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恩。”
“她从来没有抱过禛儿……呜呜呜……”
虽然他竭力保持着作为一个皇子应该有的自制与礼节,但是毕竟还这么这么的小,此刻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顿时决堤,伤心地大哭起来。
咦……他说他叫禛儿……胤禛?不会吧,我把他的小脸儿托起来看,居然真有一丝眼熟。
“禛儿?你是四阿哥胤禛?刚刚那个可是你的母妃?”
他点点头,流泪不语。天……哪有母亲对亲生儿子如此冷漠疏远,刚刚那幕倒不似亲人却更似仇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对自己儿子这样无情!
一阵脚步声响,是静太妃,她带着四阿哥的那吉嬷嬷和几个宫人出得万善殿来,那嬷嬷与现在已经法名叫静空的出家师太合礼告辞后就要带着胤禛离开。
临走时这孩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带着深深的无助和依恋,象小鹿见到母鹿般的眷恋……就是这一眼让我决定了要做一件事,一件谁也不会想到因为这个后继产生的蝴蝶效应会影响到以后那么多人的命运……
*
“刚刚那人就是德妃。阿弥陀佛!”是静太妃。
“茉儿见过静空师太。阿弥陀佛!”我合掌问安。
她递过来一双软软敦敦的鞋,上边用红丝金线绣得有上百个小小的“福”字儿。这个是宫里习惯七月里做来压邪去阴的百福鞋,小“福”字儿又小又清晰;这针脚极是费人眼力功夫的。
“喜格格的。每年,中元节老太后来西苑放河灯前会在万善殿小憩礼佛,我会托她传给翠姑。如今正牌母亲回来了……是按照去年格格的鞋底照着做得宽松了些,也不知道合不合脚。”
赶紧谢了,这“百福”鞋子是有讲究的,能得到出家人做的最为珍贵,记得玄烨小时候穿着过中元的还是老祖宗去西山的寺里求来的。
夜了,东边远远传来的阵阵御林禁军换岗的脚步声划破了西苑里的宁静,即要宫禁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但是临走前有件事却又不得不问。
“今日德妃来拜见师太礼佛么?”
“你想问的是她为何对四阿哥如此严厉吧。”
看她洞悉世事的眼睛带着笑,我也跟着讪讪地点了下头。
“今日是她母亲忌日,四阿哥也是皇上开许今日下午可以来这里,不然她是想都不想见这个儿子的。”
啊……为何?这孩子怎么招她惹她了!我摒气凝神地静候着她下面的解疑。
“她也是三宝弟子,常来西苑祈愿忏悔。最近她告诉我,皇上越宠她和四阿哥,她身体靠得皇上越近,可感觉离皇上的心却越远。”
可这个又和她儿子有什么干系?我不解地瞅向她素洁的脸。
“她说她早就对感情的事大徹大悟了,可是这豁达之人从她大悟那天起却不爱照镜子,康熙二十年封妃却从未见她插过凤簪,也不爱看自己生的那个亲生子。”
“她儿子定是长得象她的,难道一个母亲居然不喜欢长得象自己的亲儿子!”
她怪异地睇我一眼:“你真没看出德妃神态酷似一个人?轮廓也有些形似?”
就象朦胧中有一层纸立在我面前,要透不透的,而答案就在对面。
想起在蒙古的时候全公公的话,想起在多伦我问烨儿这么多年都讨了多少个大小老婆,他说的那句:“一个”。
“可能一个都不算,她们都象你,可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你……”这句话历历在耳,本来只是以为是句讨好我的戏言……
“她这几年倒是豁达了,宫里这么多人中,她算真是做到了宠辱不惊,笑看后宫潮起潮落,花开花败。今天告诉我这次秀女又新晋了名贵人,而且独占鳌头。”
恩……张如妍,脑海浮现出那双明媚的会说话的秋瞳。
“她只是笑着说,往年入了秀女她会比谁都关心,现在……她大悟后的真谛是,她们不过都是皇上的情感代替品,既然是代替别人也总有一天会被那个‘别人’代替,她不上心。她唯一遗憾的是为什么比那个早就占据了皇上的心的女人晚生得几年,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晓皇帝对他的发妻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我们已经走完了长廊快到禁门了,暮色中已经能看到串串红宫灯高挂上了宫檐。快到七月半了宫里到处挂满了驱邪阴的红笼。可这时我听得心跳,迈不开脚步……
“她更遗憾的事,据说自己长得最象她,连儿子都象她!”
象我……象以前的苏麻吧,顿时面热生起红晕,好在暮色中她也看不明了。只见她觑了我一眼,这个出家人眼底还带着戏谑,是打趣我么?静太妃可真是看破红尘却又在修这世间法啊,原来事事关心、留意。
“她觉得人生最大的幸运是因这皮囊而最大的遗恨也是因这似别人的皮囊。因为这容貌遇见了皇上更得到宠幸,而最大的遗憾也莫过于她只是她的影子而已……所以,她既感激又痛恨那个人,那个已经死去并带走皇帝的心的人……赫舍里。”
“赫舍里?您说是皇后?”我没听说吧,不是我么?不是苏麻?
“是赫舍里,你没听错,所以她从不戴凤簪,即使是出席大礼。这个宫廷的人不是都知道么,皇帝对赫舍里皇后是如此的情深意重,皇后的儿子还在襁褓就被封作了太子,这么多年都是皇上亲自抚育太子连一个养母都没有指定。”
连接西苑和后宫的月门到了,她与我合掌告别,很快就消失在淡淡的夜色中。我立在风中回味着她的话。
相同的故事原来一直在这个神秘庄严的紫禁城内上演,情节相似,只是版本不同。我说呢,刚刚在幻觉中我把她当作了皇后叫,她却不甚惊讶。原来……
呵呵,枉自做了一回孔雀,自作多情啊……
我迎风而笑……笑得脸上凉凉的,湿湿的,心有点释然也有点疼。
既然你不养不疼你儿子,那么换我来疼我来养……
未来的结局,清澈如溪,溪底之石,早已尽收眼底。倒不是因为知道他以后会是历史上的下一位皇帝,此刻我只是想做个疼他的母亲……只是母亲。
蚍蜉
不知不觉中我一抬头,天已经是暗蓝色的了。
星空下,甬道边红红黄黄的宫灯,使尽浑身解数,却也稀释不了这黑浓的夜的来势汹涌,只能与天边那几颗早临的星遥遥对视。
兰丫头,现在已经是标准的嬷嬷样了,正拿着我旧日的披风焦急等候,见我象魂儿一般的飘来赶紧下得月华门的台阶,把我裹成了粽子。
“宛仪唉,您一去慈宁宫这就去了大半天儿,皇上晚膳后特地去慈宁宫请了老祖宗安,说你未时就回宫了。已经差出去几拨人找您了。”
她的力气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大了不少,此刻象老鹰护犊一样把我的手合在她的掌里……好温暖。
听她絮絮地抱怨着因为我的短暂失踪在这宫里造成了恐慌……对,她说是恐慌,起码对她是,对全公是。他们一个候西,一个守东,现在全公公还在日精门守着呢,没有让侍卫门按时“下钱粮”。
“怎么就去西苑看湖了呢,那湖有什么好看的,太阳一下山那园子就黑黢黢的,也不嫌渗,不嫌凉!娘娘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奴婢,至少让我们心里有个底。这手凉得,就算奴婢不心疼皇上铁定心疼的!”
进得月华门往北过得转廊的几个廊门就是乾清宫的西配殿弘德殿了,门口正候立着几个脸熟的御前太监,里面灯火通明如白昼般,看来他现在在这里。
“早说了不要叫什么娘娘奴婢的,我还是喜欢以前的老名儿,宛仪。今日你也不当差,去东门告诉全公公一声,茉儿让他费心了,这就去休息去罢。”
“您先担心自个儿吧,皇上近来很少见他今日般模样,您,唉……兰儿跪安了。”她嘴往殿内一努,行了礼,匆匆离去。
他怎生模样……往那菱花窗瞧去,冷冷的月,透过红笼下的窗棂,在帷幔上勾勒出浅淡的橘红。
眼前景象如梦似幻,今天发生了太多需要我消化的事情,总是觉得有个我所不知道的谜底近在咫尺,却又远赛苍穹。而这一切都要靠……他来解密。
*
外面已经夜色阑珊,殿内红烛高照,光亮无比,连掉根头发丝在地上也能鉴出,一点不比现代文明夜晚家用的灯泡晦暗。
两米高的盘龙多头烛台上点着儿臂粗的大蜡烛,明亮的烛光下拉出两道一高一矮的光影。
高的是正板着脸面向门口的皇帝陛下,矮的……随着门口宫人的通报声她快速回头……是挂着两行清泪正在她老子面前扮苦命小白菜的长公主——纯僖。
“啊……阿玛,以前喜儿作弄过翠姑姑、全公公,可是却不敢对您和妈妈淘气,您看妈妈回来了……呜呜,我都说了我没有藏我的妈妈了,呜……”
刚刚那两行泪应该是心急所致,那悲伤应该不是装得出来的,可现在当真看到我出现就是在干嚎了。我给她使个眼色,见好就收吧丫头,你老子和我今天估计心情都好不到哪去,赶紧走人吧。
烨儿只是定定地瞧着正杵在门口的我,面色如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空气就这样凝滞,表面很静……宁静。
“呵呵,既然妈妈回来了,这个……这里应该没我的事儿了,喜儿这就给阿玛跪安,给妈妈跪安。”
这小变色龙换脸的功夫我也是佩服得紧了,刚才还在流泪痛哭装无辜和可怜呢,瞬间可以转换成笑脸。天家的遗传啊……演技派传人。
向来会察颜观色的她此刻更是嗅到了不祥的气味,不等她老子反应,麻利地行礼跪安,这就夜遁了。
就剩我和他了,见他一动不动如雕像般,只是瞪着我……我缓缓向他走去,拉起他叩在案上的手:“我去了西苑。”
那人如木,几若未闻。
“我见到了静太妃,静空师太。”他手掌摸起来不比我的暖和,我用脸去蹭了蹭,只觉得他微微一抖……木人活过来了。
今日我没有心情和他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