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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着“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四人寂然饭毕,方移至花厅里继续吃茶。
华灵素毕竟有了身孕的人,吃了茶便不免有些害起困来,韩青瑶体贴嫂子,因趁机向晋王妃提出告辞。
晋王妃已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自是更能理解华灵素的苦楚,最重要的是,她见孔琉玥的神色已便上午她乍见她时好了许多,估摸着韩青瑶已多多少少将她劝通了几分,心下稍安,于是点头笑道:“既是如此,本宫就不多留你们了,等明儿得了闲,再接你们出来散淡。”
韩青瑶与华灵素忙起身屈膝道了谢。
孔琉玥便提出要送她姑嫂二人出去,“……我送韩少夫人和瑶瑶上车。”
晋王妃知道她必是还有体己话儿要与韩青瑶说,也就点头允了,“去罢,也代我好生送她们姑嫂一送。”
孔琉玥应了,与韩青瑶华灵素一块儿被簇拥着,出了正厅,径自往垂花门方向走去。
半道上,华灵素忽然对孔琉玥说道:“才瑶瑶已把你们的谈话内容大半说与了我知道,我虽与你把了脉,要让我复述给我爷爷,还是怕会失实,因此我想着,不如等哪天你得了闲,去一趟我们家,我再让人回去请了我爷爷来,让他老人家亲自给你把一回脉,然后再对症下药,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孔琉玥笑了笑,“没关系,这事儿急也急不来,就顺其自然罢。”
话音刚落,韩青瑶已道:“什么叫‘顺其自然’,别告诉我你又想消极对待,你可别忘了你先答应过我什么的,你要是敢出尔反尔或是阳奉阴违,别怪我翻脸无情啊!”
“知道了知道了……”孔琉玥无奈一笑,“既已答应了你,就自然会做到,你只放心罢。”
说得韩青瑶方满意的笑了起来,又附耳说道:“我才已跟子纲说好,让他告诉那个黑面神,我尚未说服你调治身子,一切都要看他的了,你记得回去后嘴巴紧一些,可不能轻易便宜了他,否则他记不住这次教训!”
她说一句,孔琉玥应一句,末了笑道:“我都记住了,一定会牢牢按您老人家吩咐办事的,您老就放心罢。”
韩青瑶闻言,脸上的满意之色便更甚,顺着竿子往上爬的拍了拍孔琉玥的头,“这才乖嘛!”
惹得华灵素和后面一众丫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她姑嫂二人送至垂花门外上了车,一直到看不到车子后,孔琉玥才折回了正厅里。
就见不止晋王妃,傅城恒还有晋王俱已坐在那里了,只不见赵天朗。
不过略一思忖,孔琉玥便知道赵天朗必是追随韩青瑶的车护送佳人去了,便也没有多问,只是上前给晋王见礼,“给王爷请安!”
晋王既已知道了傅城恒对她做的事,跟晋王妃一样,一对上她便不自觉的心虚,更何况又见她竟瘦成了这个样子,便更是觉得对她不住,不待她拜下,已一叠声的命金珠,“还不将你大舅夫人搀起来!”
又笑向孔琉玥道:“都是至亲,弟妹不必客气,跟煦之一样,叫我‘姐夫’罢。”
孔琉玥淡答应了,从善若流的叫了一声“姐夫”,才在金珠的引领下,坐到了晋王妃下面的位子。
待丫鬟上了茶来,晋王妃便摆手令众伺候之人都退了出去,方满脸赧色,语带歉然的向孔琉玥道,“弟妹,我知道此番之事是煦之对你不住,我做姐姐的之前已将他狠狠训过一顿了,我也知道一时半会儿间要让你完全消气是不可能的,我也不勉强,但该赔的罪,我还是要赔的。”
说着忽然起身,走到孔琉玥面前,便深深拜了下去:“我做姐姐的,没有把弟弟教好,让他做了伤害弟妹的事,请弟妹原谅他这一次,我代他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若是再出现,不必弟妹开口,我也必会为弟妹做主,请弟妹就原谅他这一次罢!”
孔琉玥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一怔,等到回过神来时,她已深深拜了下去,并说了以上一席话,急得孔琉玥手忙脚乱的便要起身搀她去,“姐姐,您为长更为尊,您这样岂非是折杀我了?”
晋王妃却坚持道:“弟妹,这会子在座的都是咱们自家人,并无什么上下尊卑之分,有的只是姐姐姐夫弟弟弟妹,我没把弟弟教好,已是无地自容,你再要这样说,岂非更让我无地自容?”
彼时对面的晋王已起身走了过来,闻言附和道:“弟妹,你姐姐说的是,这里只有家人,没有上下尊卑之分。说来不止你姐姐有责任,不止她该给你赔罪,我也有责任,我也该给你赔个罪的!”说着竟然也要拜下。
晋王想的是,反正这里也没一个旁人在,他就算真拜了孔琉玥也不会有人知道,倒还可以为自家小舅子挽回佳人的心增添几分筹码,也可以让爱妻少操些心;再一点,孔琉玥也未必就敢受他这一拜,到时候于骑虎难下之下答应了原谅小舅子,等回头小舅子再哄哄,不就慢慢哄回来了?真是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啊!
——怪道晋王能执掌内务府和户部,他做生意的头脑只由此已可见一斑。
这下孔琉玥是真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顾得了那头顾不得这头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而是上下尊卑观念盛行的古代,要是让人知道她竟然让一个王爷一个王妃拜了她,她明儿也不用活了!
正自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之际,傅城恒也走了过来,一手拉了晋王妃起来,一手则拉了晋王,致使夫妻两个都没办法再继续拜下之后,方沉声说道:“事情原是我一个人的错,累姐姐姐夫操心已是不该,如何还能再让姐姐姐夫代我赔罪?就算要赔罪,也该待回了家后,只有我和玥儿两个人时由我自己来赔才是,玥儿她脸皮薄,姐姐姐夫还是不要臊她了,斯斯文文的坐下我们大家继续说话儿多好?”
以傅城恒的精明和对晋王的了解,又岂能看不透他的用意?他是想玥儿原谅他,但绝不是以这样近乎于强迫的方式让她原谅,只要知道她心里还有他,还在乎他,舍不得离开他,他今儿个已算是大有收获了,至于其他的,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力,相信总有一天能让玥儿真真正正的原谅他!
孔琉玥将傅城恒的话听在耳里,就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晋王妃那一拜或许还是出于真心,晋王这一拜,可就难说了。说实话,对晋王这样近乎于以身份强迫她屈服的方式她很反感,难道只因为他是王爷,她就该在他拜下时,背弃自己的本心,违心说出自己已原谅了傅城恒的话不成?
万幸傅城恒为她解了围,她方不至于骑虎难下。
说来傅城恒粗中有细,遇事能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也算是很不错一个男人了,只可惜……他们是再难回到过去了!
晚间回到永定侯府,傅城恒和孔琉玥先去了乐安居见老太夫人。
老太夫人与卢嬷嬷应该是正在清点箱笼,罗汉床上摆满了各色绚丽的布匹匣子什么的,一看就知道是老太夫人的珍藏。
“……您老人家这是在向我们展示您的私藏不成?也不怕我们个个儿都问您要?”行礼问安后,傅城恒破天荒开起了玩笑。
老太夫人见他是和孔琉玥一块儿进来的,瞧着二人的神色也都不错,只当他们已经和好了,心情大好,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历年来你们孝敬我的,如今便是给了你们,也不过物归原主罢了,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一指罗汉床边椅子上几匹颜色鲜艳的贡缎,对孔琉玥道:“这些都是好料子,颜色也鲜亮,你拿了去做衣衫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是你侯爷和我们永定侯府的体面!”
孔琉玥忙屈膝道了谢,“……正打算裁几身颜色鲜亮点的夏衫呢,可巧儿祖母就赏了衣料下来,孙媳就却之不恭了!”
老太夫人就点了点头,一副很满意她态度的样子,随即又道:“对了,这天儿说话间就越来越暖和了,我这身子骨也是越来越不行了,要照看初姐儿姐弟三个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且也怕不慎过了病气给他们。我的意思,是打算让人趁这阵子天气不冷不热,把你们院子里朝向好的几间屋子都粉刷粉刷,到时候择个吉日,让初姐儿姐弟几个都搬回去跟你们住,孩子们都渐渐大了,再过个几年就该分院了,再不趁这会子与你们作父母的好生相处几日,以后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只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傅城恒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才出了那样的事,玥儿见到初华姐弟几个只怕会勾起不好的回忆,到时候再要挽回她的心,只怕会更难。便打算开口让老太夫人先缓缓此事,等到明儿他挽回了孔琉玥的心再让初华姐弟几个搬回去跟他们住不迟。
不想他还未及开口,孔琉玥已先笑道:“前儿个祖母身体不适时,我就想说这话了,又怕祖母舍不得他姐弟几个。说来孩子们跟着祖母再是千妥万妥不过的,但祖母身体康健了,才是我们做儿孙的福气。既是如此,我明儿就吩咐下去,开始给他们姐弟布置屋子,等布置好后,再请祖母择了吉日,让他们高高兴兴的搬进去!”
她约莫能猜到傅城恒的意思,虽说理智上也知道在傅镕十岁请封世子之前,她其实应该尽量远着他,但她更知道,若是这会儿让傅城恒说了回绝老太夫人的话,不止老太夫人心里会对她有所不满,初华姐弟几个就更是难免了,——与傅城恒相比,她在老太夫人尤其是初华姐弟心目中,显然是外人,一旦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显然只会怪她这个外人,而不会怪傅城恒,因此还不如直接应下的好,反正迟早他们姐弟也会回长房的,何苦白惹人嫌?
老太夫人闻言,神色间就越见满意,命卢嬷嬷拿了黄历进来,亲自择了五月初八,也就是过完端午后让初华姐弟三人搬回长房。
既已决定了五月初八让初华傅镕洁华姐弟三个搬回长房来,当天晚上回到芜香院后,孔琉玥便将梁妈妈谢嬷嬷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