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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喘口气,已经没事了,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转首叫上季江然:“算了,上去吧。”
顾夫人僵麻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浅凝……我们聊一聊吧。”
季江然对顾浅凝说:“我先把东西拿到车上去。”然后提着袋子离开,扔到后备箱之后靠到车身上抽烟。
顾浅凝立在冷风中,想不出至今两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估计在顾夫人的心里,顾浅凝这个女儿一直也是无足轻重的。否则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邪恶的男人往她身上泼脏水。她仿佛从来不会考虑顾浅凝要怎么活?
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要说什么你就快说吧。”
顾夫人还是那一句:“我知道你恨我,也难怪,这些年你在顾家受苦了,而我却只是看着,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袋子,低下头不敢看人。然后说:“不过我的报应眼见这就来了,老无所依。你爸他……我去牢里看过他,他的身体不行了,估计撑不了多久,浅云正在找律师帮他申请保外就医。浅浅她整天不着家,我根本就管不了她……”
顾浅凝对顾家的命运走向实在不感兴致,好死歹活都跟她没有关系。
“你要是跑来跟我说这些,那算了,这些跟我没有关系。”
看她要走,顾夫人马上说:“浅凝,对不起!这些年是妈对不起你。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一定是还不完的。”
顾浅凝眼波淡然的看着她。
“你不用想着还了,一定是还不完的。欠下的就是欠下了。”就像人死不能复生,谁敢说能将顾浅凝拉回来?
不再理会她,大步上楼。出了电梯看到季江然已经上来了,闲散的靠在门板上,见她走过来,站起身。
“走了?”看顾浅凝不说话,又说:“我已经跟人交代下去了,你妈妈以后想怎么生活,没人会防碍她,何去何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顾浅凝仔细的看他。
季江然就要被他瞧出洞来,可是仍旧坦然。他会读心术,这样的话说出来一准会有人信。
顾浅凝觉得既然不相干了,就没想着真把顾夫人逼到绝路上,再怎么她也是顾浅凝的妈,生她养她,不论爱不爱她,一点儿疼惜之情还是有的。而她自认自己有几分毒辣,没必要刁难这样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女人。
“以后顾家的事不用想着跟我有关系,顾家人是死是活,我也没兴趣。想从顾家的身上卖我人情,那还是算了。”
季江然翩翩然的笑起来:“真的算了么?那可不一定。”
他上楼的时候到到顾夫人说的那一句,顾浅云正在找人帮顾锦州申请保外就医的事,他想顾浅凝应该不会喜欢。
顾浅凝目色凌厉起来,有什么是他看不穿的?是傻是癫,还是大智若愚?既然他什么都能料想得到,那么她也不敷衍,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的确还可以卖我一次人情,顾浅云正在找律师。只要让顾锦州申请保外就医不成功,就算二少卖我天大的人情了。”
没错,她的初衷就是想让顾老爷子死在牢里。怎么还会任他苟延残喘的爬出来,那样她装疯卖傻还有什么用,不是太便宜他了。
季江然飘飘的笑起来:“只要你跟我和睦相处,别动不动就把我拒之门外,这些都是小事。别说无法让顾锦州申请保外就医,就算让他在牢里过得更凄惨一些,也是可以的。”
顾浅凝已经拿钥匙开了门。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请他进去。
既然是过年,这么盛大的节日,不喝点儿酒怎么像话。顾浅凝之前收了几瓶好酒,是从季江影的那栋别墅里拿来的,有时拿出来喝一点儿,这会儿拿过杯子,邀上季江然:“喝几杯吧。”
季江然觉得这可真是个妙人,顾浅凝的心思有一点儿爽快的伶俐,甚至可以说是狠戾。这样的女人或许让人觉是清冷恐怖,可是他喜欢。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不动声色,也是可以要人命的,要比轰轰烈烈强的多。安子析也聪明,可是比起来,就少了她这么点儿锋利和决绝。顾浅凝的狠用在刀仞上,让人防不胜防。但安子析没有那样的修为,季江然赞赏她的心机,却又不得不惋惜,还是差得远了。
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嘴角邪气的上扬,扯出一抹潇洒的钩子。
顾浅凝将那些好酒都抱出来,知道季江然能喝。今天晚上就打算管够他。
晚上还有小菜没有吃完,被覆上保鲜膜放在冰箱里。这一会儿拿出来,加上去超市时购买的零食。通通摆到茶几上,顾浅凝坐下时,季江然已经开了酒,给她倒满。
顾浅凝端起酒敬他:“来,季二少,我敬你一杯。”
且不论喜不喜欢他,今天他能陪着一起过年是好的。她心情不好,觉得不开心,能有人陪着喝几杯酒,依稀的一点儿惬意。
季江然修指捏着那杯子,懒懒地晃了晃,一饮而尽。
顾浅凝又给他倒上。
她不用筷子,直接伸手抓东西吃。
季江然嘴里吵着她恶心,却又学着她的样子直接下手抓。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江湖浪子?”帅气又洒脱。
顾浅凝眯起眼睛,仿佛是在回想。
“好像你大哥说过。”
这个时候提到他,季江然很不高兴,冷着脸:“听哥的话,不要再对他抱有任何遐想,如今他和安子析都住在大宅,不愁马上就能当爹。到时候不要说安子析不容你,就我妈,也会把他拉回去。”
顾浅凝“哦?”了声,抬眸:“季大少回大宅住了?”
季江然眯起眼睛:“你听话怎么不听重点?我说的是他和安子析都在大宅里住着,而安子析一双腿废掉了,成了季家的大功臣,有我妈保驾护航,就没可能不举案齐眉。”
那意思多明显,所有女人对季江影终要是过眼云烟。
顾浅凝悠悠晃动手里的杯子,觉得事情仿佛越来越有趣了。
“你大嫂的腿废了?怎么废掉的?”
“我妈过马路不当心,差一点被车撞到,是安子析及时推开了她。所以她现在是我妈的救命恩人,连季江影都拿她没办法。”
顾浅凝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季江然以为她这是伤神,压了一口酒,苦涩的说:“怎么?心里不是滋味?”
顾浅凝喝光杯子里的酒,当即扬起笑脸,倒像是出于真心,嫮目宜笑,整个人都流光溢彩。
季江然眯起眼,恍惚地看着她。
两人喝了很多,几瓶酒都打开了。季江然微熏,所以毫无防备的给她讲从小到大的趣事。成年之后只字不提,仿佛没什么可供追忆,并不觉得身价斐然的今天有多么让人心生愉悦。倒是那些没长大的久远的时光,更容易让人心心念念,季江然说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亮起来,惊鸿照影,宛如星光。
他感叹了一句“倾城难再”不等顾浅凝听懂,问她:“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顾浅凝捏着杯子,抬起头来看他,须臾:“没有。”
季江然“切”了声,他说:“你们女生不是更喜欢春心大动么,你真不是女人。我好像是喜欢过,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他用的是“好像”,仿佛并不确定。事实上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是要念念不忘么?可是又要念念不忘多久,才算是喜欢呢?他没有喜欢过谁,所以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喜欢。
这世上也不是每一件事情他都了然深知,也有全然陌生的,就比如说‘喜欢’。他觉得自己平时挂在嘴上的喜欢那一定不是真的喜欢,没有欢喜可言,算什么喜欢呢?不过就是逢场作戏,欢笑之后散了场,以后再遇上,连拾起来都很不愿。
顾浅凝没想过季江然这样的公子哥会有喜欢过的人,没被他手到擒来绑在身边太有违常理了,很好奇:“你喜欢的女人什么样?”
季江然懒洋洋地撑着腮,淡淡眸起眸子,在短暂的光影里寻觅。什么样?觉得不太记得她是什么样了,想起来的时候,概念模糊,如果有人说他幼稚,他觉得只在这一点上是真的,就跟魔杖了一样。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们在回忆一个女人时总有一个明确的点,到底是哪里吸引自己。但是想起这个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清凉可喜,像一帧画似的被他铭记终生。
看向顾浅凝,淡淡说:“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不过她是世间最好看的女人。”
顾浅凝便想,季江然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
男人也有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喜欢最纯真。
由其季江然这样狡诈如斯的,连样子都记不得了,却肯傻傻的说‘她是这个世间最好看的女人’简直傻到家了,也正说明他是真心记得这个女人了,只怕要是最深的一个。
接下来季江然的话少了起来,低着头喝闷酒,可能想起伤心人了。酒杯在他修指间漫不经心的打转,抬起头一口喝下去。
顾浅凝靠在沙发上不说话,安静的想事情。
一直喝到很晚,季江然不想回去了。顾浅凝将卧室让给他,不等走出来,他已经从身后抱住她。
“顾浅凝,我想你……”
顾浅凝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拆开他的钳制,只说:“二少,你喝太多了,早点儿休息吧。”
季江然又来缠她,埋首进她的肩窝里。沉着嗓子说:“我是真的想你。”继而说:“你真打算从此以后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吗?以前的都不算了?”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表示他尚且清醒。
顾浅凝转过身:“以前那些本来就什么都不算。二少,你那么玩得起的一个人,不要再说‘以前’,那些话说多了,就算是一碗酒的交情,我也不会把你留在这里。”感觉季江然的手臂有些无力的垂下来。
真的很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