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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霍显连邴吉一起动了,等刘病己想起邴吉对他的照拂和救命之恩来……
我看着邴吉,不由勾起一抹笑。
红姨之请
刘病己收拾了这头,问道:“张氏还有话说么?”
“贱妾愿赎罪。”张若兰哭道,“是贱妾错了,贱妾认罪,贱妾愿为皇后殿下试毒,以求贱妾心安,防幕后黑手再选他人下毒。”
我道:“你还怀着龙胎,也敢试毒?你的命不值钱,龙胎可珍贵得很。”
“诶,鸾阿姐,她有心,就让她试吧。她肚子里那个,朕并不放在心上。”
邴吉道:“陛下,臣以为,可以再安排几个宫人,轮班试毒,一则防张氏与人勾结,二则也是为了保护张氏和龙胎。”
“邴卿所奏不错,准!”刘病己立刻就下了诏书安排,命人将张若兰带走,自己草草喝了一碗羊乳羹,又赐下两碗给邴吉和我,然后就大发仁慈地送我回家了。
后来很久,听说最后查到薏仁汤是椒房宫的嘉媪熬的,虽然嘉媪抵赖,说自己领的那份是送回家去了,但是确实只有她支的那份薏仁,能对的上一碗薏仁汤的分量。
又有谁知道,我将薏仁塞进鸡胃里,一车车地送到宫里,再让厨房的人取出来,攒了半个月,才凑足了数。
嘉媪支走的薏仁,不过是因为她家里人长了恶疮,需要薏仁治病。
至于她家里人的病为何需要用到根本不对症的薏仁,还不是那个给一百钱就能罔顾人命的游方医士说了算。
一天一夜的劳顿,让我我累得半死,回家做完功课,安抚了萧鹄,倒头就睡,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早上。洗漱完毕,正要处理事务,杨河说红姨深夜求见,她安排红姨在客房睡了,问我是不是先见红姨。
红姨一贯不登门的,她这时候找来,肯定有急事,我推开堆起来的杂务,道:“请她进来。早膳备两人份的,先放到偏厅。红姨带的人你们要招待好了,别怠慢了人家。”
“婢子省得。”杨河说着便办事去了,不一会儿红姨就被柳江带来了。
我见红姨欲行礼,忙道:“红姨别多礼了,快坐下吧。”
“哎,谢娘子。”红姨一脸喜色,在我对面坐了。
我笑道:“红姨今天看起来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么?”
红姨乐道:“可不是,你猜我从哪儿来?”
我道:“这我可猜不到,红姨交游广阔,今儿在侯府,明儿在将军府,都是消息灵通的地方,我哪知道啊?快别逗我了,说吧!”我的尾音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我才不信红姨扛得住。
“真拿你没办法,你的语调一软啊,我是个见惯风月的女子,也觉得心儿化了、魂儿飞了,谁挡得住你十成功力啊?”红姨连连笑着,道,“我昨儿早上从长安城外收了几个丫头回来,路过小河村,就看见宫里人从霍府的别庄里带人走,就打听了一下,原来是霍显图谋不轨事发,博陆侯气得要杀妻呢,政也不议了,急急忙忙赶回家,却发现家里也乱成一团,冯子都的夫人徐氏带着小冯氏和霍显对骂,快把将军府都掀了,博陆侯要管,他夫人三两句话又哭又闹又寻死的就把他赶到外边去了。霍四娘子呢一个人在房里哭。博陆侯当然是紧着女儿要紧,劝了半宿,到我打听消息的时候,还没完呢。不过霍姃这一哭,好像把博陆侯对霍显的怒气给哭没了。”
我心里不免有些为霍光担忧,毕竟我可没想着让他抓到霍显通奸他人,忙问道:“到底什么事闹得一宅子不得安宁?”
红姨道:“哦,具体的也听不真切,没人敢露个准信儿,不过仿佛听见是小冯氏要进府的事。”
我叫来柳江,叮嘱几句让她去了,又道:“我看没这么简单,小冯氏想给博陆侯做妾想得都快疯了,徐氏也乐见其成,怎么就会闹起来?想来还有更深的缘故,我找人再打听些。”
红姨道:“张娘子手上的人,不比我手上的那些粗鄙,我那些个幺儿婆子只能听些外边的话,触不到深的。看见娘子这般有能力,我也就心安了。”
“瞧您这话说得,我也是您栽培起来的,不过……这算是场好戏,却也不至于让红姨您满面春风吧?您这春风一笑,又是为哪位高人啊?”
红姨闻言,脸上微红,道:“这……真是瞒不过你,昨儿带人去庄子上拿人的,看佩玉官服,应该是关内侯……他……他应该,就是那位劝解过我的官儿。”
“昨天早上拿人的,关内侯,哦我知道了,是我的邴叔父,为人刚正,又有才华,主上宠信,特加封关内侯。昨天早上主上却是遣他去小河村霍家别庄捉拿张良人的兄长。时间衣饰都对上了!邴叔父年纪四十多,身形消瘦,容貌清矍,美髯三寸,风度儒雅,却极有傲骨,可是?”
红姨喜不自胜,道:“这么说就对了,是这样没错。他容貌一点没变,气度也未曾有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邴叔父年少时曾为法曹,确实因为被诬陷,所以罢官回乡,二十年前重新起复,如此想来,遭遇也对的上。恭喜红姨,找到他了!”
“他于我的恩德,堪称再造,我一定要设法回报他,可我,毕竟是污泥下贱之人,想必他不会希望会有我这样的人对他好……我只悄悄地报答他就是了。鸾娘子,红姨从不曾求你什么,就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是想托我的名义对他好?这有什么,他对红姨有恩,对我也有恩,我本该报答叔父的,现在又加上红姨这一重,更好了。”
红姨羞赧地一礼,道:“如此,有劳了。”
我道:“和我还这样见外啊?红姨,我叫人准备了早膳,红姨陪我用点儿吧。”
红姨赶紧摆手:“不了,我得赶紧走,可不能叫别人看见我和你来往,不然对你不好,一则伤名誉,一则妨着我帮你。对我也不好,以后有些人,就会对我有所遮掩了。我先走了。”
送走红姨,我将今日的事大略看过一遍,用过早膳再仔细处理。
鸡毛蒜皮的小事,乱七八糟的消息,刚整理好了,柳江就带着信儿回来了。
“贵媪这次可是立功了,这么早,信儿就送来了。”柳江一进门就笑,“听外头的说,贵媪送信时一脸喜色,肯定是好消息。”
我忙接了薄薄的一张素帛,上面的字很少,可确实喜人:“四睹□,徐冯正逢,以纳妾掩之。”
我笑出声来,看桃溪、柳江都是一脸好奇,于是一面烧那素帛,一面道:“如我们所料,四娘子亲眼看到母亲和别人通奸,然后徐氏和小冯氏又把奸夫□堵了个正着,为了遮盖这事儿,霍显只好答应让小冯氏入门了。”
火苗很快就将素帛吞噬殆尽。
我抬眼看看她们:“你们不为我高兴吗?”
“……我……婢子高兴不起来。”桃溪嘟哝道。
柳江附和着点头。
“为什么?”
“主人您并不高兴。”
“我确实谈不上高兴,小冯氏配不上他。”我静下心,“不过没关系,配不上他的人,我会亲手把她处理掉。我得先试探一下,看看这个小冯氏,到底有没有给他做妾的本事!”
出猎
小冯氏的本事我一点也不好奇,我只想知道霍光对这件事的看法。能让霍光喜欢她,就是她的本事!
霍光喜欢她么?
小冯氏也就一张脸能看了,她一个庶女,还是家奴,不曾识字,也不懂音律,和霍光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
霍显刚刚提这个意思时,霍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头又上来了,一口就回绝了让小冯氏进门的说法。
霍显怎么安抚小冯氏和徐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霍光休沐,直接点了人,准备去京郊狩猎散心。霍姃还给我传书抱怨,说他父亲难得休沐,也不在家休养些天。
年节下事多,霍光已经很久没放过假了,这次家里出了点事,刘病己干脆给了他五天休假。
所以我想他会在外面住够五天才回去,家里成天夫人闹小妾哭的,谁受得了。霍光在外头要处理政务,回家竟然连一刻清静也没有,霍姃也不像往常那样能慰怀父亲,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不怪他年节下的还要出去田猎了。
正巧,我手上的事不多。家事都交给萧鹄去做了,人情往来还没到最繁忙的时候,不过三三两两的事,我只提点了她几下,她总得学会自己处理的。我还让张祈去帮她的忙,这样就完全碍不着我什么了。眼下刘病己对我们家青睐有加,我想这时候不会有谁不长眼地给我们家做法子的。
外边的事呢,主要是收集消息,提炼有用的信息汇总,这活儿不急,完全可以押后,留下杨河柳江在家守着,急事再找我也可以。
我于是迅速做了安排,告诉彭祖、萧鹄一声,点了几个侍卫,带上桃溪,次日清晨一大早就出城去了。
风很冷,吹在脸上像挨打一样疼。
黑狐裘裹在身上,很暖。我在东城门外驻马静候,天色渐明,来来往往的行人抖着一身萧索,有的好奇地看我们一眼,有的连眼皮也不抬,缩着身子匆匆走过。
桃溪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长长的下摆被她抱在怀里,凑过来,道:“主人,天都大亮了,博陆侯还没来,不会有变吧?”
“不会,有变的话应该会有人来告诉我。”我看着她裹得像只熊,不由轻轻笑道,“出门就叫你穿够衣服了,猛子还把他的披风送你啊?”
一旁警戒的猛子红了一张黑脸,倒是桃溪,反而大大方方一笑,略带几分调皮地说:“猛子疼我嘛,婢子身上不冷,穿上心里更热乎。”
桃溪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我身边的人都听见,好些侍卫便拿看好戏的目光看猛子,猛子是个铁铸的人,也免不了手足无措。
我和桃溪笑够了,连连摇着手放他自在去了,猛子却突然道:“主人,博陆侯府的车驾出城门了。”
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