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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琉玥点了点头,问起她别的事来,“嬷嬷可有发现可疑之人?”这也是她们昨晚上商量好的,她负责解药和稳住老太夫人之事,卢嬷嬷则负责排查傅镕身边可疑之人,然后顺藤膜瓜找到那幕后主使之事,等到这两件事情都有了眉目之后,她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卢嬷嬷见问,皱了皱眉,“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不过大夫人请放心,我会尽快将那人找出来的!”
当下老少二人又压低声音商讨了一些细节问题后,卢嬷嬷方离开正房,回了第二进院子。
如此又过了两日,太夫人的病情还是没什么起色,祸不单行的是,傅镕却于这日傍晚在老太夫人屋里晕倒了。
其时一大家子人正围坐在大圆桌前吃饭,老太夫人正询问太夫人的病情,末了命傅旭恒,“已经拖了好几日了,依然没什么起色,明儿换个太医再瞧瞧!”
傅旭恒则道:“孙儿也正有此意。只可惜小华太医仍未回来,不然请了他来,管保药到病除……”
话没说完,就听得一声沉闷的“咚”声忽然响起,原本坐在傅钧和傅钊之间的傅镕,也忽然不见了踪影。
桌上的众人包括傅旭恒和三夫人在内都是一怔。
“三少爷晕倒了……”
片刻之后,还是一直侍立在傅镕身后的他的奶娘尖叫了一声,才让众人如梦初醒般相继回过神来。
“三少爷,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啊……”
“三少爷,三少爷……”
“弟弟,弟弟,你怎么了?让开,都让开,弟弟,你不要吓我……”
“镕哥儿,母亲在这里,你醒醒,醒醒啊……”
霎时间,奶娘和众丫头婆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初华带了哭腔的声音和孔琉玥满满都是焦急的声音,让因摆了大圆桌且人又多而显得有些紧凑的屋子,越发乱作了一团。
“都给我住嘴,全部都让开!”老太夫人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总算让乱作一团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老二,你把镕哥儿抱到榻上,老三,立刻使人请太医去!老大媳妇,你还愣着作什么,还不让人准备好热水,等会儿好就近照顿镕哥儿!”
老太夫人这一番吩咐,总算让众人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都按照她的吩咐,有条不紊的忙活儿起来。
待傅希恒将傅镕放到榻上之后,孔琉玥和初华便忙忙抢了上去,一个接过丫头递上的热帕子,轻柔的给他擦起额角的汗,另一个则握了他的手,似是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母女两个都惨白着脸,一副受惊过度,六神无主的模样。
太医很快来了,正是平日里便时常来永定侯府的李太医。
李太医被傅旭恒急匆匆的带进来之后,先便要给老太夫人行礼:“下官给老太夫人请安……”
却被老太夫人摆手止住了,急声说道:“李太医不必多礼了,且快看看我小曾孙是正经!”又命忙忙要躲到屏风后面去的孔琉玥和二夫人三夫人,“李太医也是时常来咱们家的,没那么多忌讳,你们也不必回避了!”
李太医和妯娌三人得令,也就上前请脉的请脉,退回原地侍立的退回了原地。
先是探了傅镕的左手脉搏,李太医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待他再探过傅镕的右手脉搏之后,他的眉头就蹙得更紧了,看向老太夫人面色凝重的说道:“请老太夫人屏退左右,下官有话要说!”
老太夫人心里一紧,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也有些苍白的卢嬷嬷。
卢嬷嬷会意,忙将众伺候之人都屏退了,又将门窗都关好了,才折回了老太夫人身后侍立。
就听得老太大人道:“李太医,屋里如今剩的,都是我们自家人和信得过的老家人了,你有话不妨直说!”
李太医点点头,抿了抿唇,才一字一顿说道:“实不相瞒老太夫人,贵府的小公子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尤其老太夫人,就更是瞬间铁清了脸,片刻才几乎着咬牙问李太医道:“李太医此话当真?我小曾孙竟是中了毒!那中的什么毒?”
李太医顿了一顿,才道:“小公子中的是一种慢忙的毒,这种毒无色无味,却极其险恶,隐藏得又深,一般不容易找到,多是等到发现时,已经迟了……”
“那我小曾孙可还有没有救?”老太夫人不待李太医把话说完,已急急打断了他。
171
老太夫人虽已气恨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毕竟还没忘记眼下最重要的事,“李太医,那我这小曾孙可还有没有救?”至于追查凶手什么的,都可以暂时先放一下,总要先将人救回来了,才好计较后面的事,不然一切都只能是白搭。
这话显然也是在座所有人的心声,于是都顺着老太夫人的视线,急急看向了李太医。
李太医见问,神色越见凝重,片刻方缓缓摇头道:“已经迟了……”
此话一出,老太夫人先就支撑不住,猛地住后退了两步,方在卢嬷嬷的搀扶下,堪堪稳住身子。
“祖母,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越是这种紧要的关头,您老人家越不能倒下,我们所有人都还等着您拿主意呢!”三夫人已眼疾手快的抢上前,与卢嬷嬷一道,一左一右将老太夫人搀住了。
老太夫人面色惨白,急促的喘了好几口气,方厉声说道:“立刻着人快马寻小华太医去!”又命傅希恒,“立刻着人备轿,再拿了我的朝服来,我要进宫求见皇上,求皇上下旨让老华太医过府给镕哥儿治病去!”
“是,祖母!”“是,老太夫人!”
傅希恒与众下人答应着正要去,李太医已先开了口:“老太夫人是信不过下官的医术吗?下官的确多有不及老少两位华太医,但这样明显的症状,下官还是自信能诊断准确的,老太夫人既信下官不过,之前又何必要使人巴巴的请了下官来呢?下官这便告辞便是!”语气里的不悦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脸上也是一副受了极大侮辱,随时都会拂袖而去的样子。
“瞧李太医这话说的,谁不知道如今太医院除了小华太医,李太医敢称第二,就再没别的人敢称第一?”李太医话音刚落,不待老太夫人有所反应,傅旭恒已先笑着打圆场道,“家祖母这不也是太过担心小侄,一时情绪激动,所以才会乱了方寸吗?李太医且稍安勿躁,小侄可还等着你妙手回春呢!”
李太医闻言,方面色稍缓,道:“下官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下官这身祖传的医术了,所谓‘术业有专攻’,下官在别的领域上或许一无建树,但在医术上,还是自问游刃有余的,闻得老太夫人这般看轻,一时间有些不受用也是有的,还请老太夫人和三爷勿怪!”
傅旭恒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李太医不必介怀!”
又走到老太夫人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祖母,李太医说穿了就是一吃手艺饭者,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倒是这会儿镕哥儿已是危在旦夕,小华太医又不在京城,老华太医更是久不与人诊脉,连皇上圣旨传召都多有不去的,依我说,我们大可一边着人去寻小华太医,一边让李太医先把镕哥儿的病情稳住了,待小华太医回来后再做定夺不迟,未知祖母意下如何?总不能这会子就由着镕哥儿昏迷不醒罢?到时候指不定小华太医来了,都无力回天了!”
老太夫人也是一时气急乱了方寸,所以才会白放着眼前的李太医不用,说要立刻去寻老小华太医父子的,这会子闻得傅旭恒这么一说,不由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能由着镕哥儿就这样昏迷不醒,得先把他的病情稳住了,不然……”,识话没说完,已是红了眼圈。
但仍强撑着向李太医道:“李太医,方才老身也是一时情急了,所以才会乱了方寸,还请你不要见怪!镕哥儿他真的已经……,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先稳住他病情的?只要你能先稳住镕哥儿的病情,老身和他父亲包括他姑爹姑妈,都会记住你这份恩情的!”
李太医说到底只是一名正六品的太医而已,说得好听些是太医,说得难听些,就是皇亲宗室权贵人家的奴才,如何敢真的摆脸子给老太夫人瞧?闻得老太夫人这番话,便也就就坡下驴的笑了起来,“这原是下官的职责所在,老太夫人实在太客气了!”
顿了一顿,皱眉道:“下官虽能暂时稳住小公子的病情,不先找出小公子究竟身中何毒,再对症下药,亦只能是惘然,所以下官希望老太夫人能同意下官去小公子日常起居的地方看看,兴许还能找到些线索亦未可知!”
这话简直就是在明指永定侯府有阴微之事了,因此老太夫人闻言,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眼里亦满满都是犹豫之色。
又是博旭恒先站了出来解劝老太夫人,“祖母,事已至此,旁的什么体面啊名声的都是虚的,能救回镕哥儿的命才是第一重要之事,您就同意让李太医去镕哥儿的院子瞧瞧罢?早些找出那毒来,也好早些让镕哥儿痊愈!”
一旁一直坐在傅镕榻前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孔琉玥听到这里,就忍不住暗自冷笑了起来,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也站了起来,走到老太夫人身边屈膝说道:“祖母,三叔说得对,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那些体面名声的作什么?还是先将镕哥儿的命给救回来是正经,求祖母就同意让李太医去镕哥儿的屋里瞧瞧罢!果真李太医能发现什么线索,镕哥儿能得救不说,我们还能顺藤膜瓜找出那下毒之人,让其以后都再不能下毒害人,也算是好事一桩!
好说歹说,到底劝得老太夫人点了头,“既是如此,就让李太医去镕哥儿的屋里瞧瞧!卢嬷嬷,你陪了李太医一块儿去,另外,再传我的话,芜香院所有人,尤其是镕哥儿屋里的人,没有我的命今,都不得踏出芜香院一步,也不许外面的人与芜香院的人有任何接触,否则,一律仗毙!”
老太夫人说到最后,话里已明显带出了几分肃杀之意。
在场众人听在耳里,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