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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中一拳的时候,九皇子胸前一挺,指缝间几股鲜血流出,染红雪白的手背。咳了几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蹙眉看着语欢:“等你打够了,就跟我走,好不好?”
语欢红了鼻尖,沙哑着嗓音道:“我要去找鸣见,对,找鸣见。”
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地走掉。
九皇子摇晃跟了几步,大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西湖边,小桥上,蒙蒙细雨,莹石小路。走过无数次的地方,次次都是昂首阔步,风姿翩翩。带在身后的丫鬟婢女,姑娘公子,无一不是珠光宝气,衣着鲜华。只要是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会有无数人回头,观望。目光可以是钦羡,也可以是嫉妒。
而这一次,鲜少有人看他。即便看了,也是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看,快看,那是复家小公子,复语欢。
语欢找不到鸣见。
看着曲院风荷,南屏晚钟,再看看远处的晨耀山庄,巍峨耸立,雄居东南一方。
断桥,残雪,梦中的西湖。
抬眼,迈步。似乎在下一个转弯,便会下起蒙蒙烟雨。有人撑着紫竹伞,在他及至时,回头。一张不好看的脸,却有最美的笑容。真实,而又迷离扑朔。
浑浑噩噩,离离光光,晚上在湖畔入寝沉眠,白天在断桥遥望远山。每一日,复轩都会带着两大壶劣质烧酒,一人一壶,不醉难眠。几日过去,语欢仍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终于有一天,复轩回来,醉醺醺地倒在一旁:“方才,我,我在外头听说了一件好玩的事。小弟啊,你,你猜,朝廷是怎么处理咱们爹娘,和兄弟姐妹的吗?哈,哈哈……”
语欢握紧酒壶,将头埋得很低:“不知道。”复轩大笑三声:“斩了,斩了,统统都斩了!”
语欢伏在窗旁,听着四起的笙歌,只回头一笑,下床。复轩道:“你,你要去哪里??”语欢道:“回家。”复轩笑得痴痴傻傻:“你不怕死么?回,回去会死的。”语欢微微一笑:“与他们一同上了奈何桥,指不定下辈子还能转成一家人。赶个场子,大家一起趁打伙。”
湖边晚风凉飕飕的,语欢裹紧衣服,大步朝山庄走去。
一个月前,这个时分的晨耀山庄,依然灯火辉煌,引得行人观望。而语欢再到此处,黑糊糊的一团,借光,才可看见几根大红柱子。语欢撕去封条,推开大门。吱嘎一声,刺得人心生疼。失去了灯火倒映,月色下的阶梯无穷无尽,只剩雪白。语欢慢慢走上去,再无人屈膝道万福。
过正殿,回心院,春香堂,子安院,姝竹院……空荡荡的,连走路都有回声。宝贝若不是被搬走,便是被加了封条。整个山庄,变成一栋幽寂阴森的鬼屋。
总算到了自己的别院,进楼,回屋,头一个看见的,便是墙上的纸鸢。凤凰的尾羽,在漆夜中闪着金光。语欢走过去,轻轻将之取下,扑簌簌,落了一地墙灰。
西湖面吹来的风,拂过白皑皑的天,纸鸢空中打几个转儿。丑孩子说,语欢,我是纸鸢,你是引线,我就是飞得再高,你也可以把我捞回来,是不是?
山高水远,万里春风。
语欢拿着纸鸢,悄悄走出房门。墙上空了。只有一颗多余的钉子,孤零零地立在那儿。
山庄上,风光无限好。垂头看去,山脚下火光灼灼,原是有人来了。只是隔得太远,也认不出是什么人。语欢心中一懔,念了一声鸣见,便朝山下跑去。
山庄门前,士卒骑着黑马,带头的骑着白马。火把劈里啪啦响,火光烧得人眼睛发疼。语欢揉揉眼皮子,手中的纸鸢因着光,色彩斑驳。并辔而来的两匹白马上,一边两人,一边一人。复容翻身从马上下来,顺手接过筱莆。九皇子骑在马上,眼望语欢,一动不动。
筱莆回过头,惊道:“容哥哥,是语欢哥!”复容回头,依然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却不再脆弱。语欢冲着他,笑了笑。复容摸了摸筱莆的头,走到语欢面前:“语欢,九皇子殿下说,可以免你一死,你逃吧,不要再回来。”语欢笑道:“那真是谢谢九皇子了。”
九皇子脚踩马镫,高贵淡雅。龙纹白靴上,一道明显的勒痕。
筱莆跑过来,拉着语欢的手,摇晃道:“容哥哥,让语欢哥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犯错的是老爷子,不是语欢哥,为何不免他的罪?”复容伸手按住她的嘴:“筱儿,别乱说,皇上不会答应的。”筱莆扁嘴道:“没有语欢哥参加,我就不要和你成亲。”复容拍拍她的肩,安慰几句,唤她先过去。语欢道:“好得紧,二位都要成亲了。”
复容看了他半晌,苦笑道:“你都不会觉得难受么。”语欢笑道:“为何要觉得难受?”复容看向别处,压低声音道:“你睡我这么多次,即便对我这身子,也毫无眷恋。”
语欢耸肩,并不作答。复容抿了抿唇,垂着头走了。语欢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把纸鸢放在他的手上:“安胜,我找不到鸣见,替我将这个交给他。”
复容回头,眼眶发红,甩手就走。
语欢也不在意,转身回了山庄。九皇子看着他的背影,仍是面无表情。
再一次走回山庄,找了火折子,擦亮,看着那块牌匾,明红大字,分分明明写着,天籁纸鸢。语欢拾起一块小石子,使力往上面一弹,牌匾重重砸落在地上,声音响彻山庄。
语欢走入鸣见的房间,手指轻轻抚过衣柜,桌面,铜镜,床栏,指尖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在床沿坐下,靠在床头,闻着鸣见的味道,将被褥轻抱在怀中。想着他一身素衣,站在桃树下吹笛的样子,慢慢合上眼。
忽然,窗外传来音乐。语欢还当是听见幻觉,捅了捅耳朵。
没有听错。是笛声。熟悉的旋律,每一个音调都凄切,愁肠,钻入五脏六腑,铭心刻骨。这世界上,再无第二个人,能吹出这样的曲子。
语欢翻身下床,飞速冲到门口。
同样的身段,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位置。夜间的晨耀,桃瓣飘零,落在那人的肩上,手背上。衣角在暗夜中翻飞,指尖的颜色莹白。可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鸣见,只是一座雕塑。美得太不真实。
语欢转身回到房中,砰的将门关上,闩上。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种初见的恐慌,又将语欢震得浑身颤栗。轰隆一声,门被砸开,门板倒地。语欢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却猛地想起,自己是回来寻家人的。一切结束,重新开始。
那人走到他的面前,额心蓝菱荧荧如玉,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子,将里面的浓浆洒在额头上。浓浆滑落,压下鼻梁,覆盖眼睛及象眼印记。
那人趁浓浆未干,扯布擦了去,冷冷道:“看清我是谁了?”
倏忽间,语欢觉得难以呼吸,头间嗡嗡作响,说话都不甚清楚:“为,为什么要让我知道。”鸣见没有说话。语欢扑过去,扯住他的领子:“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前些日子说要和我在一起,说喜欢我,说想我,还在床上叫得那么骚,全都是假的!我他娘的复语欢是个什么东西,哪配得上你九皇子!是不是?是不是?!你还想说我脏了你,你要杀了我,是不是?”
鸣见抓住语欢的手腕,咬了咬唇,手一扬,将他扔到床上。语欢重重撞在床头,干咳几声,勉强支起身子,双手将脸盖住,模模糊糊道:“杀了我……杀了我。”
床帐被拉下,语欢慢慢将手松开。
鸣见猛地将他推倒在床上,布帛破裂,裤子被撕开。语欢怔怔看着鸣见。直到鸣见脱掉自己的裤子,语欢才反应过来,一拳朝鸣见打去。鸣见只手挡住他的攻击,轻而易举,力气大得令人都不敢相信。语欢立刻抽身想下床,却被人抱住腰,粗鲁地揽回去。拼命挣扎,又被推倒在床头,温热的身体压上来,语欢用膝盖去磕他,却被抵下去。
鸣见用裤带将他的手绑在床头,一手握住一条腿,往两边掰。语欢拼命合拢,被硬生生分开,在鸣见靠过来时,终于拼命摇头道:“杀了我,不要做这种事!杀了我!!”
鸣见俯下身,一口咬住他的嘴,扶住身根,整个儿插入语欢的身体。语欢再无力气喊叫,被撕裂一般,只知道收紧双腿,可鸣见率就将他的腿分开,且越拉越开。
然后才是真正的折磨。语欢终于知道,为何家中的男妾会如此憎恨他。一次次考伐,一次次磕碰,连带耻辱,怨恨,都深深埋在他的体内。
山庄寂静得可怕,烛火在帐帘上染出光晕,他曾在这儿,将自己的柔情与爱意,全部细致地交给这个人,如同呵护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而他换来的,是背叛和强暴。
鸣见从他体内抽出时,乾坤逆转。思念变成冤仇,缠绵变成耻辱,爱变成恨。
语欢不再想寻死,他要杀了鸣见。
深夜。因为过度疼痛及疲惫,语欢很快睡着。鸣见除去二人的衣服,与他赤裸相拥。语欢在睡梦中蹙眉。鸣见轻捧他的头,轻吻他的额头,慢慢吻到鼻尖,嘴唇,蜻蜓点水般,一次又一次,不嫌腻烦。语欢习惯性地伸手,在四周摸索,轻轻抱住鸣见的腰。鸣见身上一震,在他唇上狠狠一吻,挣脱他的手,穿好衣服,离开晨耀山庄。
第十一章 凌虐
语欢醒来的时候,已给人五花大绑起来。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早已不在鸣见房中。黑黢黢的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是身下还在疼痛。一想起前夜发生的事,禁不住攥紧拳头。
还未理清头绪,便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药力应该过了。”接下来,门被推开,一道强光直射进来,照得语欢眯了眼。
站在门口的人,沈腰潘鬓,身形美好,阳光照在身上,竟有几分神仙的味道。但仔细看来,才发现是复则宇。不,现在应该是萧则宇。
语欢抬头笑道:“则宇,你没事。”萧则宇冷笑,笑得语欢鸡皮疙瘩直竖:“我自然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