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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穿的是旧衣服,头发也绑成马尾辫梳向脑后,莎克丝看上去却似乎比过去两天来的任何时候都更加美丽动人。不过,她的眼神却像镀了一层锡一样黯淡无光。莱姆心想,那每一铲落在她身上的泥土,都给她的身心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啊。一想到她差点被活埋的场面,莱姆便不忍心再想下去,赶紧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我不知道。斯奈德是因为父亲被误抓,死在监狱里。至于我们的嫌疑犯,谁知道是为什么?我关心的只是证物……”
“……而不是动机。”艾米莉亚·莎克丝替他说完这句话。
“那他为什么又开始把矛头直接对准我们?”班克斯朝莎克丝点点头,接着追问。
“因为我们找到了他藏身的巢穴,救出了那个女孩。我认为他一定没料到我们会这么快找到他,也许就因此而恼羞成怒。莱昂,我们所有人都需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保护。我们救出了那个孩子,他虽然及时逃脱了,但仍有可能躲在附近伺机破坏。我敢打赌,你和杰瑞,我,库柏,豪曼,鲍林,我们所有人都在他的报复名单上。同时,通知皮瑞蒂,叫他派人到莎克丝家勘察现场。我相信那家伙一定很小心地保持现场干净,但还是有可能遗漏下什么痕迹,因为他离开的时间比他预定的要早。”
“我最好也过去。”莎克丝说。
“不用了。”莱姆说。
“我必须去犯罪现场工作。”
“你必须好好休息。”他命令说:“这就是你现在要做的,莎克丝。我说实话你不要介意,你现在看上去真的脏极了。”
“是啊,警员,”塞利托说:“这是命令。我批准你休一天假。眼下我们有两百人在搜查他的下落,弗雷德·戴瑞那边还有一百二十名联邦探员。”
“犯罪现场就在我家后院,而你们却不让我去那里走格子?”
“没错,”莱姆说:“简单地说就是这样。”
塞利托走向门口。“你还有问题吗,警员?”
“没了,长官。”
“走吧,班克斯,我们去做事了。你要搭便车吗,莎克丝?还是他们仍然相信你的开车技术?”
“不用了,谢谢,我的车子就停在楼下。”她说。
两位警探离开了。莱姆听见他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门厅回响,然后,大门关上,他们就这样走了。
莎克丝伸了个懒腰。
“好了……”她说,正好莱姆也同时出口:“那就……”
她看了一眼时钟。“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
她站起来,走向放着皮包的桌子。她拿起皮包,打开,找出粉盒,对着镜子检查嘴唇上的伤口。
“看起来还不太糟。”莱姆说。
“简直像个怪物,”她说,被镜中的形象刺激到了。“他们为什么不用肉色的缝合线?”她把镜子丢回皮包,把皮包甩到肩上。“你把床移动过了。”她突然发现,莱姆的病床现在离窗户近了些。
“是汤玛士干的。这样我就能看到公园,如果我想看的话。”
“恩,这样挺好。”
她走到窗户旁边,探头往下看。
哎,管他的,莱姆在心中对自己说。做就是了,管他会有什么后果。他飞快地冒出一句:“你想留下来吗?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很晚了,而指纹采集小组的人还会在你那里折腾几个小时。”
一股强烈的不知所措的情绪,如意料之中地在他的心里乱窜。可恶,消灭它,他恨恨地想。直到她的脸上绽开笑容。“好啊。”
“好。”他的下巴因肾上腺素加速分泌而微微颤抖。“太好了。汤玛士!”
听点音乐,喝点威士忌,也许还会再给她讲几个著名犯罪现场的故事。他性格中潜藏的历史癖还很好奇她父亲的事,想知道六七十年代的警察工作是什么样子,想知道声名狼藉的中城南管片过去的情况。
莱姆大喊:“汤玛士!拿床单来,还要一条毯子。汤玛士!我真不知道这鬼东西到底在做什么。汤玛士!”
莎克丝刚想说什么,那位看护已经出现在门口,没好气地说:“林肯,你粗鲁地吼叫一声就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艾米莉亚要再次留下来过夜,你能拿些毛毯和枕头来放在沙发上吗?”
“不,不再睡沙发了,”她说:“我比较喜欢睡在床上。”
莱姆被她的婉言拒绝刺伤了。他悲哀地想:这种感觉也有好多年没有过了吧?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挤出笑容说:“楼下有间客房,汤玛士会带你过去。”
然而,莎克丝却把皮包放下了。“没关系,汤玛士,你不必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
“好了,晚安,汤玛士。”她走到房门口。
“哦,我……”
她微笑地望着他。
“可是……”他越过她看向莱姆。莱姆皱着眉头,对他摇摇头。
“晚安,汤玛士,”她坚决地说。“小心脚下。”汤玛士一步步倒退着走出房门来到走廊,她缓缓地把房门关上,门锁“啪嗒”一声扣上了。
莎克丝踢掉鞋子,脱下运动长裤和T恤,只穿着一件蕾丝胸罩和宽松的棉质内裤。她爬上克林尼顿床,躺到莱姆身边,全然展现出一个美丽的女人在男人床上与生俱来的统治权。
她扭动了几下,身体马上陷入充满小滚珠的床垫中,不禁笑了起来。“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她说着,像猫一样舒展了一下修长的四肢,然后惬意地闭上眼睛,问:“这样你不会介意吧?”
“一点也不。”
“莱姆?”
“怎么?”
“再给我讲讲你那本书,好吗?再讲一些犯罪现场发生的故事。”
他开始讲述皇后区一个聪明的连环杀手的故事,但不到一分钟,她就已经睡着了。
莱姆低头一看,发现她的双乳正贴着他的胸口,膝盖也压在他的大腿上。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女人的发丝垂拂在他的脸上,那种痒兮兮的感觉,他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对一个有着超常的记忆力、一直活在过去的人来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确切地想起,上次体验到这种感觉是在什么时候。他只记得,是某个和布莱妮在一起的晚上,他想,应该是在自己发生意外之前的事。他还记得,当时他决定忍受这种瘙痒,为了不惊扰熟睡中的妻子,始终没有把她的头发拨开。
现在,就算他想要,也没有能力去拨开莎克丝的头发了。不过,他也没打算把它们拨开。相反,他希望这种感觉能尽可能地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第四部 变成骨头变成骨头(12)
36
第二天早上,林肯·莱姆又是孤独一人了。
汤玛士去商场购物,库柏返回位于中城的资源调度组实验室。文森·皮瑞蒂已经完成在范布沃特街和莎克丝家的现场鉴证工作。他们找到的证物少得可怜,不过莱姆把这个结果归因于823号嫌疑犯太过狡猾,而非皮瑞蒂的天赋局限。
莱姆一直在等待新的犯罪现场报告。但杜拜恩和塞利托都认为823号嫌疑犯已经躲藏起来了,至少暂时会这么做。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里,再没有新的袭击警察或绑架人质的案件发生。
负责保护莎克丝的是一名来自机动小组的大块头巡警,此时正陪着她到布鲁克林的某家医院去找一位耳鼻喉科医生;泥土还是对她的喉咙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莱姆自己也有一个保镖,是从第二十警区调来的一名武装警察,此时就守卫在他家大门外。这位警察十分和善,莱姆已经和他认识多年,以前总喜欢和他在一起辩论爱尔兰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的高下优劣。
今天莱姆的心情很好,他用对讲机和楼下的警员通话。“这几个小时会有一位医生来找我,你可以让他直接上来。”
那个警察说他知道了。
威廉·伯格医生答应过莱姆,今天他会准时出现。
莱姆把头靠回到枕头上,意识到今天的他并不是完全孤单。在窗台上,两只游隼正在来回踱步,表现出少有的惊恐,看上去很不自在。又有一个低气压正在接近这座城市。虽然莱姆的窗外是一片晴空,但他还是宁愿相信那两只鸟,它们是绝对可靠的晴雨表。
他看看墙上的时钟。上午十一点。和两天前一样,他正在等待伯格的到来。这就是生活,他心想:拖延再拖延,但到最后,在命运的安排下,我们总会来到我们该到的地方。
他看了二十分钟电视,不停地调台,想看看和绑架案有关的新闻,但所有的电视台都在竞相播放联合国大会开幕的特别报道。莱姆觉得厌烦,就转台看了一会儿重播的连续剧“马特洛克”,又调回新闻频道,那位漂亮的CNN记者仍然站在联合国大楼前,于是他就把电视关掉了。
电话铃响了,他操作了几个复杂的程序后,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林肯?”
“我是。”
“我是吉姆·鲍林,你好吗?”
莱姆想起他从昨天早上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过这位队长——如果不算昨晚电视上的记者招待会的话。在记者会上,他不时地附在市长和威尔逊局长的耳边,及时为他们提供准确的信息。
“我很好。我们的嫌疑犯有消息吗?”莱姆问。
“还没有,不过我们会抓到他的。”又是一阵沉默。“对了,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是啊。”
再次沉默,时间更长了。
“我可以过你那里去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