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站起来,将她一把抱起,她马上烧出一脸落日。很逗的一个女人,如果她温柔牵抚的话,他可能会把持不住。可那时候,他只把她轻轻放在大床上,给她盖了被子,按得紧紧地,不许她动。
“你……你要怎样?”
“给我好好睡着,不许动!”
“那……你呢?”
“我有我去的地方。”
他走出酒店,靠在酒店外的圆形石池抽烟。身后风光绮丽,身前车水马龙,弥敦道不绝的车辆拉动时光前进再前冲,他脑里居然想着,老了的时候,会不会跟她一起缅怀今天的拙笨?云丝顿抽了一根又一根,车辆的声音也渐渐零散,他不知道,跟他站了一夜的,还有一个在酒店大堂闪着探着的女人,当他准备返回房间的时候,她吓得手忙脚乱,气急败坏提着礼服跑到升降机死拍按钮,一滚一扑地缩回被窝里装睡去。
他没有留意床上她的动静,因为他要准备上班了。没有请蜜月假的人,却享受了接近两星期比蜜月更甜美的日子。因为他可以跟老婆搬到新屋去,那里没有老妈唠唠叨叨,早上不吃早餐,晚上再晚回家,也没有人管。老婆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有时一起吃吃晚餐,也挺有情趣。结婚两周,两人始终尊重对方的独立空间,可能感情不深,夫妻反能更加和谐吧。
“你睡睡房,我在书房里睡吧。”
当初在书房放了张睡床,就知道老妈会起疑心,以为说一句工作晚了怕吵醒老婆就可以蒙混过去,谁知老妈懂观眉察身这玩意。早知道结婚后就叫老婆纹眉去,如今虽然死口否认没有洞房一事,可是这个老妈不太笨,难保她会来个半夜突击搜房,还是先搬回睡房去,比较安全。
“放心吧,我不会怪婆婆的。”她有一个好处,笑容永远天真烂漫,叫人打结的心自然舒放:“我明白她,真的。如果我是一个母亲的话,我想我也会这样做。”她边走,双手边在身后摆,他不得不承认,她抖擞精神的样子,是很耐看的:“人家不是说过娶了媳妇掉了孩儿吗?更何况,我跟你一样,自小就没有爸爸。婆婆独力养你三十年,这么多年的心血和感情,一晚之间就让我给抢去了,她心里哪会不难受?所以,我想……”
“你想怎样?”
“我想以后你再也不要因为我而跟婆婆顶咀了,只是说两句而已,我又不是小孩,不会难受到哪去吶。如果因为我伤了婆婆的心又伤了你的感情,我才真的难堪呢。”
“哦,是吗,是这样吗?”
落日如剑没入空气中,一湖紫霞漫溢天边,白茫茫街灯一盏一盏亮起,叫苍苍的街景更添冷味。从前最怕黄昏,天地弥留的色泽叫人提不起精神,可这次的感觉很不同,她的说话叫这黄昏添了不少内容,他忽然发觉四周的霓虹、马路的灯饰,早就让这清冷的世界织上一层慰藉。以前看不到的,现在都看到了,他抓头暗笑:他娶了个好老婆。
“哎呀,怎会这样啦!”好端端的气氛居然失声一呼,吓得庞兆旭连连浪漫的感情一阵缩回心尖里。
“怎么啦?”他往前跑去,只见黄敬依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心里突地一慌,加快脚步:“摔倒了吗?”
“快死啦。”
“你哪里不舒服?前面就是伊利沙伯医院,我带你去到急诊室!”
“医生能医治花的吗?”
“你说甚么?”
“这兔耳兰根部也被翻出来啦,再不救它,就挨不到天明啦。”
由上环到了佐敦,长长的加士居道依着山坡一直往红矗煅樱褪空镜囊欢危吮;ど狡虏菽荆鸭芷鸫钟驳奶欢坏郊柑欤馓鼙痪獯苹倒锼问拢煲裁N尥沸鳌H缃瘢谔娜笨诖Γ嵬嵝毙钡氐棺乓豢么顾赖耐枚迹母客耆饴叮衷驳穆桃兑哑鹱呕票撸频幕ㄝ嗳砣跷蘖Γ眉敝⑹业氖跤锢此担部臁癱ertify”了。
“你……就是为了……唉。”庞兆旭从不知道自己老婆是名副其实的花痴,事实上他对她所知五只手指也数不出。对一个终日在土地与屋宇建设世界里打滚的人来说,有空留意哪地长哪花的人,都是神经病:“怎么你总爱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你上课也是这样吗?你的学生不让你吓死吗?”
“别吵啦,有没有笔,给我两枝笔,快!”黄敬依轻轻拨着泥土,头也没有抬起,却居然对老公发施号令!
“你……你说甚么呀?”无明火一阵升起,庞兆旭咀里“有没有搞错”地嘀咕着,手里却急急翻出两枝笔:“依依呀,你这……”
“啊谢谢,你太好啦。”黄敬依一手抓过笔,马上为那兔耳兰动手术:“你知道不?这兔耳兰很珍贵呀,香港的兰花都让花卉发烧友又挖又拔地偷走,能在街边看到这花已经很难得啦。”
“所以你要救它,你要带它回去?”
“当然不是啦。”黄敬依把兔耳兰整棵挖了出来,往坡上瞄瞄,竟试着钻进铁网,往山坡爬去,这回大呼小叫的可是庞兆旭。
“喂依依你干甚么?政府山坡爬不得,警察看见要抓你进牢啦!”庞兆旭正要追老婆而上,黄敬依却把他推出网外。
“你给我把风,我把它移植到高一点的地方,这就不会有人伤害它啦。”
“依依,你……”
“快,给我看紧点。”
真的有点后悔,刚才怎会承认自己娶了好老婆?这样神经大条的老婆,他怎会让她过门?庞兆旭顿地不忿,可是,不认不认还须认,更神经原来是他,因为他真的无聊又认真地给老婆把风起来。
“依依可以了没有?”
“还差一点点。”
“快点啦。”
“别催嘛!”
牙咬不停,手搓不停,一生从未盼望过天黑,现在庞兆旭却巴不得这天空快快给他摆个臭脸,只要一入夜,坡上的黄敬依就不会太碍眼了,可是,如果连这点点光线也没有,那她又怎么移植那甚么狗耳兰?
“行了,行了,噢,哇~~”一声滑土惊醒庞兆旭,他看着老婆从坡上滑下来,顾不得合理与否,连忙钻进网内,把她身体好好托住。
“怎么啦,有没有受伤?”
“不会啦,我把它移植好啦,应该不会有人伤到它啦。”
“笨咧,我在问你呀!”
“我没事呀,不过,哎,你的手在流血,怎会这样?”黄敬依匆匆忙忙抽出手帕,要给庞兆旭止血时,他却把手帕往裤袋一塞,一手拉她钻出铁网。
阿利路亚,无惊无险终于入夜,只是,萧萧瑟瑟的街道,清静不再。一个黑脸男子,双手直插裤袋,一步比一步大地往前跨去;一个失魂女子,半问半哄,心里七上八下地往男子追去。
“旭哥哥,你等等我嘛,你的手还在流血,让我先给你止血吧。”
“不要!”
“可是你的伤口有泥巴,不马上清理的话会发炎啦。”
“你少管我!”
“要不我带你到急诊室……”
“你给我闭咀!”
“干嘛那么大声骂我嘛,我又没有做错!”
可能到死的一刻,庞黄伉俪也没有想过,他们会有争吵的一天。跟不相熟的人结婚,有了成家的身分,又不会有夫妇争执的问题,原本就是这两个自以为绝顶聪明的白痴共同看法。谁知这对陌生夫妻,结婚不足二周已吵了一场,叫人侧目的是,他们随随便便的一次争吵,就已晋升到街头骂战的层次!
(五)
做老婆难,做一个令老公不生气的老婆更难,做一个不知道自己错在甚么地方而仍然有办法令生气的老公下火的老婆,难上加难。
黄敬依不算笨,可也聪明不到哪去。那天回家后,庞兆旭就闷在书房不知在做甚么,她敲门送上纱布药水,他话也没说,门就关了。她无辜辜地在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出来几次,可总在夫妻眼睛对上的一刻,他又摆头回房去。
真是一个猜他不透的老公!黄敬依把床铺好,她记得他说过要搬回睡房里。可是,呆了一晚,蚊子也没飞来一只。她由坐着、靠着到躺着,像傻瓜般独守空房,脾气再好的人,心里不免也愠出恼火。一个翻身跳下床,黄敬依急手一揿把房门上锁,不来就不来吧,谁希罕你呀!粗粗两步插回床上,原要大被蒙头报服地睡个香香,可当她眼光光看着天边现出蟹壳青的时候,她才发觉嗜睡如猪的她,居然失眠了!
从来没试过一天的工作要用“挨”字来形容,黄敬依只觉天亮后她就浑身不自在,上课失神几次,呆在车站又走了巴士,胸口闷闷总是呼吸不顺,脑袋昏昏硬是精神不集中,要不是肯定自己没有失身,她还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身孕。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奇怪,厅里的灯全亮。才六点正,以他工作狂的性格,没十二点也不会见人,今天到底吹甚么风呢?还没有要探个究竟,心里却先喜答答地跳了起来,按着胸口摸着脸颊,黄敬依说不出这是甚么感觉。正是怀疑自己心理有病,要洗个脸冷静冷静时,厅里电话却响起来。
“依依呀,阿旭回家了没有?”是婆婆,她的电话从来不多,今天闪电来了这一通,难道真的要突击检查?再听之下,才知道出事了。
“唉,阿旭的好朋友,该说好兄弟吧,他过世了,阿旭很伤心,刚在医院看他脸色全变,我真怕他支持不住倒下来呢……”
“我费尽唇舌才把阿旭劝回家里休息,我现在陪着那孩子的妈妈走不开,你给我好好照顾阿旭呀,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