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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真是鬼迷心窍!”孙队长拍了吴尊肩膀一下说道,“老弟啊老弟,今天你还真是被那些人摆了一道!”
孙队长说完便拉着吴尊走到潘俊面前,并且极为恭敬地说道:“老弟,记不记得几年前你曾问我你身上所中的毒这世上有没有人能解,我当时和你说如果真的有人可以帮你解毒的话,那么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记得,记得啊!”吴尊激动地说道,“当时大哥说京城有个潘爷,深居简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深通医道,只是……”吴尊似乎有些明白了孙队长的意思,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潘俊一番道:“这位难道是……”
“当然了,这位就是京城名医潘俊潘爷啊!”孙队长拱手道。
“啊?”吴尊诧异的表情挂在脸上,不置可否地打量着潘俊,又半信半疑地指着潘俊问孙队长,“这……这位是潘爷?”
孙队长点了点头:“我骗你干吗!”
只见吴尊脸上的表情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又是惊喜,又是悔恨,一步上前紧紧抓住潘俊的手说道:“潘爷,小的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啊!”
潘俊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尚且跪在地上的那个矮胖掌柜,吴尊立刻明白了潘俊的意思,扭过头在矮胖掌柜的身上踢了一脚说道:“你他妈还跪着干什么?真的等老子一枪崩了你啊!”
那矮胖掌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道:“谢谢当家的,谢谢当家的!”
“还不谢谢潘爷?今天不是潘爷在这里我他妈就一枪毙了你!”吴尊在那矮胖掌柜的身上又是一脚。
“谢谢潘爷!”矮胖掌柜作揖道。
“你起来吧!”潘俊瞥了一眼那矮胖掌柜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整整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从早晨一直到午后,那些日本人始终围在朋来客栈外面,却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潘俊将那矮胖掌柜叫进一间雅间,在里面单独说了半个时辰有余,矮胖掌柜才满头大汗地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外面的吴尊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矮胖掌柜出来便急切地询问道:“潘爷找你有什么事?”
还未等那矮胖掌柜回答,潘俊便推开门走了出来。吴尊见潘俊出来,立刻毕恭毕敬地作揖道:“潘爷……”
“吴当家的,你随我进来!”潘俊说着转身走了进去。
吴尊笑眯眯地跟在潘俊身后走了进去,潘俊让吴尊坐在椅子上,伸出右手,将手指轻轻地按在吴尊的脉上,时不时地轻轻按动他的脉搏,吴尊一直提心吊胆,他自从中毒之后,数年找了无数的所谓名医,最后却都束手无策,这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这位京城名医身上了。这几年他整日忖度着能到北平去一次,寻这名医为自己祛毒,只是一来他担心这所谓京城名医未必可信,不去还能心存幻想,如果去了也是束手无策,那么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二来便是因为这毒不发作和正常人无异,一旦发作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身体和关节像是有无数的虫在啃食一般难受。
潘俊给他把脉的时候一直微闭着眼睛,吴尊那双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潘俊的表情,可是他发现根本不可能从他的脸上读到任何信息。过了有一炷香的工夫潘俊才睁开眼睛。
“潘爷……”吴尊见潘俊睁开眼睛连忙问道,“我这毒是……”他本想说这毒是否还有救,但是却始终不敢说出这个“否”字。
潘俊站起身走到窗口,窗外依旧是那些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沉吟了片刻。这片刻可算是折磨死吴尊了,他焦急地站在潘俊身后却又不敢继续询问,唯恐潘俊的话会让他仅存的希望一下子破灭。
“吴当家的,你能不能讲讲你中毒的经历?”潘俊忽然开口说道。
吴尊心想这潘爷也真是与之前的那些“名医”大不相同,把脉之后不说自己是否有救,却询问起中毒的经历来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吴尊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发生在三年前,当时听说日本人有一批物资要从此处经过。说来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他妈的过往的客商少了大半,我们平日里也经常偷袭这些日本人的物资队,也算是为抗日做点儿贡献。不过说来也奇怪,一般日本人的物资都从大路通过,我们经常要翻山到公路上伏击。这次得到的消息却是日本人的一个小队要从这边的小路经过,既然肉已经到了嘴边就没有不吃的道理。于是我便和兄弟们开始准备偷袭日本人的那个物资小队,可是……”
吴尊说到这里表情忽然变得异常痛苦,也许是那夜偷袭的过程太过残忍了吧。
原来当天晚上吴尊带着手下数十弟兄早早埋伏在小路两旁,这地界四面环山,山势陡峭,只有这中间的一条路,倘若鬼子的物资队果然从此处通过的话便一定会中埋伏。当天晚上依旧大雾弥漫,人趴在草窝之中一会儿身上便被水汽打湿了,等了几个时辰却始终未见一个人影。
吴尊开始怀疑这消息的可靠性,不过那传信之人颇有些威望,于是便耐着性子命手下人与自己一起继续等待。话说这时间一刻刻地过去,夏天又是夜短天长,眼见东边已经隐约变红,人困马乏之时他们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一起所有人立刻来了精神,都圆瞪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小路。大概一炷香的工夫,一小队穿着黑色上衣乔装打扮的日本人出现在视野之中。吴尊数了数、大概有十一二个人。他们身后是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用一块黑布覆盖着什么物事,黑布上则用绳子捆绑得结结实实。
吴尊舔了舔嘴唇,心想自己手下四五十号人,眼前这几个人也不在话下。当那些日本人走近之时他猛然放了一枪,那几个日本人都是一惊,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未如吴尊想象一般惊慌失措,十几个人立刻围在马车旁边,掏出手枪警戒地向四周瞭望。
枪声便是土匪进攻的信号,四五十个土匪忽然从草窝之中跳出,向那十几个人进攻。那十几个人以马车为掩体,躲在马车后面开枪。这群日本人似乎经受过特别的训练,枪枪打头,几乎一枪一个,还未靠近马车吴尊便损失了十几个弟兄。
吴尊心里骇然,不管是这群日本人的身法还是枪法都与之前遇见的那些大为不同,不过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幸好手下有几个枪法极佳的炮头,自己这一方虽然是死伤过半,总算是人多占据了优势,那几个日本人算是都被干掉了。
他笑眯眯地走到那架马车前面,从一个崽子的手里接过一把匕首,刚要割断绳子,忽然自己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他一激灵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一个受伤的日本人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脚踝,口齿不清地说道:“不要碰……”吴尊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掏出枪照着那日本人的脑袋便是一枪,之后拿起匕首将绳子割断,几个崽子跳上车将那块黑布翻开,让他们倍感失望的是里面竟然是一块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板。
“当家的,这块铁板不会是金子做的吧?”一个崽子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敲了敲那块铁板,发出“空空”的声音。
“我看不像!”吴尊跳上马车细细地观察着那块铁板,铁板有三尺长,三尺宽,上面有两个小小的凹槽。“他妈的这群日本狗弄得这叫什么玩意儿,竟然还当个宝!”
虽然不知这铁板究竟有何妙用,不过吴尊这个人是个宁滥勿缺的主儿,好歹这东西也是折了十几号弟兄换来的,就这样白白扔掉太过可惜,于是他命人将那辆马车赶回了山寨。
却说那块铁板被吴尊运回山寨之后便搁置在柴房之中不再过问。事发半月之后,一日一个自称叫龙青的人带着手下十几个人忽然来到山寨之中,攀谈中吴尊得知这龙青此行目的便是那块生锈的铁板。吴尊也是个老江湖,本以为那东西是废铁一块未放在心上,既然龙青特意为那块铁板来此,便只当是送一个人情给他。谁知就在龙青将那铁板运走的当天晚上吴尊忽然觉得身体不适,便急忙找来郎中,那郎中唯唯诺诺地告诉吴尊他中毒了,却不知究竟中的是什么毒。当天夜里吴尊的病情忽然严重了起来,整个人癫狂起来,遇人便疯狂地扑上去,在人身上胡乱啃咬,几个人也制不住他,而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又和平常人无异。
吴尊将自己的遭遇详尽讲述一番之后始终望着潘俊,只见潘俊一直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过了片刻潘俊才转过身:“你是说三年前带走那块铁板的是龙青?”
“嗯!”吴尊连连点头,“后来我还特意派人到北平打听过这个人,据说这个人确实有些来头。”
“三年前,龙青。”潘俊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口中咀嚼着这几个词。忽然他一抬头,正好与吴尊四目相对。
“潘爷……”吴尊的笑容尴尬地挂在脸上,“我这毒……”
“哦!”潘俊这才回过神来,“你身上的毒倒是没有大碍。”说完潘俊从口袋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吴尊道:“这颗药分两半,一半用温水服下,另外一半化掉之后敷在肚脐上,三日内必好!”
吴尊听完这话如获至宝般地接过那粒药丸,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又轻轻拍了拍,这才抬起头问道:“潘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先出去吧!”潘俊坐在椅子上轻轻挥了挥手,吴尊笑眯眯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潘俊坐在椅子上,连续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刚刚那吴尊所中之毒毫无疑问依旧是青丝上面的毒药,只是毒性不同而已。现在似乎所有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三年之前龙青与吴尊都中过青丝之毒,而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的却是吴尊口中那块其貌不扬锈迹斑斑的铁板。
铁板?这个词瞬间闪过潘俊的脑海。几天前,没错,就是几天前霍成龙在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