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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孤瞻笑了几声,喝了口热茶,又道:“尊使,听说朝廷要立太子了,是吗?”那使者咳嗽一声,道:“是。”陆孤瞻道:“照我看来,立储还是缓一缓为上。”
那使者摇头道:“陆爷此言差矣!当今天子统御天下,一言九鼎,如今八王世子立储在即,事关天下人心向背,岂容谁来反覆?”陆孤瞻微笑道:“尊使,没有八王了,你忘了吗?”
那使者心下一凛,这才想起今早一场大战,徽王爷已然战死。陆孤瞻淡淡又道:“老弟,咱们今早稍稍较量一场,还是我输了?贵我双方若要兵戎相见,你道陆某还真是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吗?”
东方是京师,西边是饿鬼,这儿有城墙,那儿有人海,究竟谁淹得了谁、谁压得住谁,怕是谁也不敢冒然一试。眼看那使者哑口无言了,陆孤瞻又道:“我这儿只有一句话,劳你传回去,就说我等臣民不远千里而来,所求不过是见皇上一面,只有今圣愿意出城探视,一切都好谈。”
那使者深深吸了口气,凛然道:“陆爷,当年也先可汗以举国之兵来攻,尚且败于城下,凭你的乌合之众也想闯进京城?”
陆孤瞻笑道:“陆某不是也先可汗,帐外这些百姓,也不是鞑子瓦刺,也先干不成的大事,咱们未必不能。倒是我心里有些好奇,这秦始皇也干不出来的脏事。。。。。。”指着帐外的百姓,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下得了手?”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边已是谈无可谈,明儿罕大声道:“还不滚!”那使者叹了口气,道:“去你妈的狗杂碎,少说两句不嫌吵。”两名番女惊得呆了:“什么?还敢骂人哪?”正要动手打人,陆孤瞻却拦住了,道:“且慢。”
两名番女退了开来,听得陆孤瞻轻轻地道:“你还知道什么,全亮出来吧。”
那使者点了点头,取出两张纸条,双手奉上,道:“明暗明、长短长、白金红。请陆爷过目。”明儿罕抢过了,大惊道:“这。。。。。。这是咱们怒苍的烽火令!你。。。。。。你是从哪偷来的?”
那使者道:“实不相瞒,这两道烽火令怪异无比,兵部上下虽已破出内文,却还是看不懂玄机,下官只能奉命来向陆爷求教了。”明儿罕冷笑道:“做梦,军机密闻,谁会告诉你?”(熊尾巴手打)
那使者道:“去你妈狗杂碎,少说两句不嫌吵。”明二罕气得跳起来:“又骂人?”正要过去打人,却听陆孤瞻叹了口气:“算你们有本事,这第二道烽火令呢?兵部也解出来了?
两名番女呆住了,这才听出玄机,原来这句粗口并非骂人,而是那堂堂的怒苍烽火令。
那使者咳嗽道:“回陆爷的话,这第一道令已然怪诞难堪,可第二道令更加不雅了,我得先请两位姑娘回避则个,以免让人责骂。”那明儿罕怒道:“回避什么?你只管说?”阿青罕也道:“是啊,什么粗口没听过?快说!”
那使者道:“勤王军出,少主。。。。。。”
棚里静了下来,听得“少主”二字,人人呼吸加促,只听那使者低声道:“少主嫖妓去了,还没回来。”全场愕然间,猛听回回语连珠炮似地响起,两名番女破口大骂:“什么嫖!这哪里是烽火令!你胡诌骗人!”
那使者苦笑道:“陆爷您自己看看吧?卑职晓得这定要挨骂的。我看还是请怒王他老人家亲自出来解释,不知可好。”陆孤瞻道:“怒王不会见你的。”
那使者笑道:“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少主嫖妓去了,还没回来啊!”此言一出,帐内众人莫不咳嗽一声,全都没声音了。
不论这道烽火令如何荒唐,都已证明了一件事,怒王不在阵中,不管他去干了什么,总之他老人家就是不在家。陆孤瞻轻轻叹息,道:“尊使,亮你的底牌吧。”
那使者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也不客气了。马大人曾说,在朝廷眼里看来,贵山锋锐如同一柄刀,双英三雄四招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绝无破绽,可要有人撂担子不干了。。。。。。”笑了笑,便从怀里取出一块布,却是朝廷的日月旗,道:“我家大人已开出退兵条件,贵方若是应允所请,便请竖旗在此,马大人自会谴使拜见。”
眼见陆孤瞻默默无语,居然拿起日月旗,两名番女惊怒交迸,大声道:“陆爷!您。。。。。。千万别听他的。。。。。。秦将军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人是朝廷派来骗咱们的。。。。。。”
正焦急间,陆孤瞻却已将布旗扔入火炉,道:“回去告诉马人杰,不必劝降,也别再派使者来,除非皇上出城相会,陆某绝不再见任何人。”两名番女松了口气,那使者却是嘿地一声,道:“陆爷!千万人的性命在您肩上,可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啊。为了这次和谈,我家大人甚至压住这两道烽火令,以免主战派得势。此间用心,望你深思。。。。。。”
还待劝说,却听帐外脚步焦急,一名兵卒奔了进来,急急禀报:“启禀陆爷!这使者带来的护卫不知怎地,居然和咱们的人打起来,您快出来看看吧。”
众人一惊,各自起身出帐,却见千名灾民手持棍棒,团团围攻一批官兵,却都是这使者带来的护卫军马,已被打得头破血流。陆孤瞻淡淡道:“明儿、阿青,要他们住手。”两名番女奔上前去,急急喝阻:“住手!都住手了!”
众灾民愤然不已,竟都不听指挥,那使者自行奔出帐外,一路来到灾民前,两手张开,大喊道:“打得好!打得好!快快打死这些官兵吧!死活豁出去了,反正朝廷里的奸臣早想找个理由杀你们!快打吧!把咱们这些使者都打死!那奸臣们就赢啦!”
这话甚是有力,众灾民听入耳里,立时有人咦了一声,放下了棍棒,不少勇悍之徒还待要打,也让一旁同伴拉住了。陆孤瞻微微一笑,道:“大家都退开。”
眼看陆爷来了,众灾民闻声退却,空出一大片地方,转眼场里官兵,却是狼狈不堪,都让人狠打了一顿。那使者忙道:“大家还好么?”众官兵含泪低头,待见四下敌众虎视耽耽,却也不敢作声。陆孤瞻道:“明儿、阿青,护送这些人出去,别让人为难他们。”
两名番女大声道:“还不快走?”这批官兵并非正统军,亦非勤王军,全是兵部直辖的堂官,哪里禁得起这般惊吓?一时脚步蹒跚,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那使者却不急着走,只叹了口气:“陆爷,您终究是不肯卖马大人这个面子了?”陆孤瞻道:“这叫人各有志,勉强不来。”那使者默然半晌,拱了拱手,正要随众离开,却听陆孤瞻道:“尊使,且慢一步。”那使者面露喜色:“陆爷回心转意了?”
陆孤瞻微微一笑:“适才听尊使入帐时自报姓氏,可是姓杨?”那使者拱手道:“卑职正是姓杨,不知陆爷有何指教?”陆孤瞻道:“指教不敢当。只是看尊使这等胆色口才,必是朝廷等一等人物,但不知兵部这帮文员里,哪位有此能耐?”
那使者拱手道:“兵部最不入流的郎中,杨绍奇。”陆孤瞻啊了一声,道:“原来是杨二爷!龙兄虎弟,果非虚传。”两名番女茫然道:“杨二爷?他。。。。。。。他是。。。。。。。”陆孤瞻道:“这位杨二爷,便是中极殿杨肃观的亲兄弟,杨绍奇。”
两名番女吃了一惊,先前这人唇红齿白,形态潇洒,早已觉得很惹眼,岂料这人还真是杨肃观的亲兄弟?那阿青罕反覆打量着他,低声道:“你。。。。。。你就是正统朝第一美男子?”
杨绍奇拱手道:“岂敢、岂敢,放家兄在前,在下焉有争先之理?”阿青罕噗嗤一声,正要笑出,明儿罕却推开了妹妹,大声道:“别让者人骗了,看他这模样,想必也是个镇国铁卫吧?”杨绍奇微微一愣:“什么卫,锦衣卫?”
明儿罕冷笑一声:“明知故问,你兄长便是大掌柜,我看你就是二当家吧!”揪住衣襟,正准备逼问,陆孤瞻却已携住杨绍奇的手,道:“贤侄,还是让陆某送你一程吧。”
眼看陆孤瞻亲自护送,饿鬼纷纷让了开路,再无人过来为难,众官兵缩手在前,如俘虏般低头疾走,两名番女则似放羊牧马一般,只背负弓箭,远远跟在一旁监视。那杨二爷倒是坦然自若,只陪在陆孤瞻身旁,神色镇定如常。
陆孤瞻打量着杨绍奇,微笑道:“令兄很舍得啊,居然答应让你出城为使,难道不怕咱们为难你?”杨绍奇叹道:“这叫赶鸭子上架啊,舍侄中午时走丢了,我本想上街找他,没想兵部主簿来府,突然把我强押刑场,险些被那个‘明儿罕’煮成了熟鸭。”那阿青罕跟在身旁,听得此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旁明儿罕暴怒道:“你笑什么?”
陆孤瞻微笑道:“贤侄,我这两个丫头没见过世面,今日屡番得罪,还望包涵。”
杨绍奇笑道:“好说、好说,看在是美儿儿的份上,我便不计较了,但不知这两位是谁的夫人?”陆孤瞻道:“我有个手下,姓解名滔
,箭法还算上得了台面,几年前入了教,便娶了这对姐妹为妻。”杨绍奇长叹一声:“好福气啊!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火眼狻猊’吧?”
陆孤瞻点头微笑道:“十多年前,还是景泰朝的时候吧,他曾与令兄在神鬼亭外较量一场,对令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杨绍奇笑道:“这事我也听家兄提过,都说解将军神采飞扬,杨二也是久仰大名了,但不知他现下可在营中?却能让小弟拜见英姿?”
陆孤瞻哈哈一笑,自知他在刺探怒苍的阵容虚实,便只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再言语了。
两人拣着没要紧的事说着,慢慢已行到阵地之外,正统军早已在远处等候,一见杨绍奇到来,便放声大喊:“杨大人!快出来!快啊!
”一众护卫宛如丧家之犬,一见友军,更是加快脚步,向前疾奔。明儿罕提弓搭箭,怒道:“急什么?都给我安静些!”
正统军大怒不已,提弓搭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