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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靖认真道:“皇婶先前对我说的话我都谨记着呢,一来要留意时辰,不许太晚,第二身边儿要有凤仪殿里的可靠的人跟着,不许孤身一个,第三,要防备有意跟我套近乎的人,有人要是想要引我去什么地方,或者给我什么吃的,不许去也不许吃。”
他举起手来,掰着手指头念叨完毕。
凤涅心中很是安慰,摸摸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小脸儿:“真乖,这样皇婶就放心了。”
朱安靖见她露了笑影,才道:“皇婶说过的话,都是为了我好,我自然就牢牢地记着,不会乱来的。”
凤涅点头道:“对了,你跟哪些宫女儿太监玩呢?”
朱安靖道:“是咱们凤仪殿的几个,悦儿她们……另外最近认得了太后娘娘宫里头的玉叶姐。”
“哦?玉叶?”
“她挺好的,”朱安靖道,“经常会给阿靖讲讲故事,给阿靖好吃的……不过阿靖都没要,还陪阿靖捉虫子。”
“什么好吃的你没要?”凤涅问道。
“就是些……御膳房里头做出来的糕点,看起来是极好吃的,可是阿靖记得皇婶的话,都没吃她的,只是跟她一起玩。”
凤涅道:“你真的没吃?”
朱安靖道:“真的,皇婶。”
凤涅看他一脸认真,便笑道:“好吧,你记得皇婶的话就行了……总之凡事要多个心眼儿,嗯,去上学吧。”
朱安靖见她有些欲言又止,自己便忐忑:“皇婶,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跟她玩?那我以后不跟她玩了……”
凤涅道:“也不用这样,以后她跟你说什么做什么,你回来跟皇婶说……”
朱安靖道:“这样也行!”
正说到这里,外头康嬷嬷急急地进来,道:“娘娘,了不得,奴婢刚才在外头听说了一个消息!”
凤涅见状,便先叫小太监进来,领着朱安靖去国子监上学,又问道:“什么事儿?”
康嬷嬷道:“娘娘,奴婢刚才在外头,看到秦王府的管事匆匆忙忙进宫来,然后万岁爷那边儿就有些乱,奴婢问了个小太监,说……一大早上,秦王就跟郡主娘娘两个匆匆出城去了。”
凤涅挑眉,急忙问详细,康嬷嬷道:“奴婢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只听闻昨儿……郡主娘娘说三王爷相请她去府上坐坐儿,惠太后便准了她出宫,谁知道这一坐,到晚上也没有回来,今儿早上才有人进宫来报消息,听闻郡主娘娘同秦王两个离了府,如今不知所踪呢。”
“他们两个一块儿走的?”凤涅兀自觉得不可相信,难道只是一晚上的功夫,朱镇基那个人……忽然之间又开了窍发现自己可以喜欢女人于是跟柴仪曲两个双宿双飞去了?
康嬷嬷道:“奴婢是这么听说的……”
凤涅急忙让子规再去细细打探,子规做事靠谱的许多,片刻回来后,道:“娘娘,奴婢找了季公公,打听清楚了,听秦王府的人说,昨晚上柴郡主还真的是歇在府上的,只不过是不是王爷请她留在那里的就不知道了,只是早上……郡主匆匆地出了府,却并不是回宫,而是出了城!然后一刻钟后,王爷才也带了几个人追了出去……如今王府的人正在追呢,方才万岁爷也派了骁骑营跟九城兵马司的人去找了。”
凤涅听的啼笑皆非:“这闹得可真够大的。”
康嬷嬷也问道:“郡主同王爷,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呢?”
凤涅心想,以朱镇基现在的性子,该不会愿意主动对柴仪曲假以颜色,又怎么会邀请她过府?
前几日在凤仪殿内那两人不期而遇,凤涅把他们撇下了,后来听说,秦王同郡主到了御花园,撇开人谈了会儿话,然后……秦王便出宫去了,至于郡主,有好几个凤仪殿的宫人都看到了,郡主眼睛红红地回去的。
凤涅想来想去,便猜大概是朱镇基听了自己的话,决定跟柴仪曲挑明了,结果就伤了郡主的心,郡主彷徨数日,大概就想再挽救一下彼此的关系,于是跟太后假借朱镇基相请的名头去了他府上……
然后,以郡主那种韧性,若是想要找个借口留在王府一晚,似乎也不是难事,若是她豁出颜面不肯走,秦王总不敢就光明正大地直接把人往外赶。
那一夜过后,大概柴仪曲终究发现无法挽回,一怒之下,就冲动了些……离开了秦王府。
凤涅觉得后来发生的场景很像是电视剧里头用太多的片段,女主角伤心离开,男主角穷追而去,只是大概朱镇基当时追也是出自无可奈何,郡主是留在他府中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后果还得他担着。
——只是郡主留在王府那错综复杂的一夜,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以郡主的“不屈不挠”,朱镇基的“毫无节操”,或者该说“一切皆有可能”。
将近秋末,天有些凉,御花园中的花儿有的还在盛放,大多数却已经凋零。
凤涅边走边看,行到一处假山石头旁,山石之外,便是一处水阁,依稀传来人声,隐隐地听到有人说道:“姐姐诞下皇子,那凤仪殿怕是就要换主儿了。”
凤涅一听,便停了步子,康嬷嬷同子规一左一右,同样也听的明白,都也色变,康嬷嬷露出恼怒之色,子规的脸色却变得极冷。
隔着山石,只听另有人道:“可不是吗?瞧她那副张狂的样儿,白白地占了凤位两年多快三年了,万岁对她又格外地恩宠,别人加起来也没她承宠的次数多,也没见她有个一子半女的……早听说有朝臣上奏万岁爷,要废后了,难得万岁独宠她……如今苑姐姐先怀了皇嗣,看她还能风光多久。”
康嬷嬷一听,就迈步往前,子规急忙抬手拦住。
凤涅轻声道:“都别出声儿。”
却听得那边继续在说:
“就是!那毒妇,早便看她不顺眼了,偏皇上宠爱有加,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她宫里头的宫女被她压迫不过,要投毒杀她,结果事情败露被押到了内务司,连岳贵人也一并遭了殃,严刑拷打不说,后来还是她亲自去,毒杀了两个人呢,这样的狠毒心肠居然能掌六宫,可不是老天也看不过眼,才让她生不出孩子来吗?”
“岳贵人又算什么?你们没看到吗?原先懿太后身边儿的梅仙姑娘,有多风光!还不是被她害得极惨?我听说,她就是嫉妒梅仙姑娘跟万岁爷青梅竹马,所以容不得梅仙姑娘,在中津行宫的时候,用尽了法子要害梅仙姑娘呢……”
“听说梅仙姑娘落水,是她亲手推下去的!这么狠辣的毒妇……让她掌凤印,我们一个个地也没好日子过,迟早要被她害死……只希望苑姐姐好生地诞下皇嗣,将她取而代之,那么众姐妹才有好日子过……”
这一番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众人却说得津津有味,活灵活现,仿佛事情发生的时候都在场一般。
康嬷嬷气得色变,胸口起伏不定,跟在凤涅身后的几个宫女太监也都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凤仪宫里的心腹,自然知道真相如何,可如今从别人嘴里听说,简直匪夷所思,啼笑皆非,一个个也都很是不忿。
众妃嫔七嘴八舌说完之后,却听苑婕妤慢悠悠地道:“大家都先别急,我虽然怀了皇嗣,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而且,有孕是极不容易的,这几日我一直觉得很不舒服,大家还是少说几句,我怕这些话传到娘娘耳朵里去,我会遭人嫉恨的……”
“她敢对姐姐下手?若是如此,太后皇上都也饶不了她的。”
“这也说不定,她那么狠毒……不得不防啊。”
听着一帮人惺惺作态地到此,凤涅才叹了口气,迈步慢悠悠地晃出去:“是什么那么狠毒,不得不防啊。”
水阁边上站着有四五个妃嫔,将苑婕妤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似的,猛地听到声音,见到凤涅出现,一个个变了脸色。
“见过皇后娘娘。”躲也来不及了,几个妃嫔急忙拐过甬道,心怀鬼胎地上前行礼,苑婕妤也不疾不徐地过来行礼。
凤涅扫了一眼地上众人,道:“大家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什么歹毒啊……说出来,本宫也防着点儿。”
众人惊慌失措,胆小的几乎就想到了被送到内务司跟思且岳思簪殊途同归的场景,一下子如老鼠见了猫,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只有苑婕妤虽然有些色变,却还镇定,轻声道:“请娘娘恕罪,方才姐妹们在一起,闲话些无聊的事,娘娘不必介意。”
凤涅道:“可是本宫听得煞有其事的,很想知道……谁来跟本宫说一说啊?”
周遭几个妃嫔没有一个敢做声的,有胆小的已经有些脚软,有人嘴唇哆嗦着,眼睛四处看。
只有苑婕妤道:“就是……说前日里宫女下毒的事,众位姐妹都在痛斥那逆贼,说她恶毒,幸喜天佑娘娘平安无事。”
妃嫔们一听,急忙纷纷应和:“是的娘娘,便是此事。”
凤涅扫了一眼她们,又看苑婕妤,笑道:“苑婕妤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孕之后格外伶俐了些……”
苑婕妤神情有些僵,却仍带着笑容:“谢娘娘夸奖,娘娘不嫌臣妾愚笨就好了。”
凤涅道:“笨一些未尝不好,笨人素来是比较有福气的,太聪明的话,容易有些花花肠子……”
苑婕妤双眉一蹙,微笑着道:“娘娘这话……臣妾有些不太明白,难道娘娘觉得……臣妾有什么花花肠子吗?”
“本宫只是一说,”凤涅望天,淡淡道,“本宫只是觉得你太会说话了,容易费心耗神,既然有孕,就好好地安心保胎才是。”
苑婕妤神情微变,眼睛里头才露出几分锋芒来,不软不硬地说道:“回娘娘,臣妾所怀的是后宫里的头一胎,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寄予厚望,臣妾当然会尽心尽力抱住龙胎,顺利诞下皇嗣的,请娘娘放心。”
几个妃嫔一听,暗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