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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鱼说得对,可这扬尘……我虽然也不想提他,但想起六年前萦阳花家之事,不是我落井下石,我也觉得痛快!”
别人说的也便罢了,可这话是祖七说的,苏子鱼心里微觉诧异,升起好奇之心来:“怎么?”
祖七对着苏子鱼叹一口气,像是怪他,这么轰动朝野的惨案你竟然毫无所闻。他对苏子鱼倒没有那许多顾虑,虽然不大详细,早知道苏子鱼跟现在的苏家有些不大和睦。
皱着眉头解说道:“你寺里长大的孩子,也不怪你不知道。萦阳花家是当年魏朝的长公主驸马,名门大族。当然,到了本朝自然势微。先帝颇为优待前朝遗族,这花家老老实实守着祖业,本来可以安居一方,坏就坏在花家生了个粉面桃花,相貌过人的女儿,花玲。据说这花玲有如同当年天下第一美女长乐亭公主般的美貌,绝世倾城……”
苏子鱼打断他:“是这花玲被扬尘看上了,非要抢夺为妻吧” 老桥段了,他苏子鱼虽然没多大见识,可这种故事他在乡野里也常听人说起。
被人打断的祖七也不以为意,叹到:“差不多吧,可人家要的不光是美人这么简单。”
“呃……”苏子鱼蹙着眉头,不大想听下去了。
“听说扬尘起初也有上门求亲的,但花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天仙似的女儿,自然有送女儿进宫的念头,就婉拒了。于是这扬尘想了个最歹毒不过的法子,诬陷人家谋反。先帝对前朝旧臣是最不放心的,加上一些捏造出来的证据,和……枕边风,不顾诸臣劝谏灭了人家九族三百多口人。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行刑前一晚,被人奸杀了。”
一个死囚,被人奸杀了,自然也没人会仔细追查的。会做这种事的人可能很多,但敢做这种事的人确实没几个。那犯人很明显。
苏子鱼“啪”一下又捏碎一个酒杯。深埋着头。太污秽了!杨家欠了多少人命?这么一个充满污秽的家族,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托词了,幸好!幸好自己不是在这个家庭长大的。
贾谧“呼”地站起来,对着苏子鱼咬牙切齿:“你!我的……”
苏子鱼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气极败坏的贾谧,再低头看看手里碎成几块的玉杯。这次他真不是故意的。尴尬解释着:“这个……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激愤……”
“住口!你是故意的!你哥哥是杨家的走狗,你当然不喜欢听到有人说杨家坏话。”
苏子鱼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贾谧,啧了一下,心里不屑到:小孩子!至于这么失态么!心里虽然鄙视,可毕竟这回是自己不对,他还是很好心的解释到:“苏秋是苏秋,他是杨家走狗,跟我没关系,你也别扯到我哥身上。我哥只有一个,叫司马兰廷。”
“哼!”贾谧一脸睥睨:“攀上高枝了?我管你哥是谁!司马兰廷又是什么东西,他不是杨骏走狗府里会存下这么几坛七尹?”
船上几个人看这边吵起来,都围过来相劝。潘岳有些失措扯扯贾谧衣袖,想提醒他注意仪态;祖越名也拉着苏子鱼,防止两个人打起来。
苏子鱼心头一怒,脸上却笑容灿烂。对祖越名道:“我要上岸了,你走不走?”看祖越名想劝说什么,截口拦道:“这里有好酒,你想必是不愿走的。也好,越名帮我把这酒喝光吧。我先离开了,记着来府里找我玩。”
说罢,抄起盘面最后一个杯子,向湖面掷出,紧接着默运玄轻身投向河面。这船停泊之地离岸边约有数十尺距离,才过半程内力已竭,正好踏在前头掷出的酒杯上,足尖轻轻一点借力稳稳落在岸边上。在船上众人的吸气声中,那最后一枚酒杯,被那点足一踢,踢回船柱上碰得粉碎。
这套九盈杯,就此变成了六缺杯。
不过也好,六六顺嘛,吉利。
七十四 了怨结仇
没走几步,奉喜迎上来:“这是怎么了?”他在树杈上看苏子鱼突然冲出河面就急忙赶了过来。眼见苏子鱼稳稳落到岸边心里还想着,别看咱二爷这样儿,不显山不露水还真是一高手啊。
苏子鱼看着他,问道:“七尹是什么酒?”
奉喜想不出这是唱的那出戏,乖乖给他解释了。
苏子鱼听后不言不语走到树下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奉喜被沉默的苏二爷吓了一跳,不敢多说什么,也跟着解开自己的马。
苏子鱼对着被枝丫密密遮住,只留下些微缝隙透下的天空轻轻一叹,眼睛里也无风雨,也无晴。转头对奉喜说:“你先帮越名公子守好马匹,等下再回府吧。”
奉喜看他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放心的应承了。
苏子鱼骑着马一路狂奔,渐渐的,心里的烦躁不解,怅然不乐都被抛进初秋微凉的风里,弃在性急的树叶渐变旋落的秋景中。这是人世里的风景,还是风景里的人世?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风景里的人顺应风景里的心。早或迟,该说的还是得说,该表明的还是得做。的
苏子鱼的心思快意恩仇,没有藏头露尾。他是径直到达太傅府的,在小侧门下了马,对着守卫说要见杨骏。
宰相门人七品官儿,苏子鱼虽然衣着光鲜,可上太傅府来的哪位不是衣着光鲜?苏小公子一没名贴,二没名气,自然见不到杨大人。门人慢慢悠悠的报上府里总管,老总管急急忙忙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赶出来迎苏子鱼进门。
要问苏子鱼是什么人,他也没闹很明白。但昨晚上送到北海王府的礼物是他亲自办的,其他不说,单就那六坛子七尹,已经让他深刻体会到苏小公子非同一般。
苏子鱼被直接引到杨骏书房,一个身形修长,头发花白的老人已经等在里面。听见来人脚步有些激动的站起来,然后又故作平静的坐下去。在苏子鱼踏门而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颤巍巍地站起来。
这个初次相见的外孙,有一双精光四溅的眼睛,如同母亲一般飞扬秀气的脸。也许是佛寺长大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平和温暖。
不愧是他杨家的子孙。
“外公。”
听见这一声叫唤,杨骏心里一震又酸又热,眼中涌起了泪水,打了几个转,终究忍住没落下来。他小心翼翼的将两手放在苏子鱼肩上,颤抖着拥住,轻轻拍着比他稍矮,鲜活青春的身躯。他的血脉啊。
没来得及表现他的舐犊情深,苏子鱼直接说道:“谢谢你的礼物。”正欲接口,只听苏子鱼又说:“但是,外公。七年前,你派人虏杀我,我不计较。可你逼死我养父,我无法当成没有发生。你是我外祖父,我不想恨你,也不能谅解。”
杨骏僵立在当地,脸色一下子苍白得没了血色。
苏子鱼说完即走,踏出门槛时定了一下。杨骏心里升起一股希望,苏子鱼却连头也没回,闷声说道:
“多保重,外公。请您好自为之。”
司马兰廷回府时,奉祥凑到他身边追着他步子,边走边说:“二爷中午回来的,也没叫传膳,好像不大痛快呢。”
“怎么回事?”昨晚上那么大打击都过了,这下子又是谁惹到他了?两个小孩喝酒闹翻了?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喜子也没跟回来。”
“嗯。”司马兰廷点头表示知道了,本想到书房处理点事情再过去,人都到了书房门口还是转头回了大明居。进屋的时候看见苏子鱼像尊熊猫似的蹲在罗汉榻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看看喝多没有。”走过去捋捋苏小子微乱的头发,顺势抬起他的头。嗯,很好,眼睛还是清亮如水的。司马兰廷满意的放柔了声音:“用过午膳没?”
苏子鱼看着窗外的眼收回来扫他哥一眼,那神色,竟让司马兰廷想起“幽怨”两个字。心里一动,差点忍不住想做点禽兽事情。
“哥,我去太傅府见了外公。”
苏子鱼慵慵懒懒,闲闲散散一句话,把司马兰廷什么念头都打没了。坐在他身边,认真问道:“怎么突然做了这么个决定?”
“我提出去喝的四坛酒是七尹。”
司马兰廷转念就想透了这里面的因由。沉声问道:“怎么说的?”
“我说我没法谅解他,让他以后别来找我。”
真直接啊。司马兰廷悬了多时的心,总算着落了,嘴角有些控制不住的扬起。一把揽过苏子鱼伏在自己怀里,还没高兴过十息,苏子鱼抬起天然无伪的眼睛看着他问:“哥,你经常去玉荷院干什么?”
司马兰廷有种麻烦临头的预感,正色道:“我和皇族子弟常常需要商量些事,到自己府里走动频繁了会引起别人猜忌,只能到些风月场所碰头比较自然。”
“可我上次看到你们在服食五石散。”苏子鱼不大满意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偶尔不高兴我是会用点,上次你不是跟我闹了这么长别扭么。”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苏小公子勉强相信了。然后抛出了杀手锏:“那周小玉是谁?”
司马兰廷笑了,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这宝贝弟弟是在吃醋?心里一乐,扶住苏子鱼后脑就一通猛吻,像疯了一样,用力吮吸。
自苏子鱼生日开始接近了,两个人就没好好温存过,久违的亲密让苏子鱼心里像几百个鼓在擂,胸口里一片乱七八糟的“咚咚咚”。放肆的亲吻,杂乱的呼吸,逐渐高升的热度,苏子鱼完全忘记那个问题时,司马兰廷自己退开来,解释道:“那是我买的侍妾,不过是个男孩儿。”
他能说什么?说朝廷里面相互倾轧,想要我命的人不少。但碍于我的身份,还不敢冒然动手,可你不一样,别人对你下手没有顾虑,我必须找个人转移这些注意力?
还是直接说那人是帮你挡箭的替身?
依苏子鱼的秉性那还不得又跳起来。但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