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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光透过高高的杉树徐徐照了下来,娄锦站在那粉色的桃花边上,一双杏眼微微一转,波光流转之时,脸色也略微沉了下。
“继续。”
“万贵人笑着接下了,并命了厉嬷嬷送了个葡萄玉坠给梁贵人。后来梁贵人走后,绿意便去打探,才知道厉嬷嬷把那鸡汤给倒了。”
柳眉上挑,花瓣似的粉唇勾起了笑,“果然还是倒了。”
乌嬷嬷不知道娄锦在想什么,以为是梁贵人的示好,万贵人不接受罢了。
娄锦摇头,“关键是马齿苋。”
她太了解梁娇了,梁娇做什么事都不会孤注一掷,定是准备了两样东西,她笑道:“绿意可还传了什么消息?”
“说是梁贵人送的那多宝鱼万贵人还吃的。许是万贵人喜欢吃鱼。”
娄锦几乎可以认定,当年万贵人定是吃下了马齿苋。
所以,如今看到马齿苋,如芒在背。
可如今,她没有怀孕,按理吃了是没有问题的,但却要命厉嬷嬷倒掉,这唯一的原因,便是她对这马齿苋深恶痛绝。
细想下去,娄锦的眉蹙地越紧了。
她为何要深恶痛绝,如果她的孩子没事,她对这马齿苋何来的这种痛恨。
娄锦越想,心就跳得越快,几乎有那么一瞬,她那想法就要脱口而出。
顾义熙一定不是她的孩子!
一定不是!她笃定。
若真是这样,那顾义熙是谁的孩子?青灯的?还是……
她寻思着,那万贵人的孩子呢?是死了吗?
可她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是告诉顾义熙,他会信吗?娄锦从不做这种蠢事,当初他在蓬莱岛的反应足以说明他对这个事情的排斥,甚至不愿意深究下去。
可是,若有一日,她要与万贵人站在对立的一面,这个事实,他必须知道,而且有权利知道。
只是,目前,一切不过是出于娄锦的推测罢了,她没有十足的证据。
妄论皇嗣血统,当除以极刑。
顾义熙怕是不想让她卷入这个杀戮之中吧。
娄锦沉默了会儿,缓缓落座在那秋千上,她不能说,只能把这种信息暗暗地透露给三皇子,让他自己去细查一番。
娄锦并不知道,她还未把这消息透露给三皇子,就发生了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事。
夜里,灰蒙蒙的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整个大齐被这细雨笼罩着,天地间好似被珠帘串在了一起。
这寂静的夜突然被一声拍门声撞破,只听得一个声音焦急地唤着,“老爷,快醒醒,外头来了许多人。”
那人打着灯笼,惨白的灯光打在他削瘦的脸颊上,映出他焦急的眉梢。
他往后看了眼那紧闭的院门,生怕那门突然被踹了开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屋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亮了烛光,邱铁山披了个长袍,走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外头来了许多官爷,来势汹汹,奴才看着不妙啊。”
邱铁山愣了下,他眉头皱了起来,便去了做西厢房外,敲起了门,“雪儿,快醒醒。”
雨水打湿了石板上的青苔,也沾湿了他的鞋。
他警惕地看了眼外头,听着里头传来雪儿的声音,只催促道:“雪儿,快换上丫鬟的衣服躲起来。”
邱雪儿本睡的迷迷糊糊,听得这话,心中一阵突突,她紧张地打开了门,看了眼四周,道:“爹,怎么了?”
“怕是要出事了。”邱铁山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可他这段日子混迹官府,学了个小心谨慎,若没什么事那当然最好,可要真出事了,他不能让雪儿跟着受苦。
“雪儿,你听我说,若是爹爹出事了,你就去找娄锦,让她先收留你,再想办法救爹爹。”
院子外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繁杂,即便是邱雪儿,也知道来的人不少。
她焦急地看了眼邱铁山,在邱铁山急促的催促下,她转身就去换了衣服。
此时,门砰地一声被踹了开来,闷闷地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了洪亮的极为刺耳的声音。
邱铁山眯起了眼,“你们半夜擅闯民宅,可有何事?”
为首的官员一双吊梢眉,他嗤笑道:“下官奉了监察史之令,押你回羁候所,待皇上发落。”
“我犯了什么罪?”邱铁山心中打鼓,他忍住不去看那趴在窗口看着的雪儿,这一切难道是无妄之灾吗?
“给我搜!”那人并不回答万征战的问题,而是派人搜寻,这动作让邱雪儿看得心惊胆战,她忙装作一个丫鬟躲在了门边,然而,这些人只是经过她身边并未入这闺房。
几个人前往书房,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个布袋。
几个衙役把那布袋打开,里头竟是一堆账本。
邱铁山几乎是怔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从未见过的东西,心却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去。
“万大人贪赃枉法,如今罪证确凿,给我押走!”
这是诬陷!是诬陷!
邱铁山咬紧牙关,眼角却看到雪儿含着泪站在门边,她捂住嘴,眼睁睁地看着爹爹被人带走,心如刀绞。
爹爹怎么会贪赃枉法,那些账本是怎么回事?
她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脚下却是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几个丫鬟婆子都面面相觑,怕是府中出了大事了。
邱雪儿只觉得胸口闷疼难耐,她深吸了一口气,入口的空气湿濡濡的,雨水已经把她的全身打湿,她跪在地上,最终却是哭喊了声,“爹!”
“雪儿,你听我说,若是爹爹出事了,你就去找娄锦,让她先收留你,再想办法救爹爹。”
邱铁山的话传入她的耳朵,她才想起,去找娄锦。
这也顾不得夜深,也没想到拿伞,便冒着雨出了府。
萧府的大门被敲地咚咚作响,那守夜的老周听得女子的呼救声,心中便是一凛,再听她唤小姐的名字,便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邱雪儿哭了起来,“我是万征战的女儿万雪儿,我要见锦儿。”
老周听言,不敢犹豫,立马开了门。
见万雪儿发丝已乱,一脸狼狈地盯着老周,焦急道:“快去通报锦儿,我有急事见她。”
门外的动静极大,娄锦本睡地浅,听得屋外流萤的说话声,便问道:“怎么了?”
“小姐,万雪儿姑娘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流萤心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她点了灯,回头之时娄锦已经坐了起来。
披上一件斗篷,把鞋子套上之后,她便道:“外头还在下雨呢,快让她进来。流萤,去准备热水,叫人把我那做大了的衣服拿出来,快去。”
流萤点了点头,她刚离去,邱雪儿就走了进来。
一张小脸已经被泪水覆盖,她见着娄锦,就扑了过来,趴在娄锦的背上狠狠哭了起来。
“锦儿,爹爹被押走了。”
娄锦深吸了一口气,浓黑的睫毛微微一敛,遮住了她眼底的思绪。她拍了拍邱雪儿的背,轻声道:“可知道是什么缘由?”
“我看那官员到爹爹的书房搜,搜出了不少账本,说爹爹贪污。”
闻言,她眉头略微一沉。
邱铁山上任没多久,能贪污多少,即便有,哪里来的不少账本?
这事,有问题。
娄锦沉思了会儿,见流萤进来了,她便道:“你这一身湿透了,快去好好梳洗一番,你爹爹的事,我去好好问问。”
邱雪儿一路上连腿都软了,也摔了几次,着实是不好受。
听娄锦说了要帮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她眼角含泪,突然想起了什么,“娄锦,府内一定有人栽赃陷害。”
她思来想去,心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她看了眼娄锦,却没敢说出口来。
只想着,明天见了爹爹再问个究竟。
把人送下去之后,所有的睡意几乎是一刹那都消失无踪。
杏眼微抬,那一瞬,竟是淋漓尽致的寒光乍现。
流萤刚进来就见着这一幕,心脏也陡然一缩,竟不敢抬头看小姐的目光。小姐这是怒了啊。
流萤在门口顿了下,还是走了进来。
“小姐?”
见娄锦盯着那跳动的烛火看着,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尽是火焰闪烁的模样,流萤几乎以为那是小姐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流萤,明日一早我们就带雪儿入宫。”
“入宫?小姐,我们不是要去查一下是谁诬蔑了邱铁山,好把邱铁山救出来吗?”
靡软的嗓音带着几分冷嗜,“太浪费时间了。”
翌日一早,雨终于停了。
可不远处那湿漉漉的泥土上留下的或深或浅的脚印,以及那车马经过却陷入水坑的情景,都给这个早晨蒙上了阴影。
雪儿与娄锦坐在马车内,娄锦的神情略有些凝重,最好,最好不是她猜测的那般。
雪儿正抓着手帕,那帕子几乎要被她撕裂,她焦急地低下头去,不时又问道:“还有多久会到?”
一双细腻的手轻轻地握住她的,那指尖的温凉透过薄嫩的肌肤穿过她的手,到达她那焦躁不已,杂乱无章跳动的心脏。
她顿了下,转头对上那双若远山晨雾的眸子,那里几乎是一座宁静的山脉,她心中一静,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锦儿,爹爹不会有事吧?”
娄锦眼角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她那放在腿上的左手微微一颤,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她笑了笑,拉住雪儿的手,“一定会没事的。”
天知道,她都无法肯定。
若是邱铁山因为她而蒙受不白之冤,更要死于牢中,叫她如何安心?
马车内的气氛显得尤为凝重,直到车子到了宫门口,两人才对视了一眼。
二人直直去了华清宫,然而到了华清宫之时,守门的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