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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能对抗皇帝的权力,这一点亦已彰明较著,如是客、魏及其党羽便得到了一个有力的启示,也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线:只要维系住熹宗的感情,什么事都可做,不必怕!
当然,有人对此事要说话,第一个是给事中侯震旸,他说:“徘徊眷注,稍迟出入,犹可言也;出而再入,不可言也。幺麽里妇,何堪数昵至尊?”
《明朝的皇帝》 第三部分熹宗性好为匠每自造屋
十二、熹宗性好为匠每自造屋
此外言官上疏论此事的,熹宗无不大怒,要加以严谴,大学士刘一燝亦为此不断力争,但所争的是为言官免罪或减罪,这一来,奏谏之词可行不可行,自然就不必谈了。
熹宗处理政务,大致也就是在这些地方表现了一点“天威”,此外则辽东丢完了他亦不问。他在做些什么呢?正史有解答,但不如《甲申朝事小记》来得详细:
熹宗性好为匠,在宫中每自造房,手操斧锯凿削,引绳度木,运斤成风,施设既竟,即巧匠不能及。又好油漆,凡手用器具,皆自为之。性又急躁,有所起,朝起夕即期成;成而喜,不久而弃;弃而又成,不厌倦也。且不爱成器,不惜改毁,唯快一时之意。当其执器奏能,解衣盘礴,非素喜侍臣不得窥视。或有紧要本章,奏事者在侧,一边经营鄙事,一边倾耳且听之,毕即吩咐曰:“汝们用心去行,我已知道了。”每营造得意,即膳饮亦忘,寒暑罔觉,其专意如此。
这段叙述相当生动,熹宗喜欢造房子,也喜欢拆房子,“不惜改毁”一语,纯为实录,我从史料中找到一些记载,可为佐证:
《明宫史》:乾祐阁,天启二年拆毁平之。
《图书集成·职方典》:天启二年建嘉乐殿。
《明宫史》:天启五年就乾祐阁为嘉乐殿。
排比上述三条史料,可知乾祐阁之殿,没有什么必要的原因,只是为拆而拆,而那座嘉乐殿,显然地,设计、监工、工头、工匠都是熹宗一身所兼。只是不知道它建了三年之久,还是建而又拆、拆而又建?
对于“熹宗性好为匠”,史书中都颇致不满;拿现代的观点来看,则将予以不同的评价。因为“经营鄙事”而将“紧要本章”委诸阉人,看起来是不肖,但试问,谁又教过他如何做皇帝?熹宗自己是看不懂“本章”的,都靠司礼监念给他听,听得懂听不懂又是一个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何能责他以朝乾夕惕、孜孜于章奏之中?照我看,他的“经营鄙事”,不失“博弈犹贤”之意,比武宗的荒嬉无度还好得太多。至于“性好为匠”,仔细分析起来,不但不应责备,而且应该同情他、可惜他。
《明朝的皇帝》 第三部分木匠做了皇帝令人滑稽
十三、木匠做了皇帝令人滑稽
因为熹宗在万历末年虽贵为皇长孙,却与贫家子弟失学无异。据当时朝臣的奏疏,得知熹宗九岁“尚未出就外传”,而光宗在东宫时,暗弱昏庸,自己都有朝不保夕之忧,寄情酒色以自晦,哪里顾得到长子的教育?而熹宗所亲近的魏忠贤,又是个不识字的,所以可以断言,熹宗幼时的光阴必是等闲抛却。
一个孩子总要有玩的地方,在哪里玩呢?在修建房屋的工地。宫中的营造,见于记载的,多为大工。万历年间,三大殿以及乾清、坤宁、慈宁三宫都曾被祝融之灾而重建,此外兴建较小的宫殿,以及修缮工程,终年不断。熹宗不上书房,四处游荡,耳濡目染,学得了一手木匠的好手艺。做皇长孙的时候,因为西李得宠,他是个“小可怜”,自然不可能给他一座不相干的宫殿拆了重造,一登九五,富有四海,始得大显身手。看他孜孜不倦,“膳饮亦忘”,可见其创造欲的旺盛;同时在他来说,亦是“学以致用”,只是学成木匠,做了皇帝,不免令人觉得滑稽而已。
至于客、魏之辈,为了要窃弄大权,有意转移熹宗的兴趣于营造,格外推波助澜,那亦是可想而知的事。
其时东林的势力极盛,但看法太主观,做法太激切,造成了一种不利的情势,就是本来并不坏、或者可善可恶的人,也被挤到了魏忠贤那一面。门户之见的造成,本诸春秋责备贤者之意,我们不能不批评东林。
赵翼《廿二史札记》论明朝“言路习气”:
万历末年,帝怠于政事,章奏一概不省,廷臣益务为危言激论以自标异,于是部党角立,另成一门户攻击之局,此言路之又一变也。高攀龙、顾宪成讲学东林书院,士大夫多附之,既而梃击、红丸、移宫三案,纷如聚讼,与东林忤者,众共指为邪党。
追论“三案”是礼部尚书孙慎行挑起来的,目的在攻方从哲。方从哲固然不是辅臣之器,但亦不是巨奸大恶,而孙慎行天启元年四月还朝一疏,说方从哲的祸国之罪“不能悉数”,“陛下宜急讨此贼,雪不共之仇”,把光宗之死归罪于方从哲为元凶,这实在太过分了。
《明朝的皇帝》 第三部分沈入阁与阉人勾结
十四、沈入阁与阉人勾结
孙慎行讨方从哲的奏疏一上,奉旨会议具奏,这原是一个正常的处置办法,谁知所得到的是聚讼纷纭、动荡不安的反效果。东林中激烈的一派,如魏大中等人,申援孙慎行之说;另外方从哲因为久居京师,独相多年,潜势力很雄厚,两派互攻,恰好给了魏忠贤从中取利的机会。因此,对实际政治有了解的人,对明末大局都有言官误国的感想,而推原论始,孙慎行不可恕也!
当“旧辅”方从哲的罪名未定之时,另一个新入阁的辅臣在暗中已为阉人所勾结,这个人就是沈。他早年当过南京礼部尚书;提起此人,熟悉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历史者,对他不会陌生。
在孙慎行的想法,今日之事大坏,坏在万历末年,而自万历四十二年叶向高辞官回里开始,方从哲几乎独相六年之久,因此内而三案、外而辽东的失地丧师,方从哲都应该负责。就史笔论是非,方从哲固难逃误国之罪,但就当时实际情形而言,孙慎行的放马后炮不但无益,而且亦有丧忠厚。因为误国为神宗自误,天下有亡国之君始有亡国之臣,神宗让方从哲独相,就是因为他能听话的缘故。其时神宗躲在深宫,沉涸烟霞,不但朝政不理,连家事都懒得过问,如皇五子常浩二十五岁尚未选婚,皇六子常润、皇七子常瀛亦都二十未婚,这可以说是宫闱中从未有过的不正常现象。然则试问:即令有安邦定国之才的臣子,又何可有所作为?至于说方从哲无能作为而贪位不去为无耻,这话也只可责君子,不必责小人,小人原只以禄位为重,谈不到什么责任感。
孙慎行尤其错误的一点是,方从哲事实上在上年年底已经被攻去位。老实说,在明朝中叶以后,像方从哲这样能在正论谴责之下引退,犹不失羞耻之心。同时那时候也不是是非分明的时代,有这样一个结果,得来非易,应该加以珍视护视,不可以把顺风旗扯得太足,激出不必要的纷争——好比久病虚弱的人那样,当有起色之时,需要培元固本,投以清和的滋补之剂;而孙慎行为逞其快意,加用一副全无必要的狼虎药,以致弱者愈弱,引起别样外感,终于搞成虚不受补的棘手局势。
《明朝的皇帝》 第三部分熹宗在大内“开内操”
十五、熹宗在大内“开内操”
万历四十四年(公元1616),沈在署南京礼部尚书任内,得到方从哲的支持,尽逐天主教士,天主教视作“教难”。沈与方从哲都是湖州人,一隶德清,一隶乌程,自少交好,所以在万历末年会推辅臣时,孔老夫子岳家的后裔当时召谏齐、楚、浙三党中齐党的首脑亓诗教,希附他老师方从哲的旨意,提名沈,神宗已内定召用,朝旨未发而崩。光宗即位,大量补用辅臣,沈为其中之一,于天启元年夏天入京。
沈与当时的大珰有师生的关系——明朝宫内设“内书堂”教太监读书,史玄《旧京遗事》记:
内书堂,宣德中创建,以教内臣读书,选年十岁上下者充补。始自大学士陈山为之师,今以翰林词臣教习……每学生一名,各具白蜡、手帕、龙挂香以为束之敬。所读之书,故事给《百家姓》《千字文》及《孝经》《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写字给刷印《千家诗》《神童诗》影本。盖略取识字,不甚于悖高皇之制,垂世守焉。
又《明史·沈传》:
故事,词臣教习内书堂,所教内竖执弟子礼。李进忠、刘朝皆弟子。李进忠者,魏忠贤始名也。
按:魏忠贤为沈弟子之说,似乎不实,因为魏忠贤不识字,且内书堂选十岁左右的小太监入学,而魏忠贤进宫是在成年以后。不过沈既在内书堂教过书,则与太监有特殊渊源,转相牵引,固不必一定要教过魏忠贤的书亦可与魏接纳。
其时清太祖努尔哈赤已收服扈伦四部,取沈阳、辽阳,攻西平堡,广宁巡抚王化贞大败而逃,经略熊廷弼退入关内,京师戒严。魏忠贤借此为名,仿照武宗异想天开的“内教场”的办法,请熹宗在大内“选武阉、练火器”,开“内操”,沈从中附和,以为结纳。
明武宗即民间所称的“正德皇帝”,他有四分之一的瑶人血统,生性好武,是个有名的顽童,所以虽设“内教场”,自己还能统驭。熹宗则不懂兵事,魏忠贤、刘朝等人“开内操”,加以锦衣卫及东厂也控制在他们手里,如是一旦要造起反来,扑灭相当麻烦,因而正人君子斥附和其事的沈为“肘腋之贼”,群起而攻。
《明朝的皇帝》 第三部分刘一坚卧不起
十六、刘一坚卧不起
户部尚书王纪则更指沈为北宋的奸臣蔡京。平心而论,沈没有蔡京那么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