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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欢说:“这些年,我过得很恍然,除了一日三餐,每天都把时间花费在工作和应酬上,好像日子原本就应该这么一直过下去。”
顾清欢说:“韩永信前段时间病了,公司盛传我会取而代之,接管鑫耀,但是哥……我没有那么大的权欲心,鑫耀是永信一手创立的,他病了,我替他好好守着,公司迟早会交还给韩愈,到时候我净身出户,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话,我就在你家附近买套房子,闲时陪你和嫂子说说话,以后帮阿城或是阿笙带带孩子,你说好不好?”
顾行远眼眶湿润,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说“好”。
一个字,逼出了顾清欢积蓄已久的眼泪。
那一夜,兄妹两人依偎在一起,他们是血缘那么亲近的人,却无法像小时候一样在人生路途中搀扶到老,她有她的人生要走,而他也有他的人生要走。
同胞血亲,小时亲密,长大后却意味着分别。
他们在县城停留了两天,走曾经共同走过的路,去儿时上过的小学,路过小巷口,顾行远买了一杯豆浆递给她。
顾行远说:“你以前最喜欢喝这家的豆浆了,不过做豆浆的陈伯已经去世了,现在是他儿子子承父业,味道没有原来好,但已经很不错了。”
那豆浆很浓,很香,确实不如以往。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偶尔想起,却也只能放在回忆里细细珍藏。
关机两天,无事一身轻,顾清欢从未这么放松过,回T市那天,前去墓园看望父母,鼓起的坟墓上长满了野草。
她和顾行远很沉默,默契的伸手把草拔干净,满身大汗忙碌完,眼圈都红了。
人死了,一具尸首,一把灰,自此以后阴阳相隔,永不再见。
回家时一路沉默,来T市亦是很沉默,火车站告别,顾清欢站在他身后,对他说:“哥,过年我去美国看你。”
顾行远没回头,冲她摆摆手,声音隐带颤意:“好,我等你。”
05年10月19日,阿笙机场送别顾行远,老人排队过安检,不时回头看女儿,冲她连连摆手,示意她回去。
阿笙不听,随着队伍移动,细细叮嘱:“爸爸,你少吸烟,别喝酒,平时要注意身体。”
“好。”
阿笙继续道:“妈不喜欢运动,你和哥哥如果能每天带她一起晨跑就好了。”
顾行远点头,停顿了一秒,开了口:“知道了。”声音有些哑。
就要过安检了,阿笙忽然说:“爸爸,我爱你。”
顾行远动容了,站在安检台上,安检员看到老人抡起手背拭泪,再看老人身后的女儿,亦是泪流满面。
不时有人望向这对父女,感慨万千,亲情往往能够触动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那天,顾清欢匆匆赶来送行,但却迟了。
她给顾行远打电话:“注意身体。”
“你也好好的。”候机室里,顾行远看着窗外停落的飞机:过年再见,很快的。
10月末,很多事情已更改
更新时间:2014…5…28 15:58:43 本章字数:3378
日子似乎就是这么一分一秒过下去的,经不起思量。
阿笙每天在仿真环境里进行着模拟实战,值得一提的是,她和许飞变成了同学,偶尔实战演习,或原告,或被告,角色转换,收获颇丰。
陆子初闲暇时会来学校找她,有时一起外出吃饭,有时看她一眼,浅聊几句,便匆匆离开。对谈听似不着痕迹,却带着浓浓的惦念和温暖。
双休日,望江苑成了她的栖息地。
阿笙喜欢花草,陆子初便买了许多盆栽放在家里,满室盈绿,隔三差五浇水小心伺候着,看得出来,花草也生长的格外欢喜钽。
偶有空闲,邀请吴奈、石涛和唐汐前来做客。朋友相处融洽,一顿饭合力做下来,收获到的喜悦是平日遍寻不到的。
饭后一壶茶,青花瓷杯,紫檀桌案,未喝,看着这样的摆设,就已先被茶香暖醉。
泡茶的工作,通常都是阿笙一人完成的,陆子初看她一件件把茶具摆好,女子精致的眉眼间,宛如山泉流水,盈满了笑意抉。
她清楚知道他朋友的喜好,宛如长在他身体里的人,因为懂得,所以彼此相像。
陆子初偶尔会动容微笑,笑她如此上心,笑他看着她就觉得欢喜。
偶尔,陆子初会邀请508舍友一起外出吃饭,像这样的聚餐,也曾邀请过许飞和依依,他喜欢她,所以连带也喜欢她的朋友。
石涛说:“我喜欢现在的陆子初,沾染了尘世情爱,多了人情味,挺好的。”
一次外出吃饭,餐厅里摆放着秋千架,她多看了一眼,隔日望江苑花园里便多了一支白色秋千。
他说:“入秋了,气候清爽,很适合玩秋千。”
于是,上午秋阳高悬,他和她并肩坐在秋千上,他看文件,她看书,如此静默温和。
吴奈回家看到,倚着车门,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依依说:“他很宠你。”
她喜欢太阳花,于是每次她去望江苑,家里的太阳花都会骄傲盛放着,仿佛回到了春天,触目所望,尽是耀眼的生命力。
她说:“别买了,浪费钱。”
瞧瞧,她是如此的俗气,在他不动声色的温情里提及到了金钱这么俗气的字眼,但他却温声笑道:“难得你喜欢。”
好像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但凡金钱能办到,他都会送到她面前。
许飞说:“这辈子能够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他爱上你的时候,你的爱情刚好在身体里苏醒了,于是成就了最美的时光,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顿了顿,男子笑容明朗:“阿笙,你要惜福。”
因为他,她学会了分享,看到美好的风景,会打电话告诉他,话末,他会说:“下次,我们一起去。”
他外出吃饭,觉得饭菜可口,会另叫一份打包外卖,请人送到学校,并打电话给她:“喜欢的话,我们下次一起过来吃。”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在最美时光里遇见了他,而是觉得,遇见他之后,她才有了最美时光。
7月到10月,天空里装进了明媚和温暖,凉意袭人的秋,阿笙不去想未来,不去想过去,惟愿时光停驻。
这样的平和,一直维持到了10月末。
10末深夜,阿笙还在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宁她们在睡梦中牢***了几句,又蒙着头睡着了。
陆子初打来的电话,寥寥数语,手机从阿笙手中滑落,啪嗒一声砸落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噩耗太突然,以至于韩家、陆家,还有阿笙,毫无心理准备。
T市投资传奇韩永信心脏病发送医急救,顾清欢重伤昏迷,伤势危极。
不是车祸,韩家是案发现场,顾清欢被匕首捅入胸口,离心脏咫尺之近。
冯妈说,那晚夫妻两人发生争执,然后惨祸就发生了。
……
乘电梯下楼,阿笙只怪电梯下得不够快,奔出宿舍楼,看到趴在方向盘上,浑身被阴霾笼罩的陆子初,不难猜测他的心情有多糟糕。
敲了敲车窗,他机警抬眸看她,眸子竟是晦暗难懂,阿笙站在车外,就那么隔着车窗沉沉的看着他。
她有些恍惚,想微笑,不愿眼里的水光暴露在他面前。
陆子初这时看到阿笙,眼里终于有了波动,倾身打开门,阿笙坐进车里的时候,眼里有强忍的波光。
这个男人平时运筹帷幄,可在此刻却因为场面失控,有些手忙脚乱了。
准备开车,却发现阿笙还没有系安全带,陆子初倾身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手指竟在颤抖,阿笙握着他的手。那一刻,他和她的手都很凉。
他忽然紧紧抱着她,声音很低,有些沙哑:“阿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她听到自己轻轻的应和声,觉得今夜发生的一切,一定是场梦,一场噩梦。
没有问姑姑情况怎么样?一路上,他一直握着她的手,那么紧,那么牢,仿佛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和化解不了的伤悲。
入了夜的十月末,太冷了。
……
医院,病房里的哭声传递到走廊里,阿笙止了步,一颗心宛如粗绳悬挂的巨石,绳断,巨石急剧下坠。
韩永信死了。
阿笙走不动了,实在是走不动了,陆子初步伐迟缓,眸子里一片死水。
满屋子的哭声,韩老太太趴在韩永信身上,哭的撕心裂肺,韩淑慧搂着母亲,同她一起哭得凄厉难过。
可哭得最凶的那个人分明是常静,仿佛有人掐断了她的脖子,哭声哽咽,宛如断气之人,死死的摇晃着韩永信,不敢相信纠缠半辈子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韩老太太痛失儿子,哭喊道:“我们韩家,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太太伤心过度,哭昏了过去,陆子初连忙去叫医生,病房里一阵混乱。
韩愈孤零零的坐在走廊里,双手覆面,但却仍然难抵泪花从指缝间滑落。
他恨他父亲,却又深深的爱着他,如今亲人亡,他心中的痛不下于任何人。
女人可以哭,男人的哽咽很多时候只能从喉咙里迸发而出,像个受伤的野兽,无力自救。
此事发生之前,任由阿笙想象力再如何丰富,也绝对想不到韩永信会突然离世。
那个性情仁慈威严的长辈,阿笙虽告诫自己和韩家慎来往,但对他却是百般感激的,因为他是真的视她如晚辈,暂居韩家的那段日子里,对她呵护有加,照顾周到。
死了,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这就是夫妻,一人死,一人生死未卜,孽缘。
阿笙步伐仿佛有千斤重,但再慢,也走到了手术外。
那里,空无一人。
她试着微笑,都说姑姑是坏人,既然是坏人,怎么会轻易离世呢?
凌晨,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脏器受损,病情严重。
阿笙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想给父亲打电话,却忆起手机摔坏了。
泪水,宛如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