属之人亲自上门来解除,这让她女儿家的心里怎么忍受得住?她好歹是个大家闺秀,这番耻辱怎堪忍受?一哭二闹三上吊,知府大人爱女心切,只得不同意解除婚约。
消息传到高家,高桓怒火高涨,心里对那知府千金更是无比厌恶,可这毕竟是两家私下之事,他亦不好闹得人家姑娘脸面全无,只好日日到知府家请罪,望消那知府千金的气。可这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高桓与知府千金情深意重,此番一来,扬州城里高家与知府结亲的事越是传得沸沸扬扬。
高桓在知府家中受尽知府千金的冷嘲热讽,回到家中更是怜爱那姑娘,要解除婚约的心越发坚定。高家老爷太太都怕将事闹大,一再劝他息事宁人,大不了两个姑娘都娶进高家。
高桓心里明白,父母都更偏向知府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