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季江影看了她一眼,她太聪明,又十分敏锐。就因为是锋利的一把刀,带在身边才不安全。而且锁她一辈子不现实……
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国内守着她,可是带她离开也不容易,季江然虎视眈眈,早把各个离开的通道盯严了。
他那个弟弟……季江影感叹出声。
还是说:“你实在敏感,不错,今天晚上将是你存活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就算有天大的理由,我一样会处决你!”他面色平静,不是开玩笑,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顾浅凝在他的神色里看到毋庸质疑的笃定,忍不住偏首苦笑,这一世她的生命是这样了结的。竟然两次都死在他的手里,到底哪一世欠了他的,无论如何都完不起他。便像这样,一次一次的被他杀掉。或许是觉得太悲伤了,也觉得这样的结果意料之中,没有悬念,所以才可以笑出声。
她端起杯子,和着低低的笑声又咽下去了。指腹单薄明亮,透明的寇丹,竟跟栀子花一模一样。动作时晃着他的眼,连睁都睁不开。
比起笑着,他更希望她痛哭出声,哪怕咒骂他不得好死,也要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
季江影看着她眉梢眼际都盈满了笑,不像是吓坏了,更多的是凄凉,从来没有看着别人的笑感觉这样难过过,连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她越是笑的欢愉,看着的人就越感觉悲情。
这种悲剧的上演也是重复的,他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其实这样让他觉得很难过,又像是没有办法。
跟她碰了一个杯子,喝下前只是说:“不论如何,明天都是同一个结果。”
杀了她,不会改变了。将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他这个决心。
顾浅凝盯紧他,终于再笑不出。
而季江影已经优雅的将那一杯一饮而尽。
眯起眸子看着不知明某处,淡淡说:“江然很多年都没有跟我打过架了,即便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和睦的两个人,跟一对仇敌一模一样,一旦有机会,我绝对要打压他,而他随时也在伺机而动,想将我一网打尽,说不出为什么,我们的世界竟然这么容不下彼此。”看了她一眼:“你可能没有办法想象,但的确就是这样。我在想,可能我们都想当强者,越是如此,越容不下别人比自己强。而他那么看中你,我觉得他是走火入魔了,你分明就要成了他的软肋。可是,如果你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也是碎在他的怀里。”
他明明就要杀了她,却还像个普通的朋友一样,没事人似的跟她说起家常话。
顾浅凝只是盯着他,他暴怒,他咆哮,总还让人有一线生机的感觉,至少说明他是有情绪的。可是最怕他这样,太平静了,平静得宛如什么都没有,连血都是冷的,甚至没有心跳,跟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有什么区别?
她的指腹有一点儿冷,于是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嘴角动了动:“其实那个揭发检举你的人,不是我。”
季江影不过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吐出的话让她震惊。他说:“我知道。”
她有太多这样做的理由,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她,可是不会是她。铤而走险的勇气她是有,却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当时急火攻心,许多事情想不明白。但是,一冷静下来,就发现不是那个样子。
可是,就算不是她又怎么样?她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就算她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耐心的跟她周旋下去,要上演一出出的假象来给她看,蒙蔽她。那样只会将战线拉长,其实没有任何的作用。早晚还是要走到这一步来,他甚至想不明白,之前为什么要做那些无用功。
他傻了,真的是傻了。
给她的时间越多,积累的隐患也就越多。与其说是在蒙蔽她的眼,不如说是他自己盲了。现在什么都看清楚了,就借着这个机会了断,到底是不是她,都不重要了。
顾浅凝渐渐明白了,心彻底灰起来。真相是什么,真的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想杀了她。
去窗前吹风,将窗子开得很大,将发丝吹起来,群魔乱舞一般。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月华如水,洒了一身。
当初他何其机警,通过种种细微的破绽发现她的存在,那时候她是寄希望于他的,一直以来都是。
这样一想,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多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对于生命来说,这实在堪称短暂,却已然是个尽头。
当晚两个人都喝多了,喝着笑着,笑着唱着,才比较不痛心。
说了很多的话,讲小时候的事情,都是季江影在说,她的童年是灰色的,没有什么好听的故事可以讲。
(092)老夫老妻
人总是在悲情的时候说欢愉的事,正如人想哭的时候,会扬着头拼命的微笑,假装自己不悲伤,便以为是真的不悲伤了。
所以讲到开心处笑得很大声,顾浅凝还从没看过季江影这样爽朗的笑过,俊颜全部舒展开,眉目也可以清俊又阳光。露出八颗牙齿,洁白整齐,是男人标准的灿烂笑容。绯靡的灯光下一双眼睛熠熠发光,跟季江然好像一个人,不论是唇齿,还是眉目,竟然都是这样相像。只是一个时时笑着,一个不苟言笑,便觉得两个人全完不同,其实没有多少不同。
两人吃花生米撞杯子,像老朋友一样,实在是件诡异的事。
似乎都忘记了明天就是归途,一段路走到尽头了。
季江影拿上来的两瓶酒都喝完了,又叫下人拿上来两瓶红酒,最后喝多了。季江影吻了她,唇齿留香,可是没有动她,桃花眸子淡淡眯起,紧紧盯着她一张脸,指腹微凉,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勾画她唇齿的轮廓。
低低说:“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一定不会了,怎么会一再再的死而复生,她没有那样的好命。
季江影最后站起身,到客房去休息。
顾浅凝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没了两人把酒言欢的喧哗,世界陡然安静下来,竟然静得可怕。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一草一木都睡去了。所以走路时锁链摩擦地板那种哗啦啦的脆响也变得格外清脆入耳,如同在她的脚踝上系上了铃铛,每走一步都会摇曳发声。
一直等她坐到床上,响声不在,整个睡房安静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顾浅凝掏出那根金属质的发卡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反复打磨。这是她这几天来每天都会做的事,没有专门打磨的工具,只得这样慢工出细活。这种锁很小巧,拷在脚踝上的圈子小小的,锁头也很小,一般的发卡根本插不进去,更没有打开的可能。只得磨得尖细,才有可能像蝴蝶的触须一样探到里面,锁头才能“啪”一声弹开。
一个动作重复太久,磨砺到手酸。钻研了一下,还差上一丁半点儿,接着细细的磨。最后看了一眼天色,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那样的黑让人透不过气来,总算听到预期的响动,“啪”一声,竟是那样轻脆悦耳的弹跳声,其实什么都没有,响在她的心里,所以觉得很开心。
打开一边,又去开另一边。
赤足跳下床,一双腿轻松自在,终于没有锁链撞击地板的哗啦声响。
摸出被子下面的剪刀,从医生那堆仪器中顺手牵养得到的。褪下肩膀的衣服,找准位置刺下去,一股钻心入骨的疼意直达四肢百骸,忍不住皱眉,血液顺着剪刀往下滴淌,一滴一滴砸到地板上。不敢停顿,一股作气剜出来,感温定位仪“砰”一声掉到地板上。
顾浅凝扶着床松了口气,血还在流,撕破床单随意包扎,紧紧的打上结。
推开窗子跳下去。
“……跟一对仇敌一模一样,一旦有机会,我绝对要打压他,而他随时也在伺机而动,想将我一网打尽,说不出为什么,我们的世界竟然这么容不下彼此……”
顾浅凝逃下山的时候,头脑中反复盘踞着这一句,季江影那样的感慨,眉目之间都是愁思。仿佛这个世界上最能跟他相抗衡,让他最没办法的只有季江然。
所以她只能来找季江然。
否则她逃不出a城,也找不到容身之所。他想杀她,她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她,然后处决了断她。她连一件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也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寻求公方庇护只能是痴人说梦。就算逃出来了,也仅是死路一条。
她用尽全力奔下山,季江影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并且全力追赶。
一条手臂已经僵麻了,垂在身体一侧,粘乎乎的液体将棉布打湿,凝固之后变成硬硬的一块,血液仍旧不停的流下来。而那只手就要冷透了,指掌冰凉,手臂也是,冷得仿佛不通血脉。
脚还听使唤,所以越跑越快。入耳,引擎急速轰鸣咆哮,她的心几乎瞬间下沉……从下意识到躲闪,一秒,两秒……眼前骤然一亮,连同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得刺目,如同安睡一晚,一双眼早已适应黑暗,早上顺手将厚重的窗帘拉开,刺眼的晨光照进眼眶,就有流泪的冲动。
她下意识抬起手掌摭挡。的
脚步声沙沙,须臾近在眼前。
她鼻子酸起来,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从来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痛心,茫然无助的时候也有,可是一咬牙总能忍过去。她不是个会轻易软弱或者妥协的女人,所以有人说她是妖精或者冷血无情,她都不在乎。那些香,那些甜,那些苦,那些辣……的确有好多是她听来的,她这样一个百毒不浸的女人,从来只有伤害别人的份。
却在一个怀抱将她揽紧的时候,酸触难耐,于是吸着鼻子不说话,在别人看来,只是面无表情。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和烟草的味道,夜风一吹,灌入鼻息,跟彼时的花香一样盎然清新。
是季江然身上的味道。
季江然紧紧的抱着她,亦是一句话也不说,车灯开着,他们双双扎在那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