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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那煞金哈哈大笑,大显狂态,仰天疯言道:“这世间焉能有神?便有神明,我石刚就是神!”他双手往外一振,有如神鹰展翅,那马刀登时化为刀索,双手急舞中,刀索卷起地下无数沙尘,宛若一条土龙,在大树前来回飞驰。
煞金口中连连喊叫,似要发泄心中怨恨,悲歌道:“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英雄便该凌迟死,悲愤垂泪苦无语?我自横刀向天叫,忠义孤臣枉痴心,安得大千复浑沌,莫叫我辈知天命!”他神情激亢,大叫一声,使劲将马刀插在黄沙上,轰地一声,地下登时现出尺许深坑,沙尘飞扬中,弦月如勾,高挂身後,更显出他莽莽苍仓的英雄气概。
秦仲海心中一动,暗道:“这人绝非普通番将,他必然身怀千古奇冤,这才如此悲愤狂啸。”秦仲海此刻虽要暗算煞金,但见他如此行径,已知此人必是慷慨激昂的人物,他生性最爱这等豪杰,一时之间,心中忽有亲近知己之感,竟有些下不了手。
秦仲海心中叹息,但只一转瞬,便又宁静如常,心道:“我不杀他,他必来杀我,我秦仲海何等人物,岂能有妇人之仁?”心念已决,等他一失防备,便要下手。
那煞金双膝下跪,对著那大树说道:“都督在上,属下二十年来远渡外国,沦落异乡,至今尤不能为你报仇,为枉死兄弟雪恨。想我光阴虚度,一事无成,有若沧海一渺舟,日後更要只身客死异乡,唉……这便是我的命么?”说著唏嘘不已。
秦仲海心中一奇,听他言下之意,此株古树当是某人的葬身之地,却不知葬的是什么人。
那煞金又道:“今日机缘巧合,属下追杀朝廷贼孽,却又来到都督墓前,唉……二十年来,都督坟上荒烟蔓草,却不知还有谁来祭拜了?都督啊都督,我们昔年效忠朝廷,为的又是什么?朝廷待我们,却又何其残酷狠毒?”他一时悲痛,难以自已,竟然哭出了声。
猛见煞金泪流满面,低下头去,大是偷袭良机,秦仲海心中一喜,当下提刀飞去,喝道:“纳命来吧!”一招“龙火噬天”,全身旋转劲急,宛若火龙昂首,一刀猛往煞金颈子砍去。
眼见钢刀便要砍中煞金的顶门,他却仍是拜伏不动,直似不知,虽说已下决心,此刻秦仲海还是心下一软,寻思道:“此人武功盖世,英雄了得,我若如此杀他,却也太过卑鄙。”当下刀势一偏,劲力略收,便要放他过去。
只听“当”地一声大响,煞金手上的马刀忽地裂开,如活物般地扬起,直往秦仲海喉间削来,原来他早已见到秦仲海。
秦仲海大惊,著地滚开,心下不住地骂著自己:“秦仲海啊秦仲海,你怎地心软手轻了!这煞金早有防备,你还自以为是,今日定要毕命此地啦!”
煞金拜伏不动,面朝地下,口中兀自道:“朝廷狗官,无耻奸贼,你既然到了此处圣地,却如何不跪?”
秦仲海呸了一声,讥嘲道:“什么圣地啊?这里是他奶奶的道庙还是佛堂,你却要我跪谁啊?跪那玉皇大帝么?还是跪老兄你啊?”
煞金跪在地下,重重一哼,手上刀索却如活了一般,趋前斩後,上攻下击,无往不利。秦仲海左支右拙,辛苦异常,只把手上钢刀使得密不透风,泼水不入,这才挡住煞金的攻势。
煞金缓缓起身,刀索更是灵活百倍,呼地一声,猛往秦仲海双腿砍去,秦仲海跃起避过,那刀索在地下一转,竟从他背後绕来,削向他的後心,秦仲海往前跳跃,扑倒在地,那刀索在半空一昂首,跟著往下啄去,秦仲海急忙滚开,气喘甚急,心道:“这样打下去,今夜必输无疑。我招式不如他,难道内力也不如他?说不得了,此时只有跟他硬拼内劲,否则万无生机!”言念及此,翻身站起,便想伺机抓住刀索。煞金面无表情,手中招式更是加紧,刀索直来横去,霎时连变七八个方位,越来越是凌厉,秦仲海几次想要出手,却不得其法。
煞金冷笑道:“想你这等年轻,却能练到这般功夫,也算是不容易了。谁知你专替朝廷办事,行径又卑鄙无耻,那可怨不得我了。”
秦仲海心神专注,无法回话,煞那间那刀索猛地朝他喉头袭来,秦仲海心念一动,暗道:“此时若不行险,却待何时?”当即冒险出手,举刀架住刀索,煞金冷笑道:“总算要放手一搏了吗?”刀索一滑,便往秦仲海手腕切去,秦仲海把心一横,心道:“便废了一条手,也要抓住这玩意儿!”他举臂往刀锋压去,只见眼前一阵血红,上臂已被刀索砍伤,立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天幸刀索入肉,刀势便即缓了下来。秦仲海心下一喜,钢刀急往刀索上的铁练绕去,叮当一声响,已将刀索缠住。
秦仲海心道:“我招式拼不过你,便以内力一决雌雄!叫你尝尝火贪一刀的刚猛内劲!”他提起真气,火贪一刀的刚劲发动,便从两人的刀刃间传了过去,霎时连连催动不休。
煞金脸露微笑,颔首道:“你有胆与我比拼内力,真不怕死,有种。”
秦仲海见他开口说话,丝毫不怕真气不纯,那是轻视自己到了极点,当下更是催动全身内力,如铁锤般敲向煞金体内。
煞金脸露微笑,坦然而受,秦仲海的刚猛内劲竟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秦仲海心下震惊,当即运起全身内劲,奋力发出。
煞金喝道:“来得好!”脸上红光一闪,反将秦仲海的内力震了回去。秦仲海面色惨白,心道:“惨了,这老东西内功高强,我可惨了!”这煞金不但兵刃奇特,招式诡异,连内力也是刚猛无俦,秦仲海的内功纯是阳刚一路,眼看无隙可趁,这番计谋只有付诸流水了,一时叫苦连天。
此刻两人比拼内力,已是生死立判的硬碰硬,丝毫含糊不得。秦仲海比煞金小了二十余岁,功力自无他深厚,只是他的受艺师父乃是武学大宗师,可说是不世出的奇人,所传内功也是深奥渊博,临敌时更是威力奇大,是以秦仲海功力虽逊於煞金,全身内劲却能有十二分的发挥,一时间尚不致落了下风。
约莫一盏茶过後,只觉那煞金内力源源不绝地冲来,一波接著一波,有如怒涛翻江,又若霹雳雷震,真是雄浑刚猛,世所罕见。秦仲海运起师门密法,将丹田内劲全数搬运而出,自知自己这般运功,只要稍有疏忽,便会走火入魔而死。当下更是专心凝志,不敢有失。
又过片刻,秦仲海脸色发紫,已感难以支撑,双膝渐渐软倒。煞金嘿嘿一笑,道:“来到此处圣地,不由得你不跪!”秦仲海心中大怒,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能受这等屈辱?他猛提真气,激发了英雄肝胆,内力狂涌而出,蓦地生出一股大力,竟然将煞金的马刀震开。煞金微微一奇,啪地一声,马刀散为十二节刀索,便往秦仲海身上砍去。
秦仲海方才一时激愤,用力过猛,此刻如同虚脱,眼见马刀砍来,却已无力招架,慌忙间往旁一跳,躲了开来,但气力已然用尽,摔在地下,动弹不得。
煞金哈哈大笑,道:“朝廷狗官,无耻奸臣,今日拿你活祭都督。”跟著一刀劈去。这刀来得好快,秦仲海勉强爬起身来,却又摔倒在地,已然无力回避。
秦仲海见性命不保,只得长叹一声,自遇这煞金以来,不只武功不及他,阵法兵法也被此人破去,眼看更要命丧此处,秦仲海心中悲凉,索性闭目待死。
煞金大笑道:“都督英灵在上,收下这狗官的性命!”刀索飞来,刀锋已中秦仲海後背,只要再入一寸,秦仲海立时便要横死当场,死个惨不堪言!
第八章明月出天山
更新时间:2005…7…27 6:31:45 字数:12809字
第八章 明月出天山
却说公主与卢云攀上悬崖,连番击退强敌,总算平安无事,便各自在崖上安歇。好容易熬过第一个夜晚,到了第二日早,卢云情知尚未脱险,便起了个大早,察看有无逃生道路。
清晨时分,山顶上自是极冷,卢云见公主尚未起身,知道她这些日子饱受惊吓,想让她多睡会儿,便不去叫唤,只自行攀上一处高台,眺望此处地势。
极目看去,只见此处悬崖三面凌空,只有东面紧邻一处高原之旁,中间却隔了一道峡谷,约莫二十丈远近。卢云望著峡谷,心道:“我若能带著公主跳将过去,便有再多番人,那也不怕了。”但对面高原距此足有二十来丈,天下间有谁能一跃而过?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眼看难以逃走,只好加强防御了。卢云细看地形,算来敌人若要攻打此处,定会从西北两面山崖爬上,便把两处山岩挖松,只要敌军再次爬上,必会失足跌落,摔死山下。
他自知东面山巅乃是最後防守之地,便细细布置陷阱,先将若干大石架起,高高堆起,下头垫以枯枝,只要将枯枝抽走,大石便会滚落,定能杀伤不少。另捡崖边险恶处作手脚,在险处泼水成冰,撒上泥土,将之伪装成一片平地,只等敌军一来,便要他们好看。
卢云心下了然,倘若这些陷阱全数用凿,敌军还不退去,只有往那宽阔至极的峡谷一跳,至於生死存亡,只好听天由命了。
一连几日,卢云都在挖弄山崖,制作陷阱,费心思量脱身之道。但公主却逍遥快乐,一会儿往山洞里搬过圆石,说要当作桌椅,一会儿又打扫布置,将洞里装点得美仑美奂,好似甚为开心。有时卢云打来雪鸡,公主更主动学著烤食,好似每件事都让她兴味盎然。
卢云看在眼里,心中想道:“这公主当真怪异得很,明明死在眼前,却还有心思玩耍,皇家之女,果然不同凡人。”但无论如何,公主这般开心,却远比愁云惨雾,坐以待毙得好,心念於此,也就坦然了。
在这深山荒岭中,两人朝夕相对,捕鸟为食,虽说一个金枝玉叶,一个穷困潦倒,但性命攸关,谁也不知能否活著下崖,便也渐渐少了无谓拘束,卢云与公主说话时,慢慢不如先前拘谨,公主与他说笑,他也敢应上几句。有时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