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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依寨主在的时候,于长泰总是沉默寡言而又善战,深得依寨主欢心,想不到不叫的狗咬人,沉默之人蛇样心呀!
雷一炮匆匆提着饭菜走回瓦屋,远处有船,船上的人负有监视依夫人母女之责,近处有守卫之人,那是明为保护实则看守的。
雷一炮每日为依夫人母女提取饭菜,现在,他却面色十分难看的走进屋子来。
依霜霜见雷一炮提着饭菜进来,并未多注意雷一炮的表情,再说雷一炮面上那个半尺长的卷肉刀疤,什么样的表情也不易被人以为是善意的模样。
依夫人这时正坐在桌旁闭目养神呢,直等到雷一炮把饭菜摆好,她才睁开眼来。
举箸吃饭中,依夫人道:
“一炮,你今日有心事?”
雷一炮道:
“一大堆心事,就等夫人吃过饭向你禀报呢!”
依夫人一声苦笑,道:
“边吃边听你说不是也很好吗?”
这时依霜霜才注意到雷一炮今日果然有些与平时不一样,因为每次他提着饭菜,一进门就大声吆喝着“饭来了”,而今日却闭口不言。
雷一炮回身望望门外面,见没有人在这附近,他这才低声对依夫人道:
“上次那个姓霍的带回个空的飞龙令,我就知道于长泰不会死心,果然他阴谋把消息传出,而招惹江南几个魔头的觊觎而又重找上开封去了。”
依夫人放下碗来,低声问:
“不是佟总管已被他们杀了吗?唉,我们一直没机会逃出。”
依霜霜也道:
“人都被他们杀了,他们还去开封做什么?”
雷一炮道:
“话是不错,但飞龙令中的秘藉与刀,则必然还被佟总管密藏在某处,所以江南几个魔头一听,全去了开封城,只不知如今找到没有。”
依夫人道:
“现在这些人呢?”
雷一炮道:
“好像全回江南来了。”
依夫人道:
“也不知他们有谁会找到那东西没有。”
于是,三个人相继默然。
就在三人饭罢,只见雷一炮一咬牙,道:
“夫人,我雷一炮想去开封走一遭。”
依夫人一声苦笑,道:
“可能吗,于长泰老奸巨猾,他会放你离开?我母女已被他囚在此地数载,难道你会不知道?”
依霜霜也道:
“雷叔现在去开封又有何用,不定东西已被人搜走了。”
雷一炮道:
“不,我忽然有个预感,东西仍在中州开封,雷一炮誓必要走一趟开封,记得佟总管说过,是在开封附近吧!”
依夫人道:
“要去,也得妥为筹谋,可别引起于长泰的疑心才是。”
雷一炮当即起身收拾碗筷,边低声道:
“这事看我的,夫人只装不知道就好了。”
雷一炮疯了。
人若是疯了,这个人还有什么用?
先是有人见他跑到了天王寺的大雄宝殿上与大佛像并坐着,好几个和尚才把他连请带拉的拖下来。
后来,雷一炮又攀上焦山顶上的望江楼上面顶端,打雷似的狂叫一整夜。
雷一炮的突然发疯,对于长泰而言,只有高兴没有愁,因为雷一炮是依水寒的手下大将,人疯了,自然对他也失去了威胁。
于长泰吩咐,如果雷一炮不伤人损物,焦山就随他去,否则,定要用铁链把雷一炮锁起来。
雷一炮没有被锁起来,因为他失踪了。
江岸岩石边上,雷一炮的长衫与鞋子,长衫是破的,鞋子只一只。
于是,焦山飞云寨盛传,雷一炮投江自尽了。
自尽,正是一个疯子的下场,因为上天要毁灭一个人,不正是要他先发疯吗?
依夫人携女儿依霜霜,二人特在于长泰派人“护送”下来到雷一炮投江地方。
那依夫人边焚烧冥纸,边低祷着:
“一炮啊,阴曹地府找到你的主人,替我问声好,水寒死在大海上,我怨不得谁,但他可要保护我母女平安呀!”
一旁的依霜霜却尽在擦拭眼泪——
远处的山崖上,于长泰抚髯冷笑着对身旁的成刚道:
“我忽然觉得什么叫眼中钉肉中刺了。”
成刚的橘面一寒,道:
“寨主的心事属下知道,今晚我就替寨主拔去眼中钉也挖出肉中刺。”
于长泰忙摇手道:
“眼前绝不可以,要知这飞龙帮八舵三十二船队中,尚有不少是依水寒的人。”
成刚道: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于长泰道:
“就叫她母女活着,对我们又有何碍的?”
于长泰说得不错,两个可怜女人,能对他的地位有什么妨害的,倒不如任其自生自灭吧!
不过雷一炮疯了,雷一炮也投江了,于长泰立刻又找来个人侍候依夫人,但一而再的被依夫人拒绝。
最后还是依夫人把依霜霜的奶妈又找来。
这个奶妈子是个精明的小女人,她曾带了八年依霜霜,与依夫人的感情也十分好。
现在,这奶妈替代雷一炮的差事,每日为依夫人母女二人进寨提饭菜。
于是,于长泰更为放心了。
小癞子除一身漂亮衣衫外,他再一次的变成了赤贫,现在,他甚至连个能容身一睡的麦秸垛子也没有了。
所幸小癞子省吃俭用的没有把戚九娘给他的几两银子全用完,他还是能够买些糖稀山里红,自己熬些上街去卖,柳树村见人觉得小癞子是个惹祸精,冉也没有人给他在原地上搭盖屋顶,光景是要小癞子别再到柳树村里来下。
小癞子虽说不住在柳树村,但他还是经常往柳树村走走,目的只有一个,他希望有一天那双母女会出现在柳树村里,因为他虽然失去了佟老爹交在他手上的那根竹棍,但他可是把棍子上的那个刻的记号样子,记得十分清楚,只要那对母女出现,他就会把竹棍上的记号全告诉她们。
不过,小癞子每次来到柳树村,保正方老实就会数说他一顿:
“小癞子,我把你这个扫把星霉运精,你怎的经常往柳树村来晃荡,当真要把柳树村的人搅和得不太平,滚,滚回开封城里去,看到你我就心惊肉跳一身的不自在。”
小癞子每听柳树村有人喝叱,他总是搔搔头皮,苦哈哈的低头走开。
现在,小癞子十分明白,敢情柳树村的人已不欢迎我小癞子在那儿住了,虽然烧掉的房子是佟老爹送给自己的,可是没人帮忙修缮,又有什么用处。
开封城中,小癞子有两个地方会常去。
一个常去的地方是大相国寺。
另一个就是城东北角的铁塔。
去到大相国寺,因为那儿各种游人最多,生意好做。
去铁塔,会给他带来一种幻想,想到那根竹棍,当然也想到竹棍上所刻的十三个“人”字来。
午时将到,小癞子刚啃完一个烧饼,他正一手扶着杵在地上的长竹棍,棍上面的糖葫芦还有近二十串未卖出去,东张西望的站在佑国寺门口不远处的青砖地上,突然间,从佑国寺内跑出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
两个孩子的穿着十分淘气,缎子帽,狐皮背心蓝长衫,各人穿的紫色缎裤上还扎了一条小彩带,小靴子净光亮,光景还是皮底呢。
两个孩子一见小癞子扶着的糖葫芦,嘻哈哈地跑上前伸手就要。
小癞子一见生意上门,而且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忙从插在竹棍上的糖葫芦中捡大个儿的取下两串来,分交给两个孩子手中。
不料两个孩子接过以后回头就跑。
一直往佑国寺大门跑去。
小癞子忙扛起竹棍随后追,边高声叫道:
“钱!钱!怎的不给钱哪!”
小癞子才刚刚一脚登上寺前面的白石台阶,突然面前出现一堵墙,猛抬头,只见一个大个子,穿着一件短衫衣,却没有把扣子扣起来而露出一胸的黑森毛,灯笼裤子拖拉着鞋,双手叉腰,正低头对小癞子冷笑不已……
小癞子十分清楚这个大个儿,他是魏老虎的四大金刚之一的铁罗汉,在开封城混的人,谁不让他三分的。
宛如掉进冰窖里,小癞子打个哆嗦,期期艾艾地道:
“他……你……我……”
半天未说出一句话,早听得铁罗汉喝叱道:
“两个小公子吃了你的糖葫芦?”
小癞子道:
“是。”
铁罗汉又道:
“你这是找他二人要银子了?”
小癞子点头又摇头:
“先前是,现在不是了。”
铁罗汉冷笑道:
“怎么说?”
小癞子望望满嘴粗胡子的铁罗汉,苦兮兮地道:
“因为爷你在呀!”
铁罗汉斗然暴抬一足,“叭”的一声把小癞子踢了个就地爬,口中厉骂道:
“不知死活的小王八,滚远点去!”
小癞子的糖葫芦滚落在砖地上。
小癞子双手捂着跌痛的屁股与擦伤的手肘。
他满面泪水不带声的落下来,而声音只在小癞子的心中回荡,也在附近一个大汉的心中激荡不已——
“哦”的一声,这大汉自附近一个茶棚座上站起来。
只见这大汉走地有声,怒气满面,威风凛凛地直向佑国寺门口走来。
如果仔细听,这大汉的十指正一直一紧的发出“咯嘭”怪声,声音不大,却令人们感觉犹似火蹦玉米花。
柳残阳 》》 《血魄忠魂困蛟龙》
第六章 小癞子历久见好人
这大汉走近正在爬起来的小癞子,伸手一拉,边自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道:
“拿着赶快回去,没听人家常说吗,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生来命不同,同样是小孩子,你就没有刚才那两个小孩子命主贵,人家出来玩耍,后面还跟着个打手保护呢!”
这大个子的话有一半令铁罗汉听不懂,但小癞子却一怔,因为这大个子的话明明又是来自南方的。
听话声,小癞子仰起头来看,几乎脱口叫出“妈”来。
这大个子生得恁般怕人,一双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