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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声音跟雨儿一模一样!”欧阳楚瑾感到奇怪。
这个大笨蛋,白白浪费了洞房花烛夜。她不敢偷偷掀开红中看他在做什么,刘大姊告诫她新娘不可以自己掀红中,不然老公将来会不疼老婆,所以她只好忍耐,僵着身体 ,听着他雷鸣似的鼾声,一直枯坐到天亮。
他真不应该,明明就说好少喝酒,居然不守信,以后他若敢喝了酒上床,她就一脚把他踢到床下。“你何不掀开我的红巾,看看我是不是长得跟雨儿很像?”
欧阳楚瑾抿紧唇线,凝视着眼前看不见长相的新娘,他有一点被她说动,往床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一想到它是琅刻意找来的新娘,他又向后退了一步,自以为聪明地说:“我不会上当,掀了红巾就等于承认你是我妻子。”
“我们已经拜堂了,我是你的妻子没错。”福雨儿苦笑一声。
“你别再说了!听到你的声音让我觉得很痛苦。”欧阳楚瑾掩住耳朵大喊。
“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人不舒服?”福雨儿的声音流露出关切和担忧。
“我告诉你,你被骗了,谁是你的媒人?”欧阳楚瑾毫不领情。
福雨儿老实地说:“刘大姊。”
“她的话最不能信了,她一定对你说我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就像她以前替我大 哥说媒,骗人家说我大哥得的只是小病,其实我大哥根本病得快死了。我娘又毫不讲理 ,把我大哥的死赖在雨儿头上,逼死了雨儿。”欧阳楚瑾一阵鼻酸,忍住喉中的哽咽, 而以凄凉的口吻又说:“你现在知道了,我是酒鬼,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嫁给你,只要你肯戒酒。”福雨儿半哄半劝。
“我要喝到死为止,我要到地府去陪我的爱人。”欧阳楚瑾坚决地说。
“楚瑾,你曾经答应过我不喝酒,你为什么不守约呢?”福雨儿难过的指责。
欧阳楚瑾吓了一大跳。“不可能!这件事只有雨儿和我知道……”
“你快掀开红中,看看我是谁。”福雨儿话一说完,红中随即落到地上。
这一刻相见恍如隔世,他看着她两颊削瘦的模样;她看着他不修边幅的狼狈,两人都激动得讲不出话来,喉咙和鼻子里好像被什么梗住了似的。一阵酸涩使他们眼眸浮出泪光,心好痛,心好悸动,可是却也好快乐。
该怎么形容他们此刻的感觉?互相深爱的两颗心,却因为外力从中作梗,让两颗心破裂,让彼此怀着失落而活;但只要不放弃,虽然破镜不能重圆,但破掉的心却是可以在爱的修护下变得更完美无瑕;这就是爱,就是他们此刻深深的感觉。
“雨儿!你不是跳河自杀了?”欧阳楚瑾坐在她身旁,双手怕她飞走似地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隔着大红衣服,他仍能感觉到她的手臂是温热的,谢天谢地,她没死,他激 动地拥她入怀,用没有刮胡子的下巴摩擎她柔细的脸颊。
“我只是把绣花鞋脱在江边,并没有跳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好几次想跳进去找你?”
“我本来心灰意冷得想一死了之,但刘大姊劝阻了我,她要我为你而活。”
“我懂了,刘大姊知我对你情深似海,也猜到我一定会藉酒浇愁,她算准了我娘不忍心看我天天醉,一定会叫她安排婚事。所以她乘机将计就计,把你扮成新娘,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了我的妻子。”欧阳楚瑾恍然大悟。
“我们真该好好感谢刘大姊,她不仅是我们的媒人,更是我们的大恩人。”
“雨儿,你别再离开我,即使我娘知道她中计……”
欧阳楚瑾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我没那么笨,我早就看出新娘是雨儿。”
“娘,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欧阳楚瑾脸转向门口,手仍紧握着雨儿。
“我若是阻止,我担心欧阳家从此会绝后。”老夫人认输地叹口气。
“娘,你不再怕雨儿是扫把星?”欧阳楚瑾有些怀疑。
“不怕,我收到她姊姊送我约六十岁寿礼。”老夫人如获至宝似地说。
福晴儿毕竟是非常聪明的,她不只希望妹妹能得到夫君的疼爱,她还希望妹妹得到婆婆的喜爱。雨儿个性温和,对长辈有礼貌,不像她有如母老虎一般,会跟爹娘顶嘴。 只因为雨儿是扫把星,爹娘无法喜欢她,连亲生的爹娘都如此,更何况是婆婆!
她左思右想.要化解老夫人的敌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跟雨儿一起嫁给欧阳楚瑾。 不过,她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这点证明她和雨儿的眼光不同,欧阳楚瑾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若不是雨儿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她一定会劝雨儿别让小白脸做她妹夫。
坦白说,她最瞧不起用酒麻痹痛苦的男人,那是儒弱的表现,男人就应该要有打落门牙和血吞的勇气,还要有跟太阳搏斗的强壮肤色。他的缺点让她不安,若不是他宽阔的肩膀看起来可以保护雨儿,她早就拉着雨儿一起去流浪了。
好了,为了妹妹将来一家和乐,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做出她生平最大的牺牲。
“是什么?”欧阳楚瑾和福雨儿同时像等待糖吃的小孩,睁大双眼。
老夫人宝贝似的拍着胸口。“她穿过的肚兜。”
“穿过的?有没有搞错?”欧阳楚瑾噗嗤地大笑。
“我以后每天都要穿,这样我以后就可以天天抱孙子。”
错过了洞房花烛夜,真是可惜,才不,对这封新婚璧人来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都是他们的假期,不论白天或是黑夜,没有一个ㄚ鬟或小厮,甚至老夫人都不会来打扰他们,直到少奶奶传出呕吐的喜讯为止……
不过,有了扫把星少奶奶,欧阳府和雕龙堡又开始不平静了,但老夫人却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她一天到晚穿着肚兜护身,府里和堡里哪里出事,她就到哪里去,只要经过她的老手一触,所有的灾难立刻减到最轻,她现在很满意自己,而且还为自己取了个好转的外号——福星老夫人。
多亏了肚兜,她要把它当欧阳家的传家宝流传下去。
***
南方小镇,一大队穿着戎装的军人沿着福家围墙一字排开站立。
打从福晴儿不告而别的那晚,福老爷和夫人便连夜收拾细软,可是他们太贪心了, 除了十六箱的黄金之外,家里凡是有价值、好携带的骨董玉器也都舍不得留下。结果第二天天一亮,这批军人就来了,在福家门外驻守了四十天,直到他们的主帅来到。
福老爷脸色苍白地坐在下位,头低低的,不敢正视坐在上位、器宇轩昂的小王爷。 光是看他肩膀的宽度,不难想像他的个子非常高,没有笑容的脸孔给人一种极为冷酷的 感觉,琥珀色的眼珠射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英气,不可否认地,在威猛的气魄下,他 是个长相俊逸的美男子。
那是当然的,身为下其斯汗和爱藤里女王的儿子,小王爷同时拥有了大汗的睿智和女王的美貌。不过,他不大喜欢美貌,年少时,他为了改变与生俱来的白析肤色,成天 和另外两个跟他有同样困扰的小王爷,也就是阿狮兰汗和伊鲁都思汗的儿子,三人在大太阳下骑马射箭,将肤色晒成健康黝黑的古铜色。
在元朝,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蒙古人不能和汉人通婚,但身为黄金贵族绝少有娶汉女为妃的,他们顶多是把汉文当妾。小王爷这次的举动引起宫廷内的议论,不过大家都谅解,他是被库库汗和宗盈歌所生的小妖女所逼,不得已才出 此下策。
在三个小王爷中,郡主最喜欢他,每天作法要他娶她,他死都不愿意,这时来自南 方小镇的一名属下告诉他,福星娘子的传说,让他感到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盏亮灯,他以为只要娶了福星,日后就不怕郡主的纠缠。
小王爷手指敲着椅把,不耐烦地问:“福老爷,我的新娘子呢?”
“我想晴儿她……她大概去找她妹妹雨儿。”福老爷紧张得差点咬断舌头。
“什么叫大概?”小王爷眉尾挑高,显得十分不高兴。
“不,我说错了,晴儿肯定是去找雨儿。”福老爷赶紧更正。
“我听说你把福星嫁到成都去了。”小王爷早就收到信鸽的通报。
“没有这回事,我是用偷龙转风的手法,用雨儿代替晴儿上花轿嫁去成都。”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小王爷牛信半疑。
福老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小王爷一个字。”
“岳父,你快起来,小婿承担不起你这种大礼。”小王爷抬手示意他站起来。
“不,小王爷,你不相信我,我就跪在这儿一辈子不起来。”
“好吧,我相信你。”福老爷迅速地起身,拍拍长袍上的灰尘,正想说几句拍马屁 的话,小王爷突然哼了一声,开口道:“我先声明,如果我去成都没找到晴儿,到时候 岳父可别怪我无情。”
“小王爷,你忙于国事,我看这样好了,还是我去成都把晴儿带回来。”
“不必。我自己去请晴儿上花轿比较有诚意,至于岳父大人,我会派人保护你。”
“谢谢女婿的关心。”福老爷困难地咽口口水,小王爷的话仿佛是把利刃,让他的 脸部表情像是快要被割喉的鸡,若不是他适时地闭紧嘴巴,他认为 他可能会把持不住 ,在小王爷面前,发出失礼的鸡猫子似的鬼叫声。
以晴儿的聪明,绝对不会在欧阳府待太久,而且她会浪迹天涯,宁可一死,也不让 小王爷找到她。不,晴儿是不会那么容易进棺材的,虽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