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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样子对我,我不禁悲从中来,马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类事情并不像欺凌事件的伤害那麼明显及严重,只是像天气变化一样微不足道的感觉。却演变成我对每件事情的不安程度,大到让我想要逃出教室,但是这麼做只会把事情闹大,那就更可怕了。万一老师在辅导课的时候针对这件事徵求大家的意见,我不但会感到羞耻,还会感觉自己变成一个受到欺凌的学生似的,因此装成没多想什麼继续和大家互动会比较好吧?幸好发现我处於这种状况的道雄,还是像以前那般对待我。
至於羽田老师,是不是讨厌我? 他对我总是露出有点不悦的样子。谈话的过程虽然满脸笑容,但交谈完毕,老师就会顿时面无表情,我一开始以为是心理作祟,可以随著时间的经过,即使在家里缩进棉被里正要入眠时,老师的那种表情也会浮上脑海,让我全身直会冒冷汗。我肯定对其他的学生总是笑容满面的老师,确实用不同的表情看著我。每次打扫或上课的时侯我因为感觉到老师视线而转移向他时,老师会立刻把目光移开,对著其他学生猛笑。
小组分配的误会依然没有解开,羽田老师一直认为我是个问题学生,我不像其他人活泼,运动方面也表现不佳,没有跟老师好好谈话的经验。所以老师并不了解我是什麼样的孩子‘‘‘‘‘我好想告诉老师小组分配事件其实是一个意外,希望老师相信我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做坏事。可是,每次面对老师就紧张得无法说话。
一开始‘‘‘‘‘真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例如老师在辅导课时间发放学年报的影印稿,由於发现少了一张,羽田老师便把我手上的影印稿拿走,交给原本没有分到的学生。
「正雄,借同学的去影印一张。」老师这样说。
四周喧闹的同学没有留意老师的举动,当下我也不认为这是一件奇怪的事,为什麼刻意拿走我的影印稿? 我心想老师一定有他的理由‘‘‘‘‘此外也有类似的例子发生。我们班按照座位区分为六组。每一组各自准备营养午餐,打扫时间则要负责清理各自所属的地区。打扫时间老师一直监视著我,其他人再怎麼偷懒,甚至嬉戏打闹都不会遭到老师的警告。只有我受到特别的待遇。
「正雄,把垃圾倒掉。」 他这样交代。
「正雄,那边不是有垃圾吗? 好好扫乾净。」他也会这样说。
於是我莫名奇妙遭到责骂的次数愈来愈多,想告诉自己只是心理因素使然,然而,不安感一天接著一天扩张,我开始确定羽田老师随时准备逮我的辫子。尽管没有对著我怒吼,可是只要我稍微出错,他就立刻过来警告,这个时侯大家都在一旁嘲笑著,难为情的我只能把头垂得低低的。再来,老师会利用上课前或辅导课的时侯,把我当成笑话在教室里取悦大家,有时侯还会夸张地增添一些不存在的事情。譬如我绊倒水桶跌倒,或者上体育课时被球打到,露出奇怪的表情,他会加入一点幽默的色彩,绘声绘影地说给大家听,震耳欲聋的笑声让教室气氛变得愉快,而我坐在椅子上极力忍住这种难堪。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大家原本对老师的不满因此消失了。老师每天总是把我的失败事迹说得天花乱坠,所以就算其他学生被责骂,也会认为他们绝不像我这麼不中用。其他人做了坏事,老师却只会骂我。我不懂为什麼会变成这样‘‘‘‘‘老师是不会做错事的这里指的「老师」不只是指羽田老师,而是能被称为「老师」的所有大人们,老师永远是对的,错的一定是学生。小孩心中总有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这是绝对正确的做法。
世界上有做错事的人和纠正错误的人,而「学生」和「老师」这两个名词一定会被定位为这两种人的一种。而「老师」不会在做错穹的那一方。
「正雄,待会儿到教职员办公室。老师有事情要问你。」 某天下课,老师这样对我说。
班上有一个叫秋永的男孩子,他的块头很大而且个性粗暴,会拿石头丢向低年级的学弟妹。可是同学们都拿他没办法。昨天被秋永拿石头砸到的学生气冲冲地向自己的导师告状。
在教职员办公室里,老师问我:「听说秋永拿石头丢低年级的学生,是真的吗?」
当羽田老师讲话时,我明白应该尽可能诚实地回答老师的问话才对,却因为害怕而紧张得全身僵硬。
「是的‘‘‘‘‘」我怯怯地回答,於是老师皱起了眉头。
「正雄眼睁睁地看著秋永做这种事吗?」
针对没有制止秋永而在一旁观望这件事,老师教训我好长一段时间。羽田老师说,明明看到有人被欺负却袖手旁观,这种行为跟欺负别人是一样卑鄙的,而我的所作所为就是这样,无言以对的我好想哭起来。在责骂的过程中,老师还要我「立正站好」,甚至不能用手擦掉脸上冒出来的汗水。虽然羽田老师的语气一点都不激动,仅止於提醒警告,然而让我感到害怕的是他看著我的眼神,隐含著观察动物似的冷静。
「又被骂了?」回到教室之后,道雄一看到我便问道。
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秋永欺负同学的行为,而我事后知道老师也只是采取提醒的方式要秋永注意自己的言行而已。
「因为正雄打呵欠,所以延长十分钟再下课。」 上课时问延长归咎到我身上。
「正雄没有做上次的数学功课,所以今天的功课也是数学。」指派功课时也拿出我的名字当挡箭牌。
大家对老师不再有怨言了,开始认为都是我的缘故,害得大家不得不念书。如果我没有打呵欠,或者有好好做功课,大家就可以不用多花时间念书,虽然没有人直接这样怪罪我,但是我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每次一有这种情况产生,我就会在心中产生某种疑惑。可是,因为自己而害得大家那麼辛苦,我也很害怕因此遭到排挤。每当我找人说话时,大家都是适度地寒暄,令我怀疑那完全只是所谓的表面工夫,其实他们都是很困扰的。所以我跟同学说话的频率降低了,在教室里我完全被隔离,就像稻田的水和泥土一样。置身於笑声满溢的教室,孤单地坐在桌前面默不作声的我,根本跟大家没有关系。来自四周的视线变得像细针一样尖锐,贯穿了我的身体。令我好不舒服,经常觉得自己不该在教室里面。
为了避免让老师再拿我当话题,我拼命地做好功课,甚至连呵欠都不敢打,无所不在的恐惧让我总是处於正襟危坐的紧张状态。以为只要不失败,就不会惹老师生气,也不会被大家排挤。可是情况没有好转。即使乖乖地写了功课,老师还是会挑出问题斥责我。字写得不好看或者答案错误,也会成为挨骂的原因。有一次是老师的数学功课,我的解答让他皱起了眉头。不过那次是我一回到家就埋首写了几个小时的功课,检查了好几次并确认答案完全正确的题目,原本相当有自信的我,看到老师露出那种表情,又开始感到不安了。
「正雄,这个问题是找别人帮你解的吧?还是看解答写出来的?」
「不是的,是我自己做的。」我辩解著。羽田老师不相信我,硬说我说谎,结果又以我说谎为名堂指派更多功课。
「又是正雄害我们要写功课。」开始有这样的声音出现了,有的人真的动怒了,也有人认为这只是老师的一个小玩笑。总之我非常过意不去,好想挖个洞钻进去躲著。
第一次看到那个孩子是在上完体育课之后。因为当上了体育小组,所以得站在大家面前做准备体操。每次站在大家面前,我总会面红耳赤。虽然没有实际照镜子看看自己当时的样子,却知道自己满脸通红。我一定是一个很害羞的人吧?觉得被别人看到脸红是很屈辱的事,我不喜欢上体育课时站在大家面前。
当天羽田老师拿著码表测量大家跑马拉松的时间。我们必须跑完运动场十五圈。任何运动都不在行的我特别讨厌跑步。因为当大家一起跑时,我总是跑在最后一名。大家都已经跑到终点了,我却还得一个人跑完全程,这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情。我想别人应该不会那麼注意我,但我仍觉得所有的视线都在笑我跑得慢,反正跑步这项运动让我好想哭。
我们不停地绕著运动场跑著,脚程快的同学已经超过我好几圈了,每次跑得慢的我都好像成了大家的绊脚石。事情就发生在班上跑得最快的桥本企图超越我身边的时侯。桥本的人缘很好,大家都期待他当天可以跑出最快的记录。开跑之前几乎每个人都拍拍他的肩膀为他加油,然而非常在意自己能不能创下最好的记录的他似乎有点紧张。当桥本快要超越我的时候,不慎跌了一跤。结果没能创下最好的记录。跑完马拉松,正当大家筋疲力尽地瘫在地上时,桥本为自己跌倒一事找了藉口。
「是正雄的脚绊倒了我。」
这并不是事实,可是我却没有反驳桥本说的谎。因为大家喜欢他胜过我,老师也遗憾的认为要是没有我,桥本就能创下记录了。没有人当面指责我,只是对他表示遗憾。我却看出来大家都认为这一切是我的错。我的脑袋已经陷入混乱状态,不敢跟任何人说话,只是一味地害怕大家的视线。我不知道原因何在,却觉得自己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上完体育课,大家各自跟自己的好朋友有说有笑地结伴回教室,平常我都是跟道雄一边聊著漫画和动画一边走回教室,当天他却跟其他同学一起走。我没办法加入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好拉开一小段距离走在众人的后头。下课时间的运动场,开始有孩子们从四处飞奔而来。低年级学生们冲向滑梯和秋千。阳光从蔚蓝的天空照射在我身,上在运动场的地面上形成了一道人影。
这时候我看到了运动场的一端,站著一个个头小小的,孤伶伶的绿色男孩子。我说的绿色并不是指他身上的衣服,而是他的脸是绿色的。我跟他之间有一段距离,所以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