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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商量。迟了便怕坏事,请你多海涵。”
卢云站立不动,淡淡地道:“深夜之间,杨郎中有话便请快说。”他听说柳昂天有意策反卓凌昭,但自己事前却一无所闻,心念于此,忍不住有些不悦,口气自也不善。
杨肃观听他催促,反而更加好整以暇,他喝下口茶,缓缓地道:“那日我一出京城,韦护卫便差人送来消息,说定远辞官离京,已然南下,只怕是冲着卓凌昭而来,我见情势不利,一路快马加鞭赶来长洲。唉……谁知还是比定远晚了一步……”
卢云冷冷地看着他,道:“定远为何辞官,不知杨郎中可有见解?”口气森厉,颇有逼问的意思。
杨肃观倒是坦然,道:“此事不难理解,定远必是不满侯爷的派令,这才擅自离京。”
卢云早已料中此事,只是他怕伍定远前程受累,便缓下口气,问道:“侯爷知道此事后,可曾大发雷霆?”杨肃观道:“侯爷肚量一向很大,不会为了些许小事计较。这点你可以放心。”
卢云松了口气,又问:“照你看来,明日定远与剑神之战,谁胜谁负?”杨肃观闭上了眼,道:“此事不必多谈,定远是输家无疑。”卢云哼了一声,道:“定远这一年来练功不坠,武功早非昔比,大家都是看到眼里的。说不定定远早将武艺练到绝顶之境,那也不无可能。杨郎中如此说话,不是长了他人的志气么?”言语之中,略略透出不满之情。
杨肃观见他不悦,便微微一笑,道:“卢知州,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已知道侯爷的密谋了吧?”卢云听闻“密谋”二字,登时想起在庙中听闻的事情,这杨肃观果然精明,看来他已知晓自己与顾倩兮躲在破庙之事,卢云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杨肃观见他坦承,立时道:“卢知州,咱们此番对付昆仑山,并非要抓人入狱,灭人满门,而是要逼他们在大堂之上供出证词,好与江充对质。你说是也不是?”卢云点了点头,道:“杨郎中所言不错,咱们此来并非要剿灭昆仑山,而是要扳倒江充。”
杨肃观抚掌微笑,颔首道:“卢知州快人快语。此番便能杀尽昆仑满门,却也无助于侯爷一统朝政的大业。此处不可不察。”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左思右想,看那卓凌昭武功高强,御下又严,咱们便算抓了几个昆仑门人,怕也逼不出什么供词,若要扳倒江充,非跟卓凌昭联手不可。”卢云目光向天,冷然道:“便是为此,你才想出策反卓凌昭的计策?”
杨肃观见他神色不喜,料知他性格耿介,不愿与卓凌昭携手,当即道:“你别动气。那日在都督府上,只因定远在场,侯爷才不便向大伙儿明说这个计策,只怕他会拂袖而去。咱们也是不得已,只好虚与委蛇,把实情瞒住了。”
卢云沉默半晌,道:“先别说定远了,杨郎中此计再妙,人家卓凌昭与江充交情深厚,杨郎中有何妙计,却要与此人结交?他会领情么?”
杨肃观哈哈一笑,道:“此节何劳知州担忧?卓凌昭与江充一是豺狼,一是虎豹,两人打相识便不安好心,全无真交情。若要说动卓凌昭投靠我方,绝非什么难事。”卢云摇头道:“话是如此说没错,但卓凌昭弃江投柳,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杨肃观摇头道:“好处可多了呢。侯爷吩咐下来,只要卓凌昭能与我们联手,咱们以后也不再追究他的刑责,本寺方丈那里,我也有把握说动。日后他海阔天空,与武林正道和平相处,咱们则除掉了朝廷一大祸害,说来大家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卢云心乱如麻,回想当年与伍定远一同流亡的惨状,那时自己还曾亲受卓凌昭一掌,九死一生之际,才勉强逃得性命。这人冷酷残暴,眼下若要与他妥协,就算能推倒江充,还是不免中心有愧。他摇了摇头,道:“燕陵镖局一案改变定远一生命运,咱们真与卓凌昭联手,凶手从此逍遥法外,却教定远情何以堪?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杨肃观道:“其实定远与卓凌昭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说来一切都只因一个燕陵镖局,你我好好同他商量,定有转圜余地,可别食古不化了。”
卢云听他说得容易,忍不住气往上冲,大声道:“好!就算定远不再追究此案,但我们这般干法,燕陵镖局满门都算是无辜死了?人家死了几十条人命,你身为少林子弟,又于心何忍?”
杨肃观淡淡地道:“为了除灭奸臣,咱们只好委屈一时,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卢知州熟知兵法,当知其中轻重缓急。”他取过茶碗,啜饮一口,又道:“江充势力庞大,一日不除,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害,卓凌昭武功虽高,却只是一介草芥,为祸有限,两者若取一人优先除之,卢知州怎么说?”
卢云曾在柳昂天面前提出重振朝纲之计,自是熟知朝中局面,听得此言,已是难以推拒,只得道:“此事我无异议,只要定远能够答应,我便好说话。”杨肃观知道他在推搪,当下便道:“我若能找到他人,自会事先同他去说。只是眼前时机紧迫,就怕还没遇到伍制使,咱们便与卓凌昭议定了价码,到时可就对不起他了。”
卢云嘿地一声,道:“照这般干法,只怕定远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咱们怕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杨肃观微笑道:“这个请卢知州放心,我自有安排。”卢云哦地一声,道:“什么安排?”
杨肃观淡淡地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卢云恍然大悟,知道他要请艳婷出来说项。想来伍定远看在艳婷的面上,定会有所让步。
卢云见他胸有成竹,自己也不便再表反对之意,拱手便道:“既然杨郎中已有安排,也曾知会于我,尽管放手去干。若有什么需要相助之处,不妨通知一声。”
柳门四人中,其实卢云的固执还在伍定远之上,杨肃观见终于说服这个难缠的,心中甚喜,当即笑道:“多谢卢知州了。”
此次拟定密谋,卢云从头到尾一无所悉,便不提伍定远一事,他心里也不痛快,但念在同袍的情份上,也不便多说什么。他心中不悦,不想再谈,便起身送客,道:“时候不早了,请杨郎中早些歇息吧!”
杨肃观走出房门,忽地回头一笑,凝目望着他,道:“卢兄,你好生幸运。”
卢云一愣,自他考中进士至今,杨肃观多以官职称谓,从不曾唤他卢兄,不知他又有何图谋,他轻咳一声,道:“杨郎中有话请说。”
杨肃观握住他的手掌,附耳道:“好好对待顾大小姐,她自始至终,不曾忘了你。”说着在他耳边一笑,又道:“我晓得你讨厌我,不过有你做帮手,我很替侯爷开心。”
卢云心念一动,正要回话,杨肃观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卢云自识得杨肃观以来,从来不曾与他私下交谈,此时听他吐露真言,忍不住心中一阵诧异,一时之间,却也不知是喜是愁、他望着自己的手心,似乎杨肃观掌上的余温还留在上头,那暖意虽不十分热切,却是种奇妙的温柔……
第八章八十三
更新时间:2005…7…27 6:40:35 字数:14996字
第八章 八十三
阳光耀眼,娄江碧水波涛,衬上了点点灿烂金光。
时近正午,已到约定决战之时,卢云将双手拢在袖中,等候双雄到来。他身后站着百来名官差,巩志与洪捕头也已到来,人人携刀带弓,神情戒备,都以今日的厮杀为忧。
卢云深知昆仑高手的了得之处,此时手下虽众,一会儿双方若要无端破脸,动起手来,怕仍难挡锋芒。也是为此,卢云任凭顾倩兮再三求恳,硬足不偕她同来,以免另增危险。
这日清早,杨肃观照着密谋,一早便出门去见卓凌昭,卢云念及与伍定远的恩义交情,自不便同去协商。杨肃观此行任重道远,凶险异常,卓凌昭一旦反脸不认人,动起手来,杨肃观自难从容而退。说来他非只担负柳门兴衰,还需忍受同侪责备白眼,甚是辛苦为难。
只是当此危厄,杨肃观出门前仍是泰然自若,自与艳婷、顾倩兮等女言笑晏晏,卢云看在眼里,也不禁佩服他的胆识豪气,看来“文杨武秦”之称,他是当之无愧。
此时已近午时,不知杨肃观会商结果如何,双方若有善果,说不定能劝得卓凌昭离去,免去一场凶杀,但若一言不和,卓凌昭毫不领情,只怕长洲定要大乱。
正想间,只听巩志凑了过来,附耳道:“启禀知州,卓凌昭来了。”
卢云转头看去,只见一群白袍客手持青锋,傲然行来。当前一人仙风道骨,正是自号“剑神”的卓凌昭。却不见杨肃观的踪迹。卢云心下起疑,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杨肃观的机警智计,便算生出危险,当也能勉力脱身,却不知他到何处去了。
卓凌昭行到江边,卢云便上前见礼,拱手道:“在下长洲知州卢云,见过卓掌门。”卓凌昭看他一眼,冷然道:“知州何事指教?”卢云见他神情如此,想来杨肃观此行不曾讨好,协商结果定是不善,只得道:“下官忝为此地知州,自不乐见百姓私相斗殴,请卓掌门动手之际,能多顾及王法公理。”他自知这话只是应景,实难约束这些武林大豪。
果听钱凌异讥嘲道:“知州大人要在此执法啊!不妨叫你那百名官差上来抓人啊!”昆仑山众人听得此言,立时哈哈大笑。卢云哼了一声,此时敌强我弱,除非调出数千军马压阵,否则也是无计可施,他嘿了一声,已是面露怒色。
卓凌昭伸手止住门人的调侃,静静地道:“卢知州切莫担忧,等会儿若非必要,卓某绝不出手杀人。”旁观众人闻言,都感讶异,这卓凌昭昔日何等狂妄,谁知今日说话却这般和气。卢云也是为之心喜,当下拱手道:“卓掌门说话爽气,下官先谢过了。”
卓凌昭不再打话,只眺望着碧波万顷的娄江,神情竟是有些寂寥。
午时已届,阳光映在众人的头顶上,已到了伍定远约会的时辰,数百人守在岸边,除了青衣秀士外,点苍、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