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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琉玥见状,不由微蹙眉头,暗自苦笑起来,只怕明儿太夫人和三夫人又该说她不过来小日子而已,就闹出这一番大动静来,又该说她轻狂了!
正坐在榻上喝茶的傅城恒见状,约莫猜到了她的意思,沉声吩咐梁妈妈道:“让其他人都退下罢,这里用不着她们伺候了,记得告诉她们,今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梁妈妈会意,忙答应着下去,很快将下人们都遣散了,只留了几个值夜的婆子听差。
不多一会儿,果然有大夫来了。
梁妈妈忙领着白书几个在孔琉玥床前放了台架子,又用一块锦帕将她的手腕遮了,方请了那大夫进来。
那大夫姓黄,家中世代济世开方,其中尤对骨科和女人病最是专长,京中高门大户的女子们若有不适,除了太医馆,最先想到的便是这黄大夫了,甚是有名。黄大夫方才本已闭馆歇息了,却被人拍开门,定睛瞧见来传唤的虽是个管家装束,只那衣料确实上乘,出手又极是大方,想着京城来从来不乏卧虎藏龙,晓得是个大有来头的,因忙带了药箱子便匆匆赶了来。却没想到到了之后,才发现竟算得上老相识。
原来当初封夫人刚嫁进傅家时,也曾跟孔琉玥一样,每每来了小日子便痛苦难当,只没有孔琉玥那么厉害便是了。傅城恒方才叫了梁妈妈问话时,忽然想到这一茬儿,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当年给封夫人看病的大夫姓甚名甚了,只记得蒙其看过之后,封夫人之后便好多了,因想着白姨娘当年系封夫人的贴身丫鬟,只怕还知道些,于是才忙忙去了白姨娘院里,等问清楚后,便第一时间打发了人去请。
倒是没想到竟被梁妈妈和孔琉玥误会他歇在了白姨娘屋里,因此早早便将院门落了栓。
傅城恒本就是个再精明不过之人,方才回来见院门早早落了栓,待敲开门后又见孔琉玥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心情不由因此而大好,待得黄大夫走后,难得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这位黄大夫是民间有名的妇科圣手,嘴也严,不会有旁人知道今晚之事的。就是府里的人,也只咱们院里和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才改变主意,没有再叫人去传太医的,不然府里的人该说他沉迷女色,更说她轻狂了!
不过,有关他去白姨娘院里的事,他却是不打算多解释了,一来他不惯于给人作解释,他历来信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句话;二来,难道还要他主动开口向她邀功讨赏不成?他做不出来,且也……实在喜欢看她为他吃醋的样子,那会让他觉得,她原来也并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靠近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已说到做到这个份儿上,为她忙活到现在都还未歇下,孔琉玥便是有十二分的气,也该消了,更何况,她有什么资格生气?且也的确再生不起气来,因看向正坐在桌边看黄大夫留下药方的誊抄副本的傅城恒道:“时辰也不早了,侯爷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呢,要不早些歇了罢……”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该让他去哪里歇下呢,留下来肯定是不现实的,不然明儿府里的唾沫星子都得淹死她;可让他去姨娘们那里,她又委实再开不了那个口了,她还没高尚到主动将丈夫往外推的地步;总不能,,让他软玉温香不抱,孤家寡人的去睡小书房吗?只怕他心里也未必情愿……
“我还有一些公文要看,今晚就歇在小书房了,你吃了药,也早些歇了罢!”
思忖间,耳朵里已传来傅城恒的声音,孔琉玥回过神来,就见他已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
她心里一热,脱口叫道:“侯爷,我……”话音出口后,方反应过来,她叫住他做什么呢,难道还能留下他不成?因忙及时改了口,“妾身是想问,为妾身的事累您忙了大半夜,您饿不饿,要不要叫人给您做一点吃的东西?”
这么快就知道主动关心他了……傅城恒嘴角微翘,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晚上不吃东西,你要是饿了,叫人即刻给你做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吃了药,就早些歇下罢,明儿也不必早起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了,我会使人去给她们说的。”方抬起脚大步走了出去,径自往小书房方向去了。
“……夫人,原来侯爷竟是去叫人给您请大夫的!”梁妈妈送完傅城恒回来,禁不住满脸是笑的说道,“都怪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差点儿冤枉了侯爷,也累得夫人伤感了半天,都是我的错!”
孔琉玥闻言,不由脸上一热,“谁伤感了,妈妈休要乱说!”随即却想到,自己先前可是哭过的,那眼睛岂不是很红,傅城恒刚才岂不是也瞧见了?不由暗自哀嚎,他不会以为她是因为她歇在了姨娘房中,心中醋妒所以才哭的罢?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梁妈妈与白书等人便都笑了起来:“是是是,夫人并没伤感,伤感的是我们,这总成了罢!”
说话间,璎珞端着煎好的药进来了,孔琉玥接过闻了闻,闻见不过是些当归益母丹栀茯苓之类的药材,跟她之前自己给自己开的调理方子差不多,虽然知道便是吃了这药,短期内也减缓不了症状,仍将其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91…3
白书忙及时递上温水给她漱了口,蓝琴则递了蜜饯让她吃了几颗,又服侍她漱了口,再服侍她躺下,捻好被角后,一行人方擎着烛台出去了。
这一次,孔琉玥很快便睡着了,嘴角还不自觉地浸着一抹笑意……
第二日,虽说记得傅城恒昨天晚上说过让她不必早起去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请安,他自会使人去说,孔琉玥还是在与往天差不多的时间醒了过来。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她不由好笑,这才一个多月,她的生物钟就已经自动被调理了过来。
闭上眼睛想要再睡,却发现意识无比清醒,看来一时半会儿间是再睡不着了;动了动身子,发现比昨晚上好了很多,小腹和腰际也轻松了许多,再也不复昨日的酸疼坠涨。
孔琉玥于是扬声向外唤道:“白书,蓝琴!”
话音刚落,随着“吱嘎”一声响,白书蓝琴已擎着烛台,领着捧了热水的小丫头子鱼贯走了进来。
瞧得孔琉玥气色比昨日好了很多,白书因笑道:“夫人今儿个气色倒好,想是身上已轻省多了罢?”
蓝琴则问道:“侯爷昨晚上不是说过让夫人今早不用早起去给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请安的吗,夫人怎不多睡一会儿?”
孔琉玥叹气,“我倒是想睡,偏身体有它自己的意志,到点儿就自个儿醒了,我有什么办法?”
说得白书蓝琴并后面的小丫头子们都掩嘴而笑。
梳洗妆扮后,简单用过早饭,孔琉玥去了乐安居。
老太夫人还在梳洗,卢嬷嬷因使丫鬟带了孔琉玥去偏厅吃茶暂候。
正吃茶时,二夫人来了,瞧得孔琉玥,忙笑着上前行礼,“大嫂今儿个好早!”
孔琉玥笑笑:“没什么事,收拾完便过来了。”
正说着,三夫人被一群人簇拥着来了,瞧得孔琉玥,不由有些意外,似笑非笑道:“大嫂不是身上不舒服,昨儿个夜里恍惚还使人去传了大夫来瞧的马,这么快就大好了?也不知请的是太医院哪位太医,医术这般高明?”又笑向二夫人道,“大嫂身娇体贵,可不比我们胡打海摔惯了的,二嫂以后跟大嫂说话出气时,可都得小心一些,不然吹倒了大嫂,可怎么样呢?”说着掩嘴而笑。
孔琉玥只当没听出三夫人的讽刺一般,神色自若的道:“三弟妹怕是听错了,我若是要看大夫,焉有不使人去请三弟妹拿对牌的?”傅城恒都说了昨晚的事,只他们院里和其他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其他那些有限的人,自然都是他的心腹了,那三夫人便只能通过长房院里她的人得到消息,她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敢把这话说出来!
果然三夫人眼色微闪,什么都没有再说。
不多一会儿,太夫人也被簇拥着来了乐安居,妯娌三人方迎上前见礼。
太夫人受了礼,先就似笑非笑的看向孔琉玥,显然打算说点儿什么,没想到还未及开口,卢嬷嬷就出来了,屈膝行礼后笑道:“老太夫人请太夫人和三位夫人进去!”
太夫人只得暂且将到嘴的话咽回去,领着妯娌三个鱼贯进了老太夫人的正房。
行礼问安后,老太夫人看向孔琉玥道:“晨起老大还使人来说,昨晚上他公务极多,累你帮他研磨研得很晚,向我来讨个情儿,准你今早上不必过来请安了,我应了他的,怎么你还是来了?”
傅城恒竟是帮她找到这样的借口?孔琉玥一面想着,一面笑答道:“因为之前每日伺候侯爷早朝,已养成习惯了,睡也睡不着,还不如早些起来呢,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老太夫人就满意地笑了起来:“年轻人贪睡一些也是有的,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
太夫人忽然说道:“那昨晚上老大岂不是歇在书房的?”
孔琉玥正要答话,老太夫人先就笑道:“他都说了他公务极多,可不是只能歇在书房了?不过话说回来,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又新娶了媳妇,房里的事自然该交由他媳妇来打点了,咱们作长辈的,能丢开手就趁早丢开手,只含饴弄孙,高乐咱们自己的罢!”
说得太夫人眯了眯眼,随即便笑了起来:“娘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是之前操心惯了,怕大郎委屈自个儿,如今听您这么一说,从此只一心一意陪着娘,高乐咱们自己的罢!”
回到新房,刘姨娘和白姨娘来请安。
孔琉玥命丫鬟端了小杌子来她们坐。
白姨娘因笑嘻嘻地说起昨晚上的事来,“……昨晚上侯爷急匆匆地古来,婢妾还只当出了什么事,正要请问,侯爷便问婢妾,当年给先头大夫人看病的那位大夫姓甚名谁。婢妾方知道原来是夫人身上不爽快,忙忙告诉了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