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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狐的双目瞪得很大,却毫无神采,看上去像两口深深的枯井,就连井壁上的裂缝都能一一数清。
陈霁不知所措地看着青狐,指尖已经冰凉到无知无觉。
“他要死了。”灰狼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不是所有妖怪都能像我一样分得清这两只狐狸,万妖冢里的妖怪对白狐的感情很复杂,他们感激他创造的这一切,尽管他的初衷不一定是为了他们,但是管他呢,他们喜欢这个地方,也是因为过于喜欢和依赖这个地方,才会在幻境崩塌后愈发恼羞成怒,爱之深责之切嘛,绝望把这些原本就疯狂的妖怪逼得更疯狂了,所有妖怪都在找曾经的那只狐狸,它们渴望无限接近他,这大概也是对他身上仅存的那一点幻境的依恋吧?”
“无限接近是什么意思?”陈霁惊问道。
“对你们人类来说,两个陌生人之间最近的距离应该是人体的交融吧,也就是做→ →爱嘛,可是对妖怪来说,无限的接近便是占有,彻底地占有,也就是……”灰狼说到后头,还故意做了个发狠的表情,“吃到肚子里!”
“这与青狐有什么关系?”陈霁的脑袋被惊惧填满,有些转不过弯来。
“妖怪们想吃掉先前那只狐狸,可它们哪里分得清这两只狐狸谁是谁,更何况我觉得它们本来就是同一只嘛。”灰狼绕着木头般杵着的青狐走了一圈,啧啧感叹道:“这个地方有数百只妖怪的气息存留着,也就是说,你家的这只狐狸就在先前的几个小时里,在这个地方,和数百只想把他拆吃入腹的老妖怪们打了一架,当然,胜负很明显,他还站着,但估计也只是撑着等你过来和你道别吧。”
“你胡说!”陈霁不敢相信灰狼的话,“他不是还好端端的站着吗?”
“他的精魂本来就虚弱,能坚持战斗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这个人类看不见,但我看得很清楚,维持他生命的精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估计仅剩下的一点,也全都被他拿来维持自己的人形模样了,啧,真是浪费。”灰狼在前头坐下,继续说道:“你们人类不是有一种活死人的说法吗?他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状况了,只要体内仅剩下的那点精力耗尽,他马上就会像之前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所有妖怪那样,灰飞烟灭,再也不会出现。”
“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陈霁握紧青狐冰冷的手,她没有落泪,“我要救他。”
灰狼瞥她一眼,笑道:“救不了了,他太虚弱了。”
陈霁摇摇头,“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就要救他。”
灰狼站起身,甩了甩身上厚实的灰毛,“我是没办法救他了,而且我也要走了。”
陈霁紧张道:“你要去哪?”
“小姑娘,我先前就告诉过你了,这里是万妖冢,是很多很多年前我们被埋葬的地方,你家的狐狸要死了,他留在这里是回归本土,可我还活着呐,我不能留在这里,否则总有一天我也会疯掉的。”灰狼边说边往外走。
陈霁慌忙喊住它,“你不能帮我把他带出去吗?”
灰狼回头看向陈霁,“没有用的,他是要死的妖怪了,万妖冢不会让他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省略青狐挨揍三千字。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未完待续
烟雨蒙蒙的灰天下,死寂无人的空旷山头上;唯有陈霁沙哑压抑的声音一遍遍不知疲倦的响起。
“青狐;青狐,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动一动;我们要离开这里!”陈霁不相信,她拼命拉扯青狐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动他身体分毫,青狐的两只脚牢牢陷入泥地;整个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灰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天的雨雾中;陈霁怔怔地看着它离开;一颗心越来越沉。
有风从山谷里吹过;冷飕飕;凉冰冰。
陈霁抹掉脸上的雨水,蹲□,赤手挖着青狐脚下的黑泥,那些黑泥软而粘手,捧出一把后还滋溜溜往下淌着黑水,感觉就像发臭发腥的暗红色麦芽糖,黏腻得让人恶心,“青狐,如果现在身处险境的是我,你一定不会放弃的,是不是?”
陈霁掏了半天的黑泥,青狐脚下的淤泥却一点也没有减少,相反,原本淅淅沥沥的细雨渐渐开始增大,雨水积在淤泥里,让陈霁的掏土工作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陈霁抬起头,她一直都是跪在地上的,此刻仰头,青狐的身体依然像儿时的每一次陪伴般,高昂挺拔,恍如天神,唯一不同的是,过去无论何时,只要是她呼唤的,他一定会答应,而不像此刻,无论她如何哀泣,他都没有办法回应一声。
陈霁忍着眼角的酸胀,低头闷不吭声地继续挖土,她一边挖土一边拽着青狐的一条腿试图把它拔出来。
结果依然是徒劳的。
陈霁跪在冰冷的泥地里,生平第一次因为无助而产生了彻底的绝望,她仰着湿漉漉的脸,模糊了视线看向青狐僵硬的下巴,“……你真的决定就这样离开我吗?”
没有回答。
陈霁撑着双膝站起来,她的身体在冷雨里泡了半天,早已冻得不知今夕是何年,她抓着青狐的胳膊,唯独这样才能撑住自己不倒下去。
“你说桃夭到底得逞了没有……”陈霁抱着青狐的腰,让自己能够紧紧贴着他,“灰狼说你要死了,所以你就真的要死了吗?”
陈霁的胳膊没有力气,她不过抱了他一会儿,身体便不由自主地下滑,没有人能伸出援手扶她一把,就像没有人能阻止青狐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万妖冢……万妖冢……”陈霁软倒在石像般的青狐脚边,喃喃自语,“都说是妖怪的坟冢……可是最开始的时候,要回到象冢的人……明明是我呀……”
“明明是我要回去的……”陈霁慢慢趴伏在青狐脚边,声音也渐渐微弱下来,“大象和蚂蚁的故事……蚂蚁……蚂蚁……其实你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那只蚂蚁是不是……我真是笨蛋啊……如果不是桃夭,我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现……可是桃夭又做了什么呢……你要死了……你就要死了……”
陈霁吸了一口气,鼻孔前的湿气堵住她的鼻孔,闷得她脑子一瞬间发白,她拱起背,呛得眼泪鼻涕直往外冒,“咳……咳咳咳!”
随着陈霁不停咳嗽,青狐脚底下的两处泥洼忽然起了动静,那些黑糖浆一样的泥浆围着青狐的两边脚踝开始旋转,陈霁惊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盯着那两洼漩涡。
“轰!”就在陈霁眨眼的刹那,那两处泥洼忽然下陷,以青狐为圆心,山坡上忽然下陷出一个巨大的圆洞,下坠前一刻,陈霁死死抱住青狐的双腿,跟着他一起坠入山洞。
山洞陷得足足有一层楼深,陈霁晕了好一会儿,等耳朵里的轰鸣慢慢散去,这才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在黑暗的山洞里摸索着寻找青狐。
她摸了一圈,没有摸到青狐的身体,却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皮毛,她手忙脚乱抱住那团软绵绵的东西,连拖带拉地扯到洞顶下。
微弱的光线里,陈霁果然见到了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虽然光线不足,但陈霁还是很快发现小狐狸身上与往常不同的地方。
它没有尾巴。
陈霁难以置信地在原本该蓬松着九条尾巴的地方摸了又摸,除了圆圆的狐狸臀外,什么也没有,她害怕地摇摇小狐狸的身体,轻声唤道:“青狐?”
在人形时浑身僵硬冰冷的青狐恢复回狐狸形态后,终于有了点生机,它缓缓睁开眼,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迷茫地看向陈霁,尖尖的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无力地合上。
陈霁惊喜地看着青狐,“你醒了吗?”
青狐闭上眼,睫毛轻颤,没有回话。
饶是如此,已经足够了。
陈霁将青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站起身开始观察四周。
她要把青狐带出去,活着带出去。
这个洞是下陷形成的,四周的圆壁湿软软没有一块硬石,稍微用力一抓就能落下大把大把的泥土,根本没有办法着力,从三米多高的洞口不断飘下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是不真实的潮冷。
陈霁绕了一圈后,丧气地发现单靠自己根本没办法爬出去。
难道他们会被困死在这个山洞里吗?
陈霁转回青狐身边,将孱弱的小狐狸抱在怀里,用手掌揉搓热它的身体。
揉搓了不知多久,青狐终于再次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极微弱地唤了一声,“青青?”
陈霁再也按捺不住,她低头搂住青狐的身体,将脸埋在它的皮毛里,呜呜哭了起来,“我以为你死了……”
青狐的眼闭了闭,欲言又止。
陈霁抬起头,哽咽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你带出去?”
青狐虚弱地摇摇头。
陈霁深深看了它一眼,没有追问它摇头的含义,她坐累了,就抱着青狐挨靠到洞壁边上坐着,昏暗的山洞里,他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唯独相触的体温,是可感的。
陈霁的脑袋越来越重,相较于青狐体温的持续下降,她的体温却在不断上升,她很难受,整个人像是被扔到了一间密不透风的铁屋子里,屋外还呼呼地刮着热风。
她迷迷沉沉间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青狐还是那副玩世不恭欠骂又欠揍的模样,半夜溜出家门去偷鸡,被隔壁大爷发现了追得满大街跑,最后带着满身鸡屎味躲回她房间,被她一脚踹进浴室洗澡,浴室外头,父亲陈曜嶙卷着一张报纸闭目养神,一瞥到青狐探出脑袋想要偷跑,就拿报纸对着那青年湿漉漉的脑袋砸过去,然后客厅里叶舟和郑老太太便会笑着走过来,说她们俩又打了个奇怪的赌,赌注是青狐的一根狐狸毛。
陈霁还在笑呢,可梦境里的画面陡然一转,她看到一身红裙的刺蘼站在一片缭绕的白色雾气中安静地冲她笑,她的一只手伸到脑后,素指一拉,那条从来都绑在她眼上的明黄缎带缓缓松落。
陈霁睁大眼。
缎带终于飘落,刺蘼抬起头。
陈霁的心口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