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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傅城恒让人传进来的话儿,孔琉玥也正打算告辞,因霍氏忽然查出有孕的事,让大家都再没了看戏的心情,都忙着围着霍氏转去了,她想着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早些回去的好,于是适时提出了告辞。
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看起来都有些过意不去,本来今天是她的正日子,她们既请了她回来,就该好生款待她一日才是,这会子却因为霍氏有孕的事,顾不上她了,于是命人将回礼满满装了两车,当然也有向永定侯府示好的意思。
孔琉玥倒是真不介意,反正她今天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尹慎言的婚事,事情既已办成功了,她自然没有再多留下来的必要。
回城的路上,她忍不住跟傅城恒提起了霍氏怀孕的事,“……不管生下来的是儿是女,大表嫂后半辈子都算是有个依靠了,不过,要是换了我,我倒是更愿意生个女儿,女儿多好啊,那就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最是知冷知热的!”
傅城恒见她一脸的憧憬和向往,本就美极的小脸也因此镀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而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神情不由变得勉强起来,片刻放有些干涩的问道:“你真的,很想有个女儿?”他们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过下去,不好吗?
孔琉玥见他面色不好看,只当他是在为自己不拿初华和洁华当自己的女儿而不高兴,毕竟不论让这个时代的谁来看,初华和洁华都的确算是她的女儿,他身为他们的父亲,更会如是想也是正常的,因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虽说我们已经有初华和洁华了,但我依然想要一个女儿呢。你放心,就算将来有了女儿,我也一定会做到一碗水端平的!”
她哪里会知道傅城恒这会儿想的是什么,又如何会想到傅城恒背着她对她做的那些事?一旦爱了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便会将对方往好处想,视线也不知不觉会产生盲点;当然了,也是因为爱了,相应的才会产生恨,无爱,又何来恨呢?
初五眨眼即过,很快便到了初六,去晋王府吃年酒的日子。
除过傅城恒,其余三人都打扮得十分华丽,其中又尤以傅旭恒和三夫人为最。
傅旭恒是一身宝蓝色镶银丝压边暗绣修身缎袍,头上簪着一望便知价格不菲的翡翠玉簪,三夫人则是燕尾青锦上添花褙子,配桃红三蓝扣线压金丝夹蝶宫裙,坠马髻上戴着赤金镶宝石的步摇并几朵时新珠花,夫妻二人站在一起,金呼银应的让人只觉说不出的富贵荣华。
相形之下,仅着一袭石青色素缎袍子的傅城恒,和着一套象牙白素缎襦裙的孔琉玥就显得低调得多,但二人腰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系了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让二人站在一起,只觉说不出的相称,说不出的舒服。
三夫人见自己一下子便将孔琉玥给压倒了,心里说不出的得意,等到出门时,又见自己的斗篷是染成火红的狐狸毛做的,孔琉玥的却仅仅只是一袭大红的猩猩毡,怎么看怎么比自己的低几个档次,笑容几乎就要忍不住倾泻出来。
孔琉玥见状,就抿嘴微微笑了起来,心里对三夫人最后的那一丁点儿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一行人抵达晋王府,男眷直接由管事接到了外院,女眷则经垂花门进入了内堂。
晋王府的春酒自然办得十分热闹。
不但因晋王府占地阔达,再是适合唱堂会不过,还因来捧场的人个个非富即贵,可说是京城但凡有点头脸的人都来了,宴客规模可想而知,单单是女宾,就分了四五处坐着。当然,以永定侯府的地位和跟晋王妃的关系,自然是内堂上座,由晋王妃亲自接待。
进得内堂,陪着老太夫人太夫人与来宾们寒暄了一阵,孔琉玥便乖巧的侍立到了老太夫人身后。
她身为晋王妃嫡亲的弟妹尚且如此安静娴雅,就显得正与这位夫人寒暄、与那位夫人问好的三夫人实在太过长袖善舞了,尤其她打扮得又不是一般的华丽,几乎就要将晋王妃的风头给盖了下去,不免给人以一种喧宾夺主的感觉。
孔琉玥眼尖的发现老太夫人的眉头皱了皱,但很快便敛了去,又与泰王妃辅国公府的王老夫人等人说笑起来。
就有丫鬟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禀道:“回禀娘娘,庆王妃娘娘来了!”
“哦?王婶来了?”晋王妃先是一怔,随即便满脸是笑的站起身来,亲自迎了出去。
余下泰王妃因与王老夫人和老太夫人笑道:“满京城谁人不知王婶是最不喜应酬,平常多只待在家里吃斋念佛的?今儿个倒破了例,可见还是九弟和九弟妹面子大,待会儿见了王婶,我可得好生问问她老人家,果真心生得偏不成?”
她语气诙谐,在座的又都是知道她素与晋王妃交好的,说这些话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于是便都笑了起来。
孔琉玥也陪着笑了一回,心里却在暗想,庆王妃是赵天朗的母亲,不就是韩青瑶的婆婆了?那她待会儿可得好生帮好姐妹“相相”未来的婆婆,看其到底是个好婆婆,还是个恶婆婆才是!
念头闪过,就听得一个声音笑道:“是谁那么大胆子,在背后编排我呢,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
随即便见晋王妃扶着一名年约三十七八的中年美妇人走了进来。中年美妇穿着大红色遍地金的通袖袄,梳着牡丹髻,只在当中插了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看起来却自有一股从容华贵的气势。
孔琉玥一下子就知道了赵天朗的好容貌是承袭于哪里了,他几乎将其母所有的优点都继承到了。
屋里所有人包括地位最高的泰王妃和辈分最高的老太夫人,便都起身拜了下去,齐称:“见过(王婶)庆王妃娘娘!”
庆王妃早抢上一步一手携了老太夫人,一手携了王老夫人,笑道:“您二位都是长辈,岂非折煞我了?”又笑骂泰王妃吗“才可是你在背后编排我啊?我就知道,除了你,旁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泰王妃因笑着不依道:“我哪里是在编排王婶,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您要是说我编排您,您初九就去我们家,我自然找不着话儿来编排您了!”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庆王妃笑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初九我若不去你那里,岂非真要被人说心长偏了?”
泰王妃闻言,不由大喜,“那我初九可就在家里恭候王婶大驾了,您可不能哄我!”
庆王妃就点了点她的额头,“当你是柔儿呢,我有那么大闲心哄你!”说着自己倒先撑不住笑了起来。
“庆王妃娘娘口中的‘柔儿’说的泰王妃娘娘的小女儿,向来最得大家宠爱。”二夫人因见孔琉玥不甚明白的样子,遂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孔琉玥方恍然大悟,不由在心里暗暗点头,看庆王妃的样子,倒是个随和好相处的,看来韩青瑶以后应该不用太担心婆媳问题。
厮见寒暄毕,众人重新落了座,丫鬟们上了茶来。
庆王妃因见老太夫人身后侍立着一名自己从未见过的美貌女子,而自己活了三十七年所见过的女子,除过自己还未过门的儿媳妇韩青瑶以外,就要数这名女子,便知道对方是皇后和晋王妃都赞赏有加的永定侯新夫人了。又想着之前曾听赵天朗提过韩青瑶跟她交好的事,于是有心抬举她一下,因看了一眼孔琉玥,笑向老太夫人道:“这便是您的大孙媳吧?”
孔琉玥忙上前屈膝行礼,“回庆王妃娘娘,正是臣妾!”
庆王妃已伸手携了她起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又笑向老太夫人道:“这般贞静娴雅,侯爷可真是个有福气的!”说话间,已自腕间褪下一直暖玉手镯套到了孔琉玥腕上。
孔琉玥知道这是长辈们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且也是必不可少的礼仪,索性大大方方道了谢,仍退回了老太夫人身后去。
只听得王老夫人笑道:“恕我冒昧问一句,娘娘您不是向来最不喜欢应酬的吗,今儿个怎么这么好的兴致?若不是嫌弃,初八舍下摆年酒,不知道能请娘娘赏光否?”
老太夫人闻言,忙也凑趣笑道:“咱们家是初十摆年酒,娘娘可不能只去王姐姐家,就不去咱们家。”
二人只当庆王妃不会答应,因此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却没想到,庆王妃竟一口应了,“……到时候一定登门叨扰!”又笑道,“您二位都不是旁人,我也不怕实话告诉您们,如今不比从前了,犬子明年八月就要娶妻了,我作上人的,将来总得带儿媳妇来认认人不是?好歹得自己先熟悉熟悉,省得到时候闹笑话儿!”
两位老人家闻言,便都笑着连连点头道:“早该如此的,以后有什么事,一定给您下帖子,您可千万得赏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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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庆王妃刚来时,三夫人就想凑上来献殷勤了,要知道庆王妃可不比旁人,乃是当今皇上仅剩的一位皇叔之妻,便是平常再不得宠,那也是常人万难奉承结交得上的。
奈何庆王妃只跟老王夫人和老太夫人说话,连秦王妃和晋王妃都插不上口,她自是不好贸贸然上前,只得焦急的站在一旁暗等机会。
好不容易瞧见庆王妃跟孔琉玥说了话,又赏了见面礼,三夫人哪里还按耐得住?暗想庆王妃倒是不拿架子,连对她孔氏一个小庶女都这般礼遇,若是再见到她这个侯门嫡长女,岂非更喜欢?
因赶着老太夫人和王老妇人的话便笑道:“是啊,王妃娘娘,您以后可得到处多走动走动才是,也好让我等就近感受一下您老人家的福泽和威仪啊!”
此话一出,庆王妃和王老夫人都没了话,老太夫人则是一下子冷下了脸来,这个老三媳妇,往常瞧着还好,近来却是越来越不着四六了,长辈们说话儿,也有她插嘴的份儿?没的白丢人现眼!
场面一时间因此而显得有些冷。
难堪、屈辱、后悔、愤怒……种种情绪争先恐后涌上三夫人的心头,让她一下子将脸涨得通红。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