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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船上所载货物份量不轻,仿佛金银一类,便下水凿沉了他的船只,眼见此人沉人海中,
那沉船之地距离海岸至少还有一里,兄弟们只当他必定不能活了,哪知……他竞未死!”
他自不知这白衣人内功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竞可闭气半个时辰,沉船后竞以千斤坠身
法,直下海底,再自海底直走上岸,是以他末见这白衣人浮上海面,便当他必已葬身海底,
再也末想到群豪等待着的白衣剑容,便是此人。寿天齐沉声道:“他船上共有几人?”
虬髯大汉垂首道:“只……只有一人!那时属下见他孤身一人,飘洋过海,已知此人不
凡,是以未曾过去交手,却不知此人目光竟是如此敏锐,远远瞧了一眼,到如今还记得属下
容貌,更不知那船上所载,竞非珍宝,而是千百斤用来镇压风浪的铜铁。”
寿天齐面上隐现怒容,道:“他此刻却饶过了你!”
虬髯大汉道:“他居然不来报仇,亦是大出属下意料之外!”
寿天齐怒喝道:“他饶过了你,我却饶不过你,你竞不顾海上道义,向孤身容旅行劫,
所犯何罪,你也该知道!”虬髯大汉面无人色,颤声道:“属下知罪!”
寿天齐厉声道:“你既知罪,便该自寻了断!”再也不瞧他一眼,放开脚步,向白衣人
追了过去。
那虬髯大汉仰天惨叹一声,道:“天命……天命……”突向另三条大汉翻身跪下,惨然
道:“盼三位兄长念在昔日之情,为小弟照顾妻小。”
三条大汉面色黯然,齐声道:“你只管放心……”三人一齐转过头去,似是不忍再去瞧
他一眼。
虬髯大汉伏地再拜,道:“多谢大恩……”反手自靴筒中拔出一柄巴首,当胸插了下
去,一声惨号,鲜血四溅,身子缓缓倒下,立时气绝而死,另三条大汉俯身抬起了他尸体,
亦同向自衣人走去。
群豪见到这一群海上豪雄帮规竟是如此森严,都不禁为之肃然,骚动的海岸,又变得死
一般静寂。
白衣人听得惨呼,回首而望,寿天齐已追到他身后,抱拳沉声道:“寿某属下行事不
当,但湖海之上却有公道……”
他似乎早已知道那虬髯大汉必定不敢偷生,更知道别人已将尸身抬来,头也不回,轻叱
道:抬过来!“三条大汉将尸身,寿天齐双臂高举,厉声喝道‘”不仁者死!不义者亡!海
上道义,坚如精钢!“分散在四处接待宾客的海上弟兄,一齐轰然喝应,当真是声震天地,
白衣人目中光芒闪动,道:“好——”寿天齐道:“罪者虽已伏法,但寿某仍需负毁船之
责,半个时辰中,便有一艘崭新海船驶来,以作赔偿!”
白衣人凝目不说话,大步走向海边,风浪已息,海涛拍打沙滩,卷去了方才零乱的足
印。
只听一阵语声自海上帆船中传了过来,道:“阁下剑术无双,允称无双剑容,可愿与在
下海上一战?”
语声样和平柔,但一个宇一个宇传入耳中,却是清清楚楚,听来有如在你耳畔说话一
般。群豪不禁耸然动容,暗道:“好深厚的内力!”
白衣人却仍冷摸如昔,缓缓道:“为何要战于海上?”语声亦是平平稳稳,冲破海风,
直传到五色帆船上。
船上的水天姬、方宝儿,以及那些少女们听得这语声,也不禁吃了一惊,暗中更是为紫
衣侯姐心。紫衣候道:“阁下可是定要听这解释?”
白衣人徽一沉吟,道:“不听也罢。”
紫衣侯道:“你我同时登舟,会于海上,如河?”
白衣人道:“好!”
两人相隔虽有数十文,却如对面交谈,两人虽明知这一战生死胜负,难以预卜,但语声
却仍从容不迫。但岸上、船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千百人,听得这一番言语,心头宛如突
加巨石,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寿天齐手掌一挥,已有条轻舟划了过来,白衣人瞧了胡不愁一眼,道:“你可愿为我操
舟?”胡不愁肃然道:“自当效命。”
舟上大汉跃下,胡不愁掠上,白衣人身形一闪,已到了船头,胡不愁划起双浆,轻舟破
浪而出。
那边紫衣侯亦自出舱,含笑向操舟前来报讯的大汉道:“此战想必有些凶险,不知你可
愿为我操舟?”
那大汉如蒙殊思,受宠若惊,满面惧是兴奋之情,道:“小……小人荣幸之……之
至!”但觉热血冲上喉头,几乎语不成声。
紫衣侯回首一笑,道:“多自珍重……”瞧了小公主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终是一
言末发,飘然掠上轻舟。
五色帆船上之人,人人俱是热泪盈眶,欲说无语。小公主紧咬着嘴唇,泪珠在一双大眼
睛中转来转去,大大的嘴唇竟被咬出血来,却还是忍耐不住,眼泪终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一连串落了下来。
方宝儿喃喃道:“傻孩子,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突然转过头去,只因他自己眼
泪也落了下来。
千百双眼睛,都瞬也不瞬地望着海上,骄阳将落末落,海上万丈金波,两叶轻舟,越宋
越近。紫衣侯双手抱剑,道:“请!”白衣人单手握剑,道:“请”突听呛然两声龙吟,万
丈金波上,已多了两道剑气。落日、金被,与剑气相映,直似七宝莲池,大放光明!群豪只
觉目眩神迷,竟是不敢逼视。
胡不愁双手操浆,更觉掌心满是冷汗,抬头望去,只见卓立在船头的白衣人,身子似枪
一般直,剑尖斜斜下垂。对面船头的紫衣侯,剑身平举,轻舟虽在不停晃动,他剑尖部始终
不离一点固定的位置。
轻舟相距更近,两人目光凝注着对方,莫说糜鹿关于道左,便是泰山崩于他两人身旁,
他两人目光也绝不会为之一瞬。紫衣侯面色更是苍白。白衣人一双眼神兴奋之情,也越来越
是狂热。忽然,两舟交错而过,紫衣侯平平一剑削出。
这一剑剑势绝无丝毫诡奇之变化,但剑尖寒芒颤动,眨眼间已急震二十余次,将白衣人
前胸、双胁、下腹、喉头、上下三十四处大穴,俱都笼罩在这一剑攻势之下,但剑势却绝不
击出,明是攻式,其实却乃世上最妙之守着。
白衣人手腕转动,掌中长剑,连变数十个方位,却仍不敢在紫衣侯此一招下运剑反击。
一个浪头打来,两舟突然分开。
紫衣侯、白衣人交换一招后,身形又自恢复原来形态,四下豪杰无论瞧不瞧得清楚,都
觉心神一阵紧张,直到此刻才能喘气。
胡不愁得天独厚,更是瞧得目眩神迷。他乍看只觉紫衣侯这一招乃是点苍派镇山剑法的
七七四—卜九手“回风舞柳剑”中第一着“春风初动”再一看又觉此招与青城剑派“青云赤
霞剑”中一招“云霞初生”有此相似,仔细一看,却又觉此招竟是河南洛阳李家庆不传之剑
“天龙秘剑”中一招“龙舞九天”蜕变而出,瞬息间又觉此招实是与武林“两仪剑法”中一
招“太极初生”一般无异。
这四招俱是攻势中最最凌厉之着,紫衣侯一剑中能包含这四招之精髓,已足令人可惊。
但胡不愁立刻便又觉紫衣侯那一招与这四招虽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却是截然不同,他
立刻便觉出此招并非攻势,而乃守势。
“清平剑客”白三空武功老练沉稳,将普天下各门各派剑法中的守势,惧都研究得十分
精到。
胡不愁乃是清平门下高足,于此道自也颇有功侯,这一念转过,但觉紫衣侯这一招中,
赫然竟似包含了灌江口二郎庙“杨二郎神剑”中一招“河清海宴”,华山七莺流传下之“七
莺剑阵”中一招“风雨不透”,昆仑“龙风大九式”中一招“龙围风守”,长白山,长白剑
派“长自剑”中一招“玄冰如铁”,以及清平剑容本门剑法中一招“八方风雨”,这五招中
之精孽。
这五招无一不是天下剑法中守势最最严密之着,紫衣侯此一例中竞将这五招中之精粹包
括无遗,试问还有谁能在这一招下乘隙反攻?
更何况这一招虽是守势,却又将攻势含蕴其中,虽稳健不失凌厉,虽细密却不失柔弱。
胡不愁越想越觉这普普通通之一招中,实是妙用无穷,就只这一招,已够普通人学上一
生。他自己虽瞧得出这其中奥妙,却也实在想不出紫衣侯怎能将这许多种不同剑法中之精
革,融在一招之中。又是一个浪头打来,两舟交错。
紫衣侯曲肘侧身,掌中剑斜斜而举,动也不动。
这一招看来自是守势,但白衣人神色却比方才更是凝重,长剑曲旋,高举过顶,将自已
全身上下俱都置于长剑包护之下,只因他深知紫衣侯这一招看来虽是守势,其实却蕴藏无数
质着。
海风呼啸,舟身摇荡。自衣人竟是丝毫不敢动弹,只因他剑势若是露出丝毫破绽,便休
想再避出紫衣侯这一剑之下。
两人身形石像般木立在动荡之轻舟上,只瞧得胡不愁紧张得再也透不过气来,满头大
汗,涔涔而落。
他再也无法支持,操浆之双手一松,轻舟自急浪中退开,紫衣候与白衣人的身形立刻分
开数丈。
但这两招攻过,胡不愁觉今日之战,紫衣侯已占了七分胜算,只因他的剑法,确是炉火
纯青,无懈可击,若说世上还有种剑法战得过他,当真是令人万万难以相信之事。
胡不愁心里暗暗放心,却又暗觉惨然,白衣人虽是今日武林群豪之公敌,但此人风标奇
特,卸令人不得不对他生出一种英雄崇拜之心。
心念转动,他手下已忘了操浆。紫衣侯舟上的大汉,更是已变得痴了,不再动弹。几个
浪涛打过,双舟越隔越远。
紫衣侯与白衣人仍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胡不愁真愿意这两只轻舟,就此荡
开,飘流出海,永不复返,好教紫衣侯与白衣人这一战,永远也不要分出胜负,只因无论谁
胜谁负,对他都是个重大的打击。
但忽然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