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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鞋跟处露出斑驳黄泽,忍不住让他瞪大了眼。
这是一双铁鞋,钢铁所制的大靴。陈得福歪着大嘴,慌慌张张爬起身来,他露出上下排黄齿,抬头仰望铁鞋的主人。
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第一个感觉是那个人很高,至少比自己高两个头。
陈得福九岁上华山时,曾经量过身长,那时他只有四尺多一些,之后一年一量,直到十八岁为止。六年来他虽不曾再测过身长,但日夜从玄关门口进进出出,难免对着门口铜镜顾影自怜一番。那铜镜约莫一丈二,镜上有一处碎裂痕迹,据说是给天隐道人打的,不偏不倚,不多不少,离地恰有七尺,刚巧比陈得福高一些了所以,陈得福明确知道自己的身长,六尺九的轻盈体态,常人六尺以下算是矮,八尺以上称得高,陈得福不高不矮,他是个一般人。
可是那遍体黑衣的背影实在太高了,陈得福必须昂首吊眼,直到颈锥酸痛,他才能看到那人的全貌,他测出面前那人至少比自己高了两个头,他该有九尺以上的身长。
九尺……朝廷武将挥舞沉重铁金刀,无不蛮力过人,这些猛将大多号称八尺身长。而长得比八尺还高的,他是第一次见到。
傍晚时分,晚霞映照,那人双肩宽阔如山,臂膀粗壮如柱,威武的身影好似天神下凡,陈得福满心好奇,他想瞧瞧那个人的长相,是否也是这般威严。
好似听到自己内心的期盼,黑衣人缓缓转过头来,朝自己斜观了一眼。而陈得福也因为这一眼而慌张退后,险些尖叫出声。
没有脸。黑衣人夜行打扮,脸面五官全藏在黑面罩之后。通体黑衣,头带黑罩,除了一双精光璀璨的眸子,什么都瞧不到。
浓黑、黝黑,连那威风凛凛的浓眉,也全是黑的。黑衣人便如挑错时辰作祟的恶鬼,本该是午夜出没的恶灵,却选在这个携来往攘的傍晚时分透气露脸,那如同服丧的打扮,更惊煞了即将过年的欢趣。
陈得福实在太过惊诧了,他必须搓眼揉睛,他要确信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真个活见鬼。
没有看错,也没有眼花,因为大街的老百姓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瞧见他了。
那黑衣人朝太医院行去,然后在门口停下脚步,陈得福龇牙咧嘴,不知此人有何意图?他是来问诊的么?可他为何要遮住脸面?他是来送药的么?那为何要穿成这恶鬼模样?
在满街行人的惊诧目光中,黑衣人仰望天际,缓缓举起了蒲扇大的右掌。夕阳西照,陈得福凝目望去,那人掌中握的却是只茶杯。看他模样,竟似在邀老天饮酒一般。
到底要干什么?陈得福满心迷惑,还在猜测那黑衣人的用意,猛听一声脆响,瓷屑坠得满地,那茶杯已然爆裂碎散,竟给黑衣人硬生生地握碎了。铛琅声响中,一道黑影冲天而起,黑衣人形如大鹏展翅,右脚上踢,高举过顶,直向太医院的匾额破去。
砰隆大响,三道黑影飞坠下地,正中那个是人影,身旁两侧各坠下一道断裂木板,左是个“太”字,右是个“院”字,中间的那个“医”字,早成粉碎木屑,再也拼凑不全。
这简直不是人………太医院梁深门高,那匾额离地至少两丈五,可这黑衣人人没有一寸的助跑,只是凭着原地发力起跳,便如冲天炮般飞向门楣,前踢过顶,轻易便踹破了匾额。如此惊人的身手,吓得陈得福龇牙咧嘴,全身乱颤。
黑衣人解下腰间佩剑,缓缓挂上后背,开始向前行进。陈得福啊啊嘶嘎,他因惊而怕,因怕而醒,很快便明了到自己处境不善。急忙缩到火炉后头的他,立时与五六名点苍弟子相拥发抖。众人眼睁睁瞧着黑衣人跨入太医院,竟无一人敢发声示警。
吱呀!面前的铁壶已然沸腾了,那热烫的茶壶好似发声大笑,正自嘲弄陈得福等人的胆怯懦弱,它喷出火气,如战地号角般向天怒嚎。
水在沸、火在烧,真正的“魁星战五关”………
即将开打!
事发的时候,太医院里有多少人呢?据事后高天威点名估算,连后来赶到的琼芳、娟儿两人一起点入,门内共有六十四人。除了衙役、太医、朝官,剩余的全是武林人物。这些好手分属不同门派,合点苍、九华、玉清、山东神刀门、河北祝铁枪与紫云轩等六个中国门派!连漠北的五大帮会算入,在场一共有十一个门户。
太医院是朝廷衙门,分为三进建筑,第一进自然是朱红大门,门内是处青石地板广场,当时有五十八人围炉饮酒!辈份九桌,主桌坐的是海川子、玉川子、赤川子、宋通明、呼林特罕、无也明玉等人!举凡出场将士与门派首脑,大多在这主桌吃食。其余八桌各在院内角落,客人虽多,但场地宽阔,却也不显得拥挤。
第二进是衙门,也是太医院平日洽公问诊的所在。此地与第一进大门相隔二十丈,映粱条长廊相连。当时哲尔丹正在堂内,与一名熟谙蒙语的御医闲谈!另有两名衙役孔目在场相陪。
第三进则是收藏名贵药材的内堂,称为惠民药局,那时琼芳与娟儿先行离开,堂里仅余几人,两个是夫妇,一个是太医,一个是孩童,四人手无缚鸡之力,但堂里还有一个苏颖超,这一进便如铜墙铁壁。
陈得福是第一个见到背影的人。而第一个撞上那黑衣人的,却是这个倒楣家伙。
匾额坠下来的时候,赤川子从主桌起身,来到了大门,他正要找地方撒尿。
点苍七雄,掌门是大师兄海川子,今日上场的玉川子则是三师兄。这位起身撒尿的赤川子刚巧夹在中间,恰恰行二。只是熟悉西南事的都知晓,说起武功,赤川子其实还在掌门之上,乃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只是武功再高,凡人年纪大了,身子还是有些毛病,这位点苍高手近年来为频尿所苦,平日出门在外,甚少饮水,但宴会时又是羊肉鲜汤、又是御赐美酒,却是难以忌口,加上同桌英雄满嘴奉承,马屁随着一杯水酒送上,自让他腹中水汁饱饱。也是喝得多了,赤川子只得借故离桌,找处无人墙角舒坦一番。
也是这样,匾额坠下来时,几乎砸中了赤川子,也让他看到了一堵墙。
说也奇怪,明明没有醉意,门口却冒出了一堵高墙。赤川子满脸纳闷,凝视着眼前不到三寸的壮实黑墙。那墙给黑布覆盖,望来结实宽阔,几乎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赤川子望着地下裂成两块的匾额,在刹那间醒觉过来,眼前不是一堵墙,而是强,一个真正的强人。
赤川子年过花甲,江湖阅历足有四十年,心中惊归惊,却也在一瞬间宁定下来。他往后飘开三尺,打量着不是高墙的高强。那是条门神也似的巨汉。
肩宽体高,头戴黑罩,此人背后还带了柄利刃。除了一双神光湛然的眸子,这人什么都不愿露出来。毫无疑问,黑衣人必然满怀敌意。
大敌当前,赤川子不至于笨到向他问好,他挺举宝剑,露出了防御身法。跟着以江湖前辈的身分喝问:“你!是干什么的!”
黑衣人踢破匾额,必有什么用意,赤川子当然希望弄明白。只是这人没有回话,也没有动手,魁梧过人的黑衣一言不发!低头瞄望矮他一个头的点苍耆宿,目光极为平淡。
“你!难道不知!”赤川子嘴角冷笑不休,伸手朝那人胸膛拍去,“已惹出大祸了么!”
此话一点不假,因为场内五十八名好手已经半数起身,一百另一十六只眼珠子都朝大门瞪视而来,人人眼神惊奇,但那目光仅仅带着讶异、带着错愕,可没有一只眼珠带着畏惧,连一分一毫都没有。
黑衣人依旧伫立大门,精光闪烁的目光看不出喜怒,他淡淡回望场内的一百一十六只眼。他的眼神也无分毫畏惧,就像面前是一座坦荡无人的广常
“你!误闯鬼门!必须……”赤川子伸指向地,狠力怒点,“跪、下、谢、罪!”
跪下谢罪,一字一顿,声嘶力竭。这样的劝说并不算过分,对方踢破太医院匾额,存意挑衅,跪下求饶便算了结,已是便宜生意了。总比当场提剑杀了他,抑或让数十人围殴致死来得强。
黑衣人居然没有回话,也没有下跪,他只是面向赤川子,迈步向前。赤川子武功绝非泛泛,尤其拔剑之快还在掌门之上,他见黑衣人迈步走来,瞬时左手拇指向上轻推,顶开了剑柄,放声狂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西南第一拔剑法使出,右手探落,按剑握柄,暴喝道:“你闯进来!”
刷!四尺青锋出鞘,那黑衣人微微颔首,粗壮的右腿也已抬起,看模样便要踢出。
说到剑法高强,赤川子不是天下第一,甚至连天下第十都难列名。但要说到“拔剑技”,这位点苍掌门却大有门道。此人拔剑之快,天下罕闻,非但凭仗手腕之力,还仰赖了师门密传的特制剑鞘。只要左手拇指一弹,机簧发动,便不用右手拔剑,长剑也能离鞘。靠着这手拔剑密技,点苍七雄才能行走江湖,于武林间寻得立足之地。
点苍掌门抄起长剑,哈哈大笑,四尺剑光闪耀,听他挥剑怒啸:“傻子!看招!”
剑光闪出,黑衣人的右脚也已高举,陡然间身影闪动,那人开始飞快倒退,竟然退缩了。赤川子半空漂浮,仰天大笑,看黑衣人装模作样,最后还不是慑于自己的赫赫威名?
门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小,相距越遥,身影益发模糊不清,赤川子仍在大笑,正要再次喝话,忽听当啷一声大响传过,黑衣人的身子倒了过来,成了头下脚上,赤川子满面诧异,不明究理,忽然背后一阵烧烫,居然听到这样的惊呼:“赤川道长,你还好么?”
这位点苍高手撞翻了火锅、碰碎了盘碗,一路滚进人群之中,口中鲜血直冒,却还在大笑不止。十来双手掌半路拦阻,都想拉住他,却没一只手拉得住
黑衣人右脚高踢过肩,兀自举在半空。情势急转而下,全场宾客本在划拳敬酒,此时都已鸦雀无声,连肥秤怪、算盘怪这等滑稽人物都已停下酒杯,以赤川子的江湖辈份,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