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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手掌温温热热的,不待自己答应,便已死拖着他,竟要带自己一同逃离万福楼。
苏颖超呆呆看着那人的面孔,只见他头戴大颤,约莫四十来岁,样貌颇为英俊,面上却带了几分沧桑之色,那模样瞧来竟是如此熟悉,他象极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
“仁剑传人”!不知不觉间,“智剑传人”张大了眼,心头发热,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似认识这人很久很久了,从出生下来,从拿起长剑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会认识这个人,突然之间,苏颖超大喊一声,便也紧紧反握对方的手,跟他一起奔逃。
“快逃,快逃!”说到逃命,没人能比赤川子更快,只见这老道一马当先,其余宋通明、祝康、哲尔丹也紧随其后,再看卢云左手拉着苏颖超,右手还死拖着伍崇卿,那少年却还死抓着一条铁链不放,铁链尾端却又缚着魔刀,众人一个拖一个,争先恐后,全数冲向了窗口。
五楼窗口虽高,可黑衣人在后头追着,那也不算什么了,想起性命要紧,赤川老道无畏无惧,他快手快脚,正要爬上窗台,忽听远方传来一声低沉佛唱:“我……建……”
“超世志。”
梵音渺渺,黑夜中诵经声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心生异感,众人面面相觑,正感惊异间,卢云忽觉手上一松,伍崇卿竟已狠命甩开了他的手,随即拉起手上铁链,抓紧了“业火魔刀”。
“喔喔喔喔!”伍崇卿双眼布满血丝,紧握魔刀,看他咬牙切齿,仿佛如临大敌,众人全呆了,一不知他在怕些什么,二也不解什么人来了。一片惊疑间,远方又传来幽幽佛唱,听是……
“必……至……”
“无上道!”忽然之间,全场黑衣人肃敬喊话,上从金凌霜、屠凌心、下至修罗居人,人人屈膝俯身,好似公然拜起了什么邪神。众人大为骇然,不明所以,祝康愕然道:“这……这是干什么?如来佛祖降临了么?”宋通明骂道:“你还有空管闲事,逃命要紧啊!”
场面不大对劲,看这帮黑衣人的模样,八成有大妖怪降临了,众人慌慌张张,正要从窗口爬出,却听“咚”的一声,那赤川老道不知怎地,居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竟也学着黑衣人跪拜起来了。
赤川子平日里要跪要站,那是他家的事,谁也管不着,可这老东西哪儿不好跪,却把逃生之路给挡了,这可怎么得了?祝康忙道:“道长,您……您闪了腰么?”他伸出手去,正要扶起赤川子,哪知才碰到他的手臂,只听他“啊”的一声,膝盖“砰”的一声,身子软倒,竟也朝窗外叩下头去了。
此时众人还等着突围脱困,却莫名其妙跪成了一排,宋通明惊怒不已,痛骂道:“干什么?干什么?吓得腿软了是吧?”他提起黑毛大手,正要将祝康掀起,谁知才扯住了衣领,忽然也“咦”了一声,只觉自己的膝盖不住发抖,脚边竟然有以股暗劲传到,好似有千百只水鬼拖着自己,竟要把他扯下水去。
“神刀劲!”砰的一声,宋通明提起翔鹰宝刀,狠力拄在地下,咬牙支撑,只听嘎嘎之声响起,宋通明的家传宝刀受力弯曲,随时都要折断,宋通明面露惊惶之色,慌喊道:“蒙古大叔!快拉住我!快!”哲尔丹也楞了,不知宋通明怎么了,他不及深思,忙一把抱住了人,正要将之托起,哪知一股巨力传到,竟也让他“嘿”的一声,腰脊痛弯,身子渐渐屈膝软倒。
哲尔丹武功并非泛泛,他能称雄漠北三十载,自有凭藉,可此时他全力发功,非但拉不住宋通明,反而要给拖垮了,苏颖超惊疑不定,卢云也是一脸愕然,二人对望一眼,正要伸手来拉,却见一人抢先出手,托住了哲尔丹腋下,厉声道:“起……”
伍崇卿出手了,他将魔刀掼在地下,以“披罗紫气”托起哲尔丹,紫电魔光交穿而过,凭着这股悍勇气势,定能让全场众人站起身来。
喀喀……喀喀……伍崇卿翻起了白眼,脊椎发出了喀喀响声,膝盖更是开始晃动,卢云心下震惊:“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握着业火魔刀啊!”
持魔刀者必有神力,此乃卢云亲身所试,绝非虚言,可现下崇卿的气力却不济了,但见他驼背弯腹,牙关咬得喀喀作响,只能将魔刀拄于地下,勉力支撑身体,几番向要拔出魔刀迎战,手掌却似给神佛压住了,怎么也抬不起来。
砰的一声,宋通明双膝触地,额头撞上了地板,已然五体投地,余波所及,带得哲尔丹身子前倾,险些也要跪倒。
眼前气氛诡异之极,全场仿佛中邪一般,一个个相继趴下,不只同伴们跪成了一排,连黑衣鬼众也跪得满地,好似在等候什么神佛降临。这时全场还能动的,只剩下卢云与苏颖超,两人心下惴惴,彼此虽说不相熟,却还是相互挨近了几步。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他自忖年纪较长,不好让苏颖超犯险,便道:“苏少侠,劳驾你守在我背后,让在下过去试试。”不待苏颖超答应,便已伸出手来,朝崇卿挽去。
眼前情势非比寻常,看崇卿手持魔刀,尚且不能脱困,料来必有什么缘由,卢云小心翼翼,也是怕崇卿身上给人下了什么怪毒,便将袖子翻开,裹住了手掌,小心托向他腋下。
慢慢的、卢云触到了崇卿的身子,手中并无异感,料来不会有事,他放心下来,便稍稍提了口真气,朝伍崇卿腋下去托。
卢云手上一沉,只觉崇卿身子很重,再看他微微发抖,不停用劲蓄力,似想要挣脱什么,可身子却似给太行山压住了,就是起不了身,卢云望向窗外,微微沉吟,已知外头有高人到了。
来者不知何人,武功奇高,隐隐透着一股慑人邪气,情势怪异,千万不宜硬拼,只能过去窗外察看,卢云正要把手松开,忽然双眼圆睁,惊觉自己的手掌也给粘住了,他大惊失色,猛力抽拉,可这股内力极其缠人,怎么也甩之不脱,正惶然间,猛然一股大力传了过来,竟使卢云“啊”的一声痛喊,终于感到这股排山倒海的威力了。
喀喀喀喀喀……卢云牙关紧咬,只觉这股力道好生惊人,直似五鬼缠身,又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直压得他脊椎剧痛,似欲断折,他情不自禁的弯下腰来,满面痛苦骇然:“这……这是怎么回事?窗外倒地来了什么人?”
对方蓄力不发,直到引出了卢云,方始一鼓作气下手,听得“砰”的一声,哲尔丹双膝跪倒,其余宋通明、祝康、赤川子更已前额跪地,全数倒地不起,卢云与伍崇卿仍死撑不倒,却也是背驼腰拱,随时都要垮下,苏颖超又惊又怒,只想过来援手,卢云却拼命向他眨眼,示意他千万别来送死。
卢云隐居水瀑十年,前几年栖息于瀑旁孤岛之上,日夜受大水冲刷,抗压逆流的本事极为精湛,一旦把两腿钉到了地下,便万斤巨力也推之不倒,可身上这股力道与白水大瀑相比,竟似犹有过之。他心里明白,这股力道绝非人力所能为,可真要说有神佛降临,却是谁能相信?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目垂首,细细体察崇卿身上传来的那股力道。
猝然之间,卢云双目大睁,惊觉这股气劲既炽热、又阴柔、复刚猛、好似集“披罗紫气”、“神刀劲”、乃至哲尔丹的“大黑天拳劲”于一身,甚且掺杂了点苍内劲、河北祝家庄特有的旋枪劲,并同“业火魔刀”的魔威,一股脑儿望自己身上压来,方有这惊天动地的气势。
“同化之力!”卢云骇然醒悟:“有人使大伙儿的内力一齐转向了!”
欲求团结,必先同化。这是一股极精湛细腻的统治之术,调和了六股截然不同、大相径庭的内力,使其顺从己意、喔最高兴、沿途反震而来。也难怪崇卿要给镇住了,看他吃力极沉,非但窗外那位无名高手正在发功,另还并同哲尔丹、宋通明、祝康、赤川子等人数十年苦练的内力,全数朝身上压来,崇卿若非还有“业火魔刀”可供依靠,早已叩首跪地,何能在此死撑不倒?
话说回来,最惨的还是卢云,他处于人群的最末端,不只得承担崇卿身受之苦,还得背负他送来的“披罗紫气”、“业火魔刀”,那模样便如白水大瀑下毒龙潭,万斤水瀑倾泻而下,全数打在他的头上。
喀喀……喀喀……全场六大高手毕生功力袭来,卢云要紧牙关,,骨骼浑浑欲散,内心更是骇然恐惧,无以复加。他真不知世上哪来这般邪门心法,竟有如此巨大神通?
“我建超世志。”好似在回答卢云内心的疑惑,窗外那人如此述说:“必至无上道。”
“斯愿不满足!”全场黑衣人叩首附和,神情激昂:“誓不成等觉!”
“今为大施主,普济众穷苦。
命彼诸群生,长夜无忧恼。
众生闻此号,惧来我刹中。
虚空诸天神,当雨珍妙华。”
阵阵梵音渺渺,仿佛真佛降临,上起卢云,下至祝康,全场正派人士都已受制于人,转看金凌霜、屠凌心等歪门邪道,却也拜伏于地,猛听“刷”的一声,苏颖超一声清啸,已然仗剑在手。大步奔向窗台。
苏颖超受够了,身为“天下第一”的徒儿,他要查明是何方妖人来此肆虐,将之一剑斩杀。
忽然间,苏颖超张大了嘴,向后退开了一步,因为窗外走下了一个人,黑衣人。
“无上正道”的梵唱之中,黑衣人静静现身出来,他手按赤川子的头顶,足踩窗台,凌空漫步而下,那身法不急不徐,既从容,复庄严,仿佛真是天上神明驾临,直逼得苏颖超脚下发抖,慢慢向后退开。
这大概是全场黑衣人里最强的一个,平淡目光所过之处,金凌霜、屠凌心等人莫不下拜叩首,齐声颂号曰:“参见大掌柜!”
听得这个名号,伍崇卿好似给雷劈了,他奋力提手,只想去拔“业火魔刀”,奈何千斤重担压住了自己,双手直如铁链绑缚,怎么也抬之不起。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镇国铁卫”最高的首领到了。他一出手便打垮全场高手,看卢云武功之高,绝不在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