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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石大娘又来看依夫人,依夫人面有忧色的道:
“石大娘,我母女实在住不习惯太湖,还望早早放我母女二人回去焦山。”
石大娘笑笑,拉着依夫人的手,殷切地道:
“放你母女回去是可以,但却不是现在。”
依夫人道:
“为什么?”
石大娘道:
“从焦山传来消息,于长泰那个老狐狸已经宣布你母女二人杀了伺候你的人叛离飞龙寒了,如果这时放你母女回去,于长泰怎能轻易饶过你们。”
依夫人道:
“只要我母女马上回去,就会证明我们并未叛帮。”
石大娘道:
“话是不错,但你不要忘了,于长泰可是虎子狼心,只怕他不会听你的。”
石大娘这些话,依夫人当然十分明白,于长泰是个什么样人物,她甚至比石大娘还清楚。
一声长叹,依夫人道:
“石大娘,你害苦我母女二人了。”
依夫人母女二人那晚被太湖黑龙帮帮主石腾蚊一家四口僵力掳走以后,当即登大船顺江而下,船在江阴改驶运河而到了太湖。
那黑龙帮就在太湖西山,太湖位于江南平原小心,环湖峰峦叠嶂,风景绝佳,山中有湖,湖中有山,山水相拥,交互包孕,遥望湖山,烟波浩渺,云雾苍天,西山与东洞庭山对峙于苍茫烟水中,而西山有两处大湾,正是太湖黑龙帮的大小船只碇泊地。
西山半山处,有十六进大宅院,前面大门外,青石台阶全是一丈宽,顺阶而下,蜿蜒而到登船堤岸。
石腾蛟率领黑龙帮众在这太湖讨生活,官家也拿他没办法,因为石腾蛟并不率众打劫太湖沿岸城镇,强取一些
哈哈一笑,石大娘道:
“既来之,则安之,想吃什么只管说,想玩的,太湖十景尽够你母女浏览的。”
依夫人道:
“已经多天了,长久住在你们黑龙帮中,总也不是办法,何不快些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石大娘抚掌哧哧笑道:
“依夫人,你只要告诉我那个……”
不等石大娘话说完,依夫人道:
“又是要问刀疤雷一炮的人是吧?我已经告诉你们多少次了,雷一炮投江而死,你们却说他在开封城出现,谁又能确定开封城出现的就一准是雷一炮?”
石大娘道:
“如果我们放出消息,你依夫人母女在我黑龙帮,你想那个疤面人会不会来找你们?”
依夫人内心一惊,道:
“你最好别放出这消息,因为由于你们这一愚笨举动,必将招来焦山飞龙寨的讨伐,甚至周全几个老鬼也不会充耳不闻的罢手。”
石大娘嘿然,道:
“就算他们来,黑龙帮也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依夫人道:
“那又为什么撩起无谓血腥?”
石大娘满面神秘地笑道:
“这么吧,你告诉我邢姓雷的家乡何处?”
依夫人道:
“你问这干什么?”
石大娘道:
“为了早日放你母女归去呀!”
依夫人一听,不假思考地道:
“好像是家住天台竹子沟吧。”
石大娘当即起身道:
“依夫人,你再忍耐地住上几日吧。”说完径自走去。
依霜霜忙对依夫人道:
“娘,你怎么把副总管家乡住址告诉这婆娘了?”
依夫人道:
“雷一炮绝不会回家乡去的,就叫他们去找吧。”
祈老怪的大船出海了。
大船绕过普陀山向南驶,又穿过了象山。
大船在越过杭州湾的时候,又看到另一艘大船,一艘三桅大船正飞驶在大海的波涛中,这是一艘从杭州湾驶出来的大船。
但祈无水与周全、司徒大山三人并不在意,因为他们自出了长江口,沿途也遇到不少帆船。
大帆船疾驶向三门湾,而雷一炮的家乡天台就在三门湾里面几十里地方。
天色已是傍晚时分,周全与祈老怪商量,今夜船在三门湾内锚泊,明日一早三人登岸,一个多时辰就会赶到天台。
就在祈无水三人在大船上吃饭的时候,附近突然响起一阵落帆声,“扑通”一声,有锚下水。
祈无水伸头往黑暗的附近海面看,不由自语道:
“这条船不是从杭州湾出来的吗?怎的也在这儿下锚。”
周全吃着酒笑道:
“吃酒吧,你管他下锚何地。”
正说话间,突见船上一个头目走进大舱来,施礼道:
“祈爷,兄弟们今夜想在附近捞些油水。”
祈无水思忖一阵,道:
“小子们跟老夫长江里来回走船,如今又来到大海上,说起来是够苦的,我准你们今夜弄一票。”
周全也笑道:
“去吧,夜来水凉,下水前多喝点酒。”
那头目大喜,立刻回身走去。
司徒大山摇摇头,道:
“祈老怪呀,你的这帮小徒孙们跟了你可真倒霉,打从我上得船来,就没见你给他们弄些外快什么的。”
祈无水放下酒杯,道:
“谁说我没给他们找外快,前些时江都城盛家客店弄来的四十两银子不就全给了他们!”
于是三个老魔哈哈笑了起来。
夜,海湾里的夜,海风轻抚,四方寂静。
半圆月仍在水面下,远处泊的大船上灯光已熄,海面上这时正有几个人头在浮动,缓缓地向附近的大船游去,认真的算一算,总有七八个之多。
这些人正就是从祈无水大船上潜下水的人,一个个口衔一把尖刀,在那海浪的掀动中,这些人便宛如一伙露背海盗,缓缓向另一大船摸过去。
两船相距原不过几十丈远,哪消一盏热茶功夫,七八个黑巾壮汉已游近那大船边,水面上看不见大船上的动静,只觉得以为大船上的人全歇着了。
便在这时候,水中的那头日一打手势,当先游向船尾,那儿是舵眼所在,人只要往舵上借力上攀,极容易地便登上船面。
八个黑衣汉子便全由后舵上借力攀上大船。
就在八支尖刀施力握在手上,幽灵似的向大船后舱摸过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断喝:
“什么人?”
声音来自头顶,头顶上一卷大帆,帆的正中间斜躺着一个人,这时候,那人已挺直了身子坐在横桅上。
可真够快的,就在那人的叫喝中,一把尖刀快不可言的疾射向桅上那人,冷焰激流,犹似西天流星,就听那人“哎呀”一声,自桅帆上落下来。
前后大舱便在此时有了响动。
响动声中,人影一个接一个地从舱中闪出来。
早听得摸上船来的那个头目高声道:
“各位可要听清楚了,兄弟们今天不是杀人来的,只不过厚颜伸手向各位借几个,看得开想得穿,自然就免去一场血腥,各位可要……”
他话未说完,突听得一个老太婆声音,道:
“操那娘的,强盗遇上打劫的,好嘛,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孤岛上的泼皮精。”
这老太婆说得不错,那时候沿海岛上是有不少海盗住着,现在,她真的以为来了海盗呢。
老太婆的身后面,也是几个黑影紧紧地跟着。
摸上船的头目一听,觉得这老太婆的声音十分熟悉,先是一怔,黑暗中极目望去,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只听得他狂叫一声:
“哦——”打横一下子就跃入海里,他人在落水之前,尚高声叫:“快逃!”
领头的逃了。
而且是亡命地逃入海中。
另外七个黑汉子先是一愣,早见对方一个彪形大汉扑过来骂道:
“娘的,还想逃吗!”喝声中,尖刀发出比海风更深劲的“嗖”声,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流灿一束,喷发出慑人的“嗖”声中,那黑衣人举刀上架,身子横跃,显然是要向海中落下,却不料“当”的一声,手中钢刀竟被对方尖刀砸向半空,他惊呼一声,但觉背上一阵锥心痛疼,知道自己中了对方一刀。
于是一阵“扑通”之声,另外的人也投水而逃。
“逃向附近的那艘大船上了。”船边上的人踞高临下地看了个清楚,边向船上的老太婆报告。
只听另一苍老声音,道:
“老婆子,这帮家伙如何认得你的,怎么一见了你他们就夹着尾巴逃了。”
另一面,那个追杀黑衣汉子的壮汉狠声道:
“娘,我们杀过去。”
原来这艘大船正是太湖黑龙帮的大船,船上正是坐的黑龙帮帮主石腾蛟,壮汉正是他的儿子石冠军。
这时候祈无水船上的这个头目,领着另外七人拼命地往自己船上游,初冬天气,虽说各人喝了许多酒,但还是有些寒意而令各人直哆嗦。
八个人只爬上七个来,另一人却双手紧攀着船边大喘气地道:
“拉我上去,我挨了一刀啊!”
那头目忙着人拉上受伤汉子,发觉他的背上一刀见骨,刀口处经海水泡的泛白,痛得那人水汗不分地直哆嗦。
祈无水三人闻声走出舱来,头目早上前禀道:
“祈爷,大事不好了。”
祈无水道:
“你们不是去找外快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头目戟指远处大船,道:
“祈爷,你老可知道那大船上坐的是谁呀?”
连周全也是一愣,忙问道:
“你快说是谁。”
头目喘着气,道:
“那个‘太湖毒蛇’石大娘她在上面呀。”
祈无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头目道:
“我认识那老太婆,前些时她同她媳妇还坐着我们的大船从南京上狼山去会那‘海门十三蛟龙’,刚才她一出现,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二话不说的我就领着兄弟们逃回来了,想不到还是被他们杀伤一人。”
嘿然一声,祈无水道:
“当真是冤家路窄,大海上竟然又碰上了。”
周全道:
“殊途同归,八成他们也是找那姓雷的。”
司徒大山道:
“局势演变至此,周老头,你我该如何自处?”
周全道:
“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