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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独孔琉玥因不知道永定侯府的家法到底是什么,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卢嬷嬷不由面露犹豫之色,“老太夫人,真的。。。。。。要请家法吗?就不能以别的法子,譬如跪祠堂替代?”三爷自来娇生惯养,不比侯爷习得一身好武艺,万一打坏了,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老太夫人?可不罚他罢,又实在难见大夫人和侯爷。
不待老太夫人答话,太夫人已上前几步,跪到了老太夫人脚下,哀求道:“娘,求您饶过旭儿他这一次罢,他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您若真打了他的军棍,明儿传了出去他都没脸见人了,求您就饶了他这一次罢,他可还在病中呢。。。。。。”不但传了出去没脸见人,单只老太夫人的怒气有多少,就值得细细衡量,这军棍板子底下打死人又不是没有先例。
“他还在病中?”老太夫人未及开口,孔琉玥已先冷笑插言道,“他还在病中都能逼淫嫂婢,这要是病好了还得了!”她原本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傅旭恒绳之以法,这会子既然老太夫人要先打他的板子,那她就且看着,先消消气,等打完了,再将他绳之以法也不迟!
太夫人被她噎得一窒,随即便恨恨说道:“都是你这个妖女狐狸精对我旭儿施了妖法,他才会为你控制了心神,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来的,你这个妖女,狐狸精,你休得意,多早晚撞在我的手上。。。。。。”狠话说至一半,想起老太夫人还在,忙又换上一脸的哀戚,继续哭求道:“娘,旭儿他分明是被孔氏那个妖女的妖法所控制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才说了什么,您就饶过他这一次罢。。。。。。”
早在太夫人跪下时,已随着她跪下了的三夫人忙也哭道:“祖母,三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这样的话何足以取信?就算是到了公堂之上,这样子神智不清之下说的话,也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的,还请祖母千万明鉴。。。。。。”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老太夫人不待婆媳二人把话说完,已厉声打断了她们,“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心里自会判定,也已自有定论,你们都不必再说了!”
喝命仍唯唯站在一旁的卢嬷嬷,“还不快去!”
卢嬷嬷只得答应着去了。
这里傅旭恒方自众人的话语和反应里,约莫猜到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即便着了忙,上前几步也跪到老太夫人面前道:“祖母,我根本就不知道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是不管我说了什么,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本意啊!这其中必定有诈,还请祖母明鉴,万万不能被小人所蒙蔽了!”
一语未了,老太夫人已厉声说道:“你让我万万不能为小人所蒙蔽,岂不知蒙蔽我最多的人恰好是你!才可是你亲口承认了你逼淫嫂婢的,你还有什么话说!枉我那般信任你,那般疼爱你,处处维护你,你却连对着我都没有一句实话,你对得起我吗?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咳咳咳。。。。。。”
老太夫人越说越急,越说越气,以致渐渐喘不过气,最后更是剧烈咳嗽起来。
孔琉玥见她咳成那样,不由动了几分恻隐之心,正要上前去给她顺顺气,身旁的傅城恒已先一步抢上前,轻轻给她拍起背来,虽然脸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眼里却划过不忍之色。
瞧在孔琉玥眼里,便知道经过方才之事后,他虽又对老太夫人添了几分失望,但毕竟还没到彻底失望的地步,毕竟还是孺慕之情占了上风的,暗叹一口气之余,不由越发起了想要敲开老太夫人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所以才能让她放着傅城恒这么好的孙子不去疼爱,偏要去信任傅旭恒那个人渣的冲动!
很快卢嬷嬷便领着几个抬了长凳并军棍的粗使婆子回来。
彼时老太夫人已在傅城恒的轻拍之下,顺过了气来,便命卢嬷嬷,“重打三十军棍!”
此话一出,太夫人和三夫人的脸都瞬间惨白起来,而傅旭恒除白了脸以外,脸上还闪过深深的懊恼和绝望,他忽然有预感,他已彻底失去祖母的欢心了!
粗使婆子很快便将傅旭恒架到长凳上,一左一右你起我落的打了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婆子不停的大声唱数,“一、二、三、四。。。。。。”
一开始,傅旭恒还能强自咬牙忍住不吭声,只因他知道老太夫人向来喜欢硬气的人,然及至到十来棍后,渐渐打得狠了,他终于再忍不住叫了起来:“啊,祖母,孙儿知道错了,您饶了孙儿这一次罢。。。。。。”合着太夫人和三夫人从一开始便没停息过的哀求声,顿时让整间屋子都弥漫满了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让听的人都忍不住一阵阵哆嗦。
眼见傅旭恒的屁股已经开了花,不断渗出殷红的血迹,老太夫人不由缓缓闭上了眼晴,似是大有不忍之色。
只有傅城恒和孔琉玥脸色未变。傅城恒脸色未变是因为他早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当年他执掌健锐营时,那些老兵油子们见他年轻,又是靠的祖宗荫恩,因此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就是这样一棍一棍将他们打得服了气的,而且那时候谁会只打三十军棍?连牙缝都不够塞呢,至少也是一百军棍起,所以他不但不会变色,还会为姓傅的居然还有傅旭恒这样的软蛋脓包而觉得羞耻!
孔琉玥脸色未变,则是因为她觉得傅旭恒活该,且她也觉得三十棍实在太少了,就该打丫个百八十棍的才解气,而且还该让全府上下都围观的!
不多一会儿,三十军棍便打完了,那几个粗使婆子也如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太夫人方几步上前,趴在傅旭恒身上,大哭起来:“我苦命的旭儿啊,你父亲早早撒手去了,余下我们母子无依无靠的,只能任人欺凌。。。。。。你可千万要撑住,不然叫我和你一双儿女后半辈子靠哪个去。。。。。。”
三夫人也在一旁嘤嘤的哭,哭了一会儿,眼见老太夫人仍然闭着眼睛,面色却已缓和了几分,只当事情应该算是过去了,便走到门口,招呼了几个丫头进来,沉声命她们:“还不快去抬了藤屉子春凳来,将三爷给抬回内室去,再叫人请大夫去!”
虽说一颗心才经历了好几次大起大落,无形中对傅旭恒的心是寒了也淡了,但眼睁睁瞧着他被打成这样,三夫人还是会忍不住心疼,所以才会比太夫人更理智更实际的去关心他的身体。
奈何孔琉玥根本就没打算让事情到此为止,在她看来,傅旭恒挨的那三十军棍比起他对蓝琴造成的伤害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她又岂可这般轻易便便宜了他?她说了要将他绳之以法,还蓝琴一个真正公道的,就一定会做到!
遂上前几步挡在了三夫人的面前,冷冷说道:“事情还没完呢,三夫人很不必急着将人抬走,更不必急着给他治伤,反正到了牢里,他估计也还会再受伤的!”
短短一句话,说得三夫人脸都绿了,片刻才气急败坏的说道:“三爷都已被你害得挨了三十军棍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定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你才会满意?我告诉你,真逼急了我,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孔琉玥冷嗤一声,“我不想看见他死,他死不死与我没有丝毫干系,我只是想为蓝琴讨回一个应有的公道而已!才那三十军棍是祖母还蓝琴的公道,并非是我还蓝琴的公道,身为蓝琴的主子,最该还她公道的人便是我,我若不将那欺负她的人绳之以法,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见她,还有什么颜面见我芜香院乃至整个永定侯府上下几百口子人!”
说完转向傅城恒,“外面的事情我毕竟不懂,想问问侯爷,这样的事情,是直接去京兆府报官合适,还是将京兆尹请来家里合适?”
傅城恒闻言,抿了抿唇,正待说话,老太夫人已抢在他之前猛地睁开眼睛,沉沉开了口,“我都已以家法处置过老三了,老大媳妇,你还待怎样?”不论是语气,还是看向孔琉玥的目光,都已带上了几分很明显的不满。
孔琉玥丝毫不惧老太夫人不满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才祖母处置傅旭恒是依的家规,如今家规完了,自然该轮到国法了!总不能谁犯了罪,只要家规处置一下,便可以将事情就此揭过了罢?那国家还要律法来做什么,岂不是形同虚设?”
老太夫人被她说得一滞,片刻才道:“可老三总是你们的弟弟,岂有为个奴才丫头便将他送官的道理?况老三又不是不肯给那丫头一个交代,你又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再者老三也已受到惩罚了,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祖母此言差矣!”话没说完,已被孔琉玥打断,“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蓝琴只是奴婢,身为主子的傅旭恒便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吗?若真是这样,府里的丫头岂不是人人自危,且受了委屈也只能白受着,打落了牙齿和血吞?那府里还有什么体统规矩可言?请祖母恕孙媳不能姑息!”
“可你总不能一点也不顾忌整个永定侯府的明面声誉罢?”老太夫人立刻接道,“原本这样的事,是哪个大户人家不会有的?但有是一回事,闹得人尽皆知又是另一回事了,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倘或有这样的事,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你倒好,只恨不能敲锣打鼓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难道在你心里,一个丫头的清白竟真比整个永定侯府的体面名声还重要的吗?”
顿了一顿,喘一口气,“你也不想想,一旦此事闹开,会对咱们家带来什么影响,远的不说,就说初姐儿铮哥儿兄弟姊妹们,他们都一年年的大了,尤其初姐儿和铮哥儿,今年已经一个九岁一个八岁,说话间就该议亲了,果真让外人知道他们家竟出了这样的丑事,还有哪个好人家会愿意与他们议亲?你就算不顾忌铮哥儿,你也要顾忌初华儿罢,你可是她的母亲呢,哪有作母亲的为了一个丫头,就不惜赔上自己女儿终身幸福的?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