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俊的脸上显出一些宽慰的神情,过了片刻他的眉头忽然拧紧,“可是后来却不知她为何中了摄生术,被父亲驱逐出了潘家大院。父亲曾经说过摄生术是木系驱虫师的禁忌之学,中者无救,而且那虫在成年之后会泛滥成灾。不过我却一直隐隐觉得姐姐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父亲过世之前便将所有摄生术的虫卵毁掉了,直到大伯让时姑娘给我传话,说他近半年一直在调查一件事,那件事与摄生术有关,如果他一旦遇到不测便与北平章仪门那仵作联系,而当我到达之时仵作早已死在青丝之下,我见到那棺椁之中藏有一具女尸,那女尸便死于摄生术。”潘俊说到这里眼前开始模糊了起来。
外面电闪雷鸣,潘俊手中握着短刀,轻轻将那女子的手臂割开,并未见到半点儿血迹,取而代之的却是数枚如同珍珠般大小的虫卵。摄生术无解,摄生术无解,他口中一直默念着这句话,然后将手中的短刀扬起。轻轻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一刀,将那枚虫卵按进了自己的体内。
他不相信这摄生术真的无解,他相信姐姐还活着,依旧活着。
“糊涂啊,少爷,您真是糊涂!”潘璞抱头痛哭着说道,“少爷啊,摄生术自来无解,难道您不知道吗?中了摄生术的人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便会被虫噬而死啊!”
“我何尝不知啊!”潘俊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父亲过世之前,我亲眼看到他将所有的虫卵都焚毁了。现在过去了十几年摄生术再次出现,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姐姐之外,不可能还有别人拥有虫卵。既然她没有死,那么她便一定找到了什么可以破解摄生术之法!”
“而且,北平已经开始出现死于摄生术的人了,如果摄生术无解的话,那么我活下来又能有什么意义啊?”
“少爷……”潘璞用手擦了擦眼泪说道,“你错了,其实媛小姐确实在十几年前便死了!”
“不可能,那这摄生术的虫卵是谁带来的?”潘俊盯着潘璞说道。
潘璞一直低垂着脑袋,身体微微颤抖着:“媛小姐是我亲手所葬!”
这话一出口潘俊的身体马上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潘璞的手:“潘璞叔,你抬起头。”潘璞微微将头抬起来,与潘俊四目相对又连忙躲闪开。
“你看着我!”潘俊有些愤怒道,“你告诉我,你刚刚和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少爷!”潘璞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跪在地上闷声闷气地痛哭道,“老爷生前曾经让我在他面前立下重誓,无论何时都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更不可以告诉你!”
“潘璞叔,你告诉我都是什么事情,你们究竟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潘俊向来冷静,此时此刻他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少爷,小姐离开的时候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潘璞被潘俊扶起来坐在床头娓娓说道。
潘俊的姐姐潘苑媛比潘俊整整大了十岁,在潘俊出生之前潘家几个男孩子相继夭折,当时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为严重,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潘俊出生的时候母亲便见了大红,因此潘俊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父亲虽然对潘俊疼爱有加,但他终年在外奔波,因此潘俊从小便与相差十岁的姐姐相依为命。
到潘俊七岁那年,正值情窦初开的潘苑媛竟然喜欢上了北平城中一个著名的戏子。那戏子长得秀气俊朗,大潘苑媛五岁,但两人见面便情投意合,不久之后潘苑媛便与那戏子居住在了一起。潘家在北平城中当属大户人家,而那戏子属于三教九流之人,这门不当户不对立刻遭到了潘俊父亲的反对。
不过潘苑媛自小性子刚倔,宁死也要与那戏子在一起。潘俊的父亲虽然起初态度坚决,但依旧还是爱女心切,最终也是勉勉强强答应了这门婚事。谁知就在潘苑媛兴高采烈地为即将到来的饱经磨难的婚姻准备之时,那戏子竟忽然提出与潘苑媛分手。
潘苑媛万念俱灰,她回到家中将自己紧锁在房门之中,整日无精打采。正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竟然发觉自己有了喜脉。这未出门的大家闺秀竟然有了身孕,很快便在下人之间传开了,也很快传到了潘俊父亲的耳中。
他连夜返回家中,一见女儿走路姿态便已经猜出一二。他怒不可遏地将潘苑媛叫到房中训斥一番,并让她立刻服用堕胎之药。谁知潘苑媛却抵死不从,最后冲进父亲的密室将那虫卵倒入自己的口中。
潘俊的父亲知道这摄生术的虫卵一旦在人体内孵化开来必定会招致灭城之祸,于是他气愤地将这个不肖之女赶出了家门。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潘苑媛跪在自家门前,大雨将她整个人都打湿了,她在潘府的门口一直跪到午夜才冒着大雨离开了北平。
潘俊的父亲知道中了这摄生术之毒的人往往会在三个月内死去,中者无救,如果蔓延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便私下命潘璞等人追查潘苑媛的下落。终于,他们一路赶来发现潘苑媛独自一人回到了安阳的旧宅子。
潘璞立刻向潘俊的父亲禀报了此事,潘俊的父亲前思后想,最后终于咬了咬牙道:“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女儿累及全城百姓!”说完之后他拿出一个纸包将其递给了潘璞。潘璞跟随潘俊的父亲数十年,对这纸包里的物事当然心知肚明,这里面是用“丹顶”研磨成的粉,其剧毒无比,一旦入口便会置人于死地且无药可救。潘璞双手捧着那包“丹顶”“扑通”一声跪在潘俊父亲面前苦苦哀求,潘俊的父亲亦是左右为难,如果这摄生术真的泛滥了,那恐怕将会是他一生铸成的无法弥补的大错,于是最后他还是咬咬牙挥了挥手。
潘璞虽然有些心不甘,但是老爷的命令却不敢不从,于是便偷偷潜回潘家老宅。谁知聪明绝顶的潘苑媛早已发现了潘璞的行踪,出乎潘璞意料的是,潘苑媛竟然主动将潘璞引进宅中,潘璞一直在潘俊父亲出门的时候照顾他们兄妹,这潘苑媛一口一句潘璞叔叫得潘璞心中酸痛无比,不禁潸然泪下,将老爷的话一五一十地都说与了潘苑媛。
潘苑媛听完潘璞所说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斟了两杯酒道:“潘璞叔,父亲让您拿来的丹顶呢?”
潘璞一愣,早已知道这个倔犟的姑娘在想些什么,他立刻推诿道:“小姐,我潘璞一生未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情,今天我也破个例,你走吧!”
“呵呵,我走了你回去怎么和父亲交差!”潘苑媛释怀地笑了笑,伸出手说道,“潘璞叔,给我吧!”
潘璞这才迟疑着将揣在怀里的那包丹顶递给潘苑媛,潘苑媛接过丹顶,一面将纸包打开一面说道:“潘璞叔,您是看着丫头和弟弟长大的,丫头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瞎了这双眼睛看错了人。不过丫头在临走之前还想求您一件事!”听到这里潘璞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小姐,你说,别说一件事,就是一千件、一万件,只要小姐说了,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你做到!”
潘苑媛微微地笑了笑,两颗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酒杯之中:“潘璞叔哪里话,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弟弟刚一出生母亲就过世了,一直与我相依为命,如果我死了只怕弟弟以后会更加孤单,潘璞叔您答应我,帮我好好照顾弟弟。”
潘璞听完哽咽道:“小姐您放心,就算您不说我潘璞也会这样做的,如果我潘璞以后做一件对不起小少爷的事情,愿遭天谴。”
潘苑媛满意地眯着眼睛,几颗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谢谢潘璞叔,丫头的第二件事也希望您能答应!”
“小姐,您说吧!”潘璞抹着眼角的泪水说道。
“我死了之后希望潘璞叔将我埋在一个风景秀丽且偏僻的地方!”潘苑媛将那盛着丹顶的纸包丢在一旁。潘璞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潘璞一定会给你选一个好去处!”
“谢谢潘璞叔!”说完之后潘苑媛拿起酒杯,将那掺着丹顶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色,她望着潘璞,似笑非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潘璞讲完这事情始末之后已然是老泪纵横,潘俊一直不停地摇头:“不可能,你说姐姐是被你毒死的?绝不可能!”
“少爷,我对不起你!”潘璞“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对于潘俊来说实在太重,让他一时难以招架。
潘俊只觉得胸口翻江倒海,脑子一阵阵地眩晕,他不停地喘息着,胸脯快速地上下浮动。忽然他紧紧抓住潘璞的双肩道:“你记得姐姐埋在什么地方吗?”
潘璞愣了一会儿,之后连忙点了点头:“那个地方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带我去!”潘俊的语气中毫无退让的余地,与潘俊在一起这么久潘璞倒还第一次见到潘俊如此方寸大乱。潘璞点了点头,扶着潘俊下了床,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潘家老宅。
走出潘家老宅之时已然夜幕降临,潘璞在前面带路,潘俊一手按在胸口上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木系潘家所研习的驱虫之术最讲究的便是中庸,所谓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为了让后代能做到此种地步,从小潘家人便使用一种名叫“心斋”的药物,这种药物药性奇特,对于心态平和之人不但可以强身健体,更能延年益寿,而对于那些性子火暴之人则如同毒药一般。
此时潘俊心绪难安,那体内淤积多年的心斋之毒开始发作,让他胸口憋闷,嘴唇发紫,眼冒金星。他连忙在心中默念《道德经》,一会儿工夫心中总算稍微平静了许多,胸口亦不再那般憋闷。
潘璞带着潘俊沿着院落左面的一条蜿蜒小径向后面的山顶而去。这条小径,常年无人行走,原本并不宽敞的道路此时更被漫过腰间的荒草覆盖住了。潘璞在荒草丛中拨出一条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