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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天明缓缓转过身,正对着李元斌。“私人物品?你倒说说,照片上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李元斌对兰天明教授的印象一下子恶劣到了极点。“我……反正是……对我很重要,”李元斌小声地,但又是极倔强地回答。
“年青人,只有学习对你很重要。你是未来的白衣战士!父母花线是让你学知识,不是让你来泡妞的!人长得帅,还要有内在的东西才行嘛!”兰天明的声音也大起来,口气不再那么悦耳动听了。旁边几个围观看热闹的同学听着兰天明的话不禁偷偷乐起来。
任雪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李元斌身边,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故意白了他一眼,又重重地“哼”了一声后……拂袖扬长而去了。
兰天明带着一丝不屑和怜悯的神情望着这个帅气的男生——他的大眼睛和梭角分明的长相都是完美的。可惜他站错了地方——大学不是娱乐圈不是演艺场——他兰天明当年是*着自己背玉米糁和咸菜到学校读完大学的!
李元斌倒是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从小到大,他可是没受过这样的批评——帅又怎么样?帅难道也是过错吗?帅男人就一定是花瓶吗?
“哼,现在的小孩儿!除了恋爱游戏蹦的,还知道什么?!”兰天明不再看那双饱含委屈与不满的眼睛。掸掸教案上的粉笔灰,他大跨步地走出了教室。
全文 第三章 绝地
一连三四天,李元斌几乎茶饭不思。脸色苦得象根老黄瓜。
上次在樱园里照相用的是数码相机,自然没留什么底片。而相机在还给别人之前,李元斌早把内存卡格式化得一干二净了——他哪里会想到兰天明教授要没收并销毁他的那张宝贝照片呢?
严浩和沈子寒都安慰他——照片反正已经毁啦,再多想也无益。难不成还想找兰天明索赔去?沈子寒说:“你他妈管她是什么女鬼不女鬼,还是先和雪菜包子搞好关系要紧啊。别折了夫人又赔兵,鸡飞蛋打多不划算啊!”
马鸣给他道歉的时候倒是出了个主意。“有第一次,肯定有第二次啊,斌仔你就再到樱园去几趟,不怕等不到她。皇天不负有心人嘛!”
李元斌最后接受了马鸣的建议。挨到周六,他拿着相机就往樱花园里钻。磨蹭了一整天,李元斌等得两脚发软也没见着那白衣女孩儿。第二天他又坚持不懈地蹲守了一天——只恨时间一长,樱花渐欲迷人眼,头晕犯困成眼花——结果还是毫无斩获。
晚上开卧谈会时,廖广志做为老大义不容辞地给李元斌两天的守株待兔来了句特有诗意的总结。“错过一次,你就错过一生喽。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结果被沈子寒高声嚎叫了一句“不是你的,就别勉强”——立马给加上了现实主义的升华!
又是一个无月夜。李元斌躺在床上干瞪着一双大眼睛。
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沈子寒他们仨儿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唯有李元斌睡不着。他的眼前是浓郁的黑暗——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觉得晚上看东西有些困难。到校医院后医生说可能是缺乏维生素引起的暂时性夜盲吧。给了他一瓶维生素A,还有鱼肝油丸。并嘱咐他多吃青菜胡萝卜——陪他同去的马鸣笑话他可以和动物实验中心的大白兔们同居同食了。
虽然四周是黑暗的,但另一双眼睛——白衣女孩儿的眼睛在李元斌脑海里还十分的清晰。它忽闪忽闪地,让李元斌暗夜中的心不得安宁。
正在胡思乱想ing……李元斌想起今天的药还没吃呢。一咕碌坐起来,他套上拖鞋下了床就往前摸索——膝盖却被桌脚狠狠磕了一下,疼得他不禁哎哟叫了一声。身子往后退时,又踢翻了床边的凳子。叮叮咣咣的声音把睡着的人全惊醒了。
宿舍里过了十一点半就不再供电——严浩拧亮了手电筒向李元斌照过去,迷迷糊糊地说:“外星仔……你他妈每次晚上都像没头的苍蝇,还不买手电筒啊……”李元斌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从严浩手中接过电筒,开始猛翻抽屉找药。心里嘀咕着医生的“兔子疗法”似乎并不怎么见效呢!维生素A都吃了大半瓶了,可这夜盲症状反而越来越重。一到晚上,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
“明天买手电筒!”——李元斌边吞下一大把药片边下决心。
“李元斌,看球!”
“妈的,球在你左边,你瞎望什么嘛!”
风雨操场上,406宿舍的几个哥儿们正在和本班的同学一起踢足球。其实这也是严浩的主意,拉扯着李元斌出来散散心——看外星仔最近在地球上坏事不断——和任雪菲的关系风雨飘摇……系统解剖课上被兰天明教授数落……开学后还得上了什么夜盲症——要不沈子寒感叹人这要是一倒霉,喝凉水都磕牙走平路都摔跟头。
李元斌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呱呱叫,但兴趣爱好就少很多了——是地球人都知道这外星仔身上根本没什么娱乐细胞。唱歌能从1跑到7。跳舞更不用说,还不如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好看。足球蓝球乒乓球都玩儿得一般般——不过外星仔是全系公认的帅哥,也是406宿舍的形象大使。长得很有几分《蓝色生死恋》里韩国红星元斌的味道,搞得不少女生对他情有独钟,新生报道第一天就开始猛接条子和电话。
宿舍里开卧谈会时没少拿李元斌开涮,沈子寒说咱们医科大有三大“蛋”闻名全校——李元斌的脸蛋、第二食堂王师傅的炒蛋、老处女罗教授的混蛋——李元斌一听这词儿就知道是沈子寒因为生理学考试没及格搞打击报复嘛。可又因为顺口搞笑,第二天就成了“课桌文学”的精品力作!李元斌的脸蛋还真的从此闻名全校了。
论年龄李元斌在406宿舍里排行老四,所以那仨儿平时都还照顾着他。这会儿李元斌在场上担任中场传球的重任。可这小子不知脑袋在想什么,愣是看不见球在哪儿。搞得沈子寒这担任边锋的气不打一处来。
“奶奶的你不长眼睛吗?球在你左边你瞎跑什么?大白天你还看不见啊。”沈子寒气吼吼地。
严浩跑过来拍拍李元斌肩膀说:“斌仔,没事儿!专心踢球,别想那么多!”
李元斌突然有些眼泪汪汪地。他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说:“我……我刚真没看见那个球啊……我不是成心的!”
“你看得清楚球场上的人吗?”严浩问。
“嗯,看得清楚,我的视力还是挺好的。但刚才有几个边路的球我的确没看见。”
严浩疑感地望了李元斌一眼。摇摇头说:“没事儿,反正是踢着玩儿呗!”
但球赛继续进行还不到十分钟呢,又因为李元斌的失误——造成406宿舍这一方痛失两球。
“李元斌!一边儿呆着去!”沈子寒的鹞子眼凶巴巴地瞪着。“换人!奶奶的!”
李元斌什么也没说就走下场。然后低头直接出了风雨操场的大门。
“你他妈那么凶干嘛?吃了火药啊?!”严浩也冲着沈子寒发起了火。
回到宿舍,李元斌一头栽倒在床上。他倒不埋怨沈子寒,就恨自己不争气。除了学习——他简直什么事情都处理不好。大家说自己老长不大也是活该——李元斌越想越窝囊,再回想起兰天明说的那句“人长得帅,还要有内在的东西才行嘛!”——更让他难受极了。
把眼睛深埋到枕头里,他的眼睛迅速地陷入黑暗。虽然处于黑暗之中,但李元斌却觉得很安全。他是个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孩子。父母在他十二岁那年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母亲过。父母都在身边的时候,他经常听到的是不绝于耳的吵闹,看到的是满地被砸烂的碗碟和家具。现在跟着母亲单过,他还是很难和她有什么思想上的沟通。
不过,这一切谁都不知道。
他一直把内心的伤口深埋在他阳光的笑容后面。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从他漆黑的大眼睛深处,才能流露出隐忍着的忧郁与伤痛。
他的开朗,他的开心,他的外向——全都是他不得已保护自己的武器!
只有李元斌自己明白为什么忘不了那个白衣女孩儿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令他一直害怕的虚伪、狡诈,没有轻视与敌意。在那双眼睛里,他感觉到了更多的温暖与安全。
人呵,总是在追觅自己没有的东西中去认识自己——李元斌当然也不例外。
这会儿他趴在床上,想着球场上的一幕幕——的确深感奇怪,又觉得有一丝恐惧。出现这样的怪事已经不止这一次了。开学后有一段时间就有不少同学说他好大的架子,和他打招呼他都不搭理——这让李元斌莫名其妙!他可不是那种傲气冲天自以为是的人——他是压根儿没看见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在哪儿啊!
他的确是没看见——尽管他的视力在白天是正常的。坐在阶梯教室最后几排看黑板上的板书——他并不觉得困难!
李无斌觉得简直——简直就像有人在和他故意捣鬼一样!包括什么夜盲症——八成是被谁使用了遮眼大法,存心和他过不去吧!
……
“嗨,生气了?”又是沈子寒的声音。接着推搡了两下李元斌的肩膀。
李元斌刚趴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会儿他揉揉眼睛说:“没啊,生什么气哦?系我不好啊……你们踢完了?”李元斌习惯性地咧嘴向大汗淋漓的沈子寒笑笑。
“对球不对人,俺就这糙脾气。嘿嘿,别往心里去,斌仔。”沈子寒边说边往阳台上的卫生间走。“我请你吃炒牛荷……等我洗完澡,”沈子寒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踢完球的第二天,根据严浩的建议,李元斌一个人偷偷来到医科大附院的眼科门诊。严浩说还是到大医院看看吧,眼睛上的毛病可不容忽视哦。
挂完号,坐在走廊长椅上排队。眼科门诊室外叫号的小护士不时地朝李元斌脸上瞟上两眼。
“12号,李元斌!”——终于轮到他了。
一个胖胖的留着满头卷发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