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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总坛所在,他们的最高发号施令的地方了。那庄院也有个名字,叫白鼓山庄。
没有费多大功夫,秋离便已找到了这个地方。此刻,他正在白鼓山庄的右侧方一片疏林子里,有条清澈半涸的小溪横过这片疏林向东流去,从这里距离山庄的木栅门,约有二十多丈远近。
秋离将坐骑放在林中吃草,他自己在细细端详了白鼓山庄的形势之后,来在溪边掬水洗嗽,又将头巾浸湿了当手帕往脸上擦。清例的溪水贴润在汗腻腻,热燥燥的面庞上,一殷舒适的凉意直透到心窝里去……现在,是午后了,太阳业已往西偏了一大段。秋离离开仰宛县城,已是第三天了。
用凉湿的头巾揉着脸,秋离细眯双眼,又懒洋洋地注视着白鼓山庄那边。他已然数过,那山庄里一共有十六座房屋,不规则地依着地形坡度散立在木栅栏的围绕之中,房屋的大小形状全是大同小异,只有紧靠在山脚的那一幢屋宇,特别显得宽大而神秘。秋离自然知道,比较与众不同的房子,往往也就是一些比较重要点的人物居住的,他已选好那将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白鼓山庄内外,防卫方面似乎并不显得如何森严。除了木栅门那里站着四名佩刀的黑衣大汉之外,就只有五处暗哨了,那五处暗哨实际上也称不得“暗”宇,守在哨位的人全露了身形,不是在无聊地发着愣,便是来往踱着方步,整个防卫情形,是平淡得近乎懒散的……秋离自觉有些好笑,他笑“百隆派”的人故意摆出的这个姿态。这是一个特为装出来的疏忽姿态,秋离不信“百隆派”方面在明晓得他将要抵达之前,还会如此轻松与平静,但眼前却正是这种样子,这只有一个原因,对方包管是设了圈套,或者定妥计谋了……素来,秋离有个习惯,他不喜欢上人家的当,更不喜欢受人愚弄,如今的场面摆出来。“百隆派”那边显然便准备给他上当,准备愚弄他,这是秋离所更感到不悦的。因此,他也下了决心要好好对付敌人一次,而这“对付”,将包括了许多人所畏惧和憎恶的血腥及死亡在内了!沉吟了一会,秋离走开,他将马匹牵到疏林子最隐秘的地方,和自己这头相依为命的伙伴亲热了片刻,他便找了一棵结实而枝叶浓郁一点的树木跃了上去,选了个适合的位置,闭眼呼呼大睡起来。
秋日的白昼很短,当秋离感到一阵冷瑟的寒意时,夜幕已经低垂了,四周全是一片黑暗。
聚拢目光,秋离探头出来看了看黄骠子,他这匹久经训练的宝贝马儿,正静静地在原地做着小幅度的走动,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地下半枯的草梗呢……无声地一笑,秋离长长伸了个懒腰,然后,他淬然斜拔而起,在空中一个筋斗,快捷得就和一只飞鼠一样,贴着树梢子.毫无声息地掠越过这片疏林!
在离开林边最后一株树的时候,秋离猛地长吸了一口气,双臂暴探,整条身影已流光横空也似的,倏闪之下已经弹出九丈有余,轻轻悄悄地落在他预定落足的地方——白鼓山庄左边木栅外的一块岩石背后。
迅速向四周搜视了一遍,没有异状,秋离斜掠而出,一起一落,他夜猫子似的飞快越过了木栅,直扑到一幢最近的石屋屋面上!伏下身,秋离又静待片刻,他正想按照他原来的决定,直接潜至那座山脚下最大的石屋去。然而,却在甫欲行动的一霎,他又立即改变了心意,他突然想到,自己晓得最大的房子乃住着最重要的人。对方又何尝盘算不到?换句话说,“百隆派”那边也可能判断他到来的时候,会首先探查那座最大的房子,不一定他们早就在那里布下什么陷阱,做过什么手脚了!
心里暗骂一声,秋离仍旧伏着不动,他将脸孔贴在冰凉的屋顶上,闭上眼睛,默默养神起来,一面想道:“好吧,大家熬下去,看谁会先沉不住气……”时间,就这么在表面上平静中流逝过去了。夜很凉,有冷凄凄的风衬着,还降了霜,当然滋味不会好受……下面,偶尔有轻悄的步履声经过,间或夹杂着几声低咳有梆子声响起,初更了,二更了……时而有压着嗓门的谈话声传来……秋离反正横了心,他伏在屋面上几乎就睡着了,衣衫业已叫霜湿透,冷浸浸地贴在肌肤上,一股寒意直往心里逼,朝骨缝子里钻,而夜风凉森森地吹袭着,更难耐的是那种无聊和寂寞,一个人趴在屋顶上餐风饮露,算他妈的怎么回事呢?但他又不得不硬挺下去,这真叫“熬”。假如不是怀疑对方有什么阴谋暗伏着的话,假如不是有人质握在“百隆派”的手上,秋离早就放开手大干了,甚至连晚上都不用等,就在大白天便可以收拾他们了……如今却只有“熬”下去!秋离不见得在乎敌人有什么狠毒手段,他在乎的是自己“投鼠忌器”,他生恐一个弄不巧非但救不出人来,反将自己投进对方的钳制中了……等着,慢慢地……熬着,百无聊赖地……夜越发冷了,霜露更重,连偶尔传来的一些步履声与人语声,也趋向沉寂了,周遭却仍是静悄悄地毫无变化。
伸出舌头来沿着嘴唇舔了一圈,秋离不禁心里叫声苦也。
略带盐味的冷露水,融合着肌肤毛孔中渗出的汗渍,妈的,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江湖中人可真得受罪哪……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秋离刚刚想移动一下,转换一种姿势,然而,就在这时,屋顶下面,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已掠了过去!
秋离急忙伏身不动。瞬息后,那人在迅速飞掠时,所发出的特异声息又转了回来,并在秋离隐伏的屋顶下停祝静了一会,一个粗哑的嗓门开了口:“钱堂主,你看姓秋的小子今晚还会来么?”另一个苍劲的声音,沉稳地道:“本堂看他只伯今晚不会来了,再过个把时辰便要天亮了呢……”那粗哑嗓门道:“其实这也只是大掌门的臆测罢了。如今我们只知道姓秋的已抵达仰宛城,他来不来这里,晓不晓得是我们干的事还不一定……”姓钱的堂主徐缓地道:“本堂推断,那厮十有八成会来此地,萧大护坛,你该知道他已找上李坤的门了?”被称为萧大护坛的那人,沙哑地一笑道:“不过,李坤那老狗头敢承认么?是他做的手脚,如果他承认了,依着秋离的习性,只怕就会活剥了他!”
那钱堂主象是叹了一声,道:“萧大护坛,你不可忘记姓秋的是一个何等样的厉害角色?他将有的是法子逼迫李坤吐实,只要他犯了疑,他便会如此做。固然,死是可怕的,不过,我们不要忘记,那种零碎罪,比诸死亡更要难忍,而秋离纵横江湖,早有杀星之称,在这一方面,他懂的方法较之我们任何一个都来得多……”萧大护坛沉默片刻,又道:“但是,秋离却至今未见!”低咳一声,那钱堂主道:“这才令人疑虑,不知那厮又在搞些什么鬼花样。按说,他前日到达仰宛,如若当天下午朝这里来,今日正午前后,便该发现他的踪迹了,可是却没有。
我们派在‘大宁府’里外与驿道上的探马眼线,俱未见到他的影子,想来实在纳罕……”撇撇唇角,屋角上的秋离暗笑道:“好叫你这老龟孙明白,秋大爷既未进入大宁府,更没有沿着驿道朝这里走,大爷是抄小路来的,那条小路,恩,早已荒废不用多年了,若非大爷对此地地形还算熟悉,而且事先有备,不就入了你们的圈套啦?”这时,那萧大护坛又道:“我看,咱们大掌门也象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要不,他不会从大堂那边抽派我俩出来查视铁堂主声音低郁地道:“看情形姓秋的今晚是不会来了,大堂四周埋伏的好手们也可以暂时撤回,土坑里的‘毒弩手’亦可以歇着了。唉,就只昨天今日搞了两整天,人便有些乏了,这种事情,体力上的负担尚在其次,精神上的威胁实在够大……”.那萧大护坛苦笑着道:“要对付的人不简单哪,否则,大掌门也不用叩头作揖,说尽了好话把‘红莲洞’的‘阴逸’、‘毒熬’二公请来了……”叹了口气,那钱堂主答道:“这二位武林异才的名气是大了,可是架子摆得更大,一副目中无人、四海皆空的模样,看上去就好象高不可攀的活神仙一般,叫人打心底不舒服,请了他们来,大掌门还不知道消费了多少口舌,献上多少孝敬呢……”打了个干哈哈,萧大护坛的粗哑嗓子又道:“算了,忍口气吧,谁叫我们有求于人?求着人家就得看人家脸色,甚至仰人家鼻息,这总比叫姓秋的跑来乱捣一顿好受——”冷凄凄地叹了口气,钱堂主道:“说句泄气话,姓秋的若是真个来了,只怕就不仅‘乱捣一顿’了,他到了哪里,哪里便往往成了鬼哭神号,血肉横飞的场面……”他顿了一顿,又沉重地道:“还记得在黑草原及仰宛县城之外,我们罗红旗以下‘铁马堂’、‘上陆堂’高手二十多人,儿郎近三百人全叫秋离摆平了的那档子事?那次是我去收的尸,办的善后。老天爷,我几乎就不敢相信那只是秋离一个人干出来的杰作!大护坛,你没见过那个情形,只要见了,便一辈子也忘不掉。人的尸体业已不象尸体了,好凄惨,一个个全死得不瞑目,用‘血流成河,尸集如山’八个字来形容可谓恰到好处,当时,光血腥味便冲得我连呕了七次……”那萧大护坛似空怔愣了一会,才幽幽地道:“别说了,一说,叫人就心里发毛,我们三堂的好手加上一个‘飞骑队’,那一下子便搞得差不多了,罗红旗,周堂主,十九名硬把子,加上‘飞骑队’的三名头领,近三百弟子,就那么全挺了尸……我们‘百隆派’自古掌门创始以来,还从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那钱堂主又沉沉地道:“三堂一队的好手四十名如今只剩下了十多名,唉,虽说请来了‘红莲洞’那二位高人,能不能对付得了秋离实在没有把握。看样子,也只有那最后一个法子还比较可靠了……”粗哑的嗓音低徐地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