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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了眼睛……车子朝斜坡冲下去,翻了几个筋斗,滚落下几十丈深的崖底。
追车也越过路面,冲到斜坡前,“嘎”地刹车停在斜坡顶。大胡子从车厢里跳出来,持着手枪,扑到了崖顶,朝崖底望去,凭借路灯,他看到跌落崖底的车子,四轮朝天地躺在那里。
大胡子相信车里面的人已进了鬼门关,必死无疑,便准备登车逃离现场。但他刚一转身,下颏就挨了重重一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定睛一看,却见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站在面前。来人正是李若龙。大胡子轻蔑地望了他一眼,把枪别在裤腰上,径自走向车子。他根本不把李若龙放在眼里,从容地掏出车匙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李若龙一个箭步窜上,飞腿一脚踹在车门上。大胡子被激怒了,转身迎向李若龙。
李若龙不等他站稳,闪电般朝他胸部连撸几拳。大胡子却岿然不动,李若龙又向他下盘扫了一腿,大胡子稳若铁椿。李若龙知道大胡子练的是铁布衫功,下盘功夫厉害,要取胜他,必须攻他上盘,于是纵身一跳,退出几米远。大胡子虽然顶住了李若龙的拳脚,但他已领教到这个年轻人拳脚功夫了得。他脱下了外套,甩在一边,露出古铜色的十字胸肌,他拱起背肱,抡着手腕,骨骼因错位,发出“咯咯”声响。他瞪着面前阻住他去路的家伙,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他像饿虎扑兔般撸拳直捣李若龙。
李若龙不与他正面对拆,左闪右避,瞅准了破绽,双手像铁耙般扣住了大胡子撸过来的手臂,身子往下一挫,使出擒拿术,一个背摔,把大胡子像扔布袋一样重重地掼倒在地上。大胡子硌到了腰间的手枪,就地一滚,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李若龙的脑门,他命令李若龙到崖岸上去。李若龙被押着走向斜坡口,他知道大胡子要在那里开枪结果他,再把他推落崖底。快到崖岸时,李若龙说时迟那快,用肘子猛地一撞大胡子,趁机纵身跳下斜坡,大胡子不防有此一着,持枪俯视,斜坡下一片黝黑,茅草丛生,根本看不见人的踪影。
大胡子搜寻了一阵子,心想,这个年轻人是死是活对他无关紧要,此地不宜久留,应立即离开。于是,他转身便走,不料脚下一绊,扑倒了。原来李若龙在夜色的掩护下已爬了上来,见大胡子要逃就飞身扑出,两人在地上扭作一团,李若龙死死箝住大胡子持枪的手,他们在地上翻滚着,突然“砰”的一声,手枪走火了,李若龙躺在地上,大胡子骑在他身上,手里持着枪,枪口飘出淡蓝的硝烟,他慢慢地垂下了持枪的手,胸口汩汩地涌出殷红的血,滴在李若龙的脸上,接着,大胡子的身躯向一边倾斜,“嘭”地倒下了,像被砍倒的一棵树。
李若龙捡起了手枪从地上爬起来,他一看手枪大吃一惊,这支勃朗宁在方家见过,但此时来不及细想,他冲至崖岸上,发现崖底似乎有动静,他睁大了眼睛,隐隐约约地看到雨荷正挣扎着从车窗往外爬,啊,她没死——李若龙惊喜得差点叫起来。他正准备爬下去营救雨荷,突然听到凄厉的警笛声,他见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呜呜”地急驰而来。
李若龙瞬即作出的反应是,他必须避开警方。他回头望了一眼雨荷,奔回车里,驾车离开现场。李若龙在山路上找了一个岔口,开着车又兜回现场附近的一个山坡上,他跳下车跑上坡顶,隐蔽在树丛后,用红外线夜视望远镜观察山下的情势。他心里默默地为雨荷祷告着,并祈求雨荷原谅他没有及时去救她。他怕自己被扯进无休止的侦讯中,失去自由,因而贻误了追查真凶的时机。
商海争雄第58章:他从此不得安宁
第58章:他从此不得安宁
透过望远镜,李若龙看到警方打起了应急灯。几分钟后,应警方征召赶来增援的白色救护车和红色消防车接踵而至。斜坡上,警员如蚁附地地围着大胡子的尸体检视、取证;消防队员顺着安全索爬下坡底,从翻下斜坡的车里救出雨荷,把她放在担架上,抬上坡来。李若龙看到雨荷一被抬上来,医务人员立即替她裹上毛毯,戴上氧气罩,消防员抬着担架飞奔向白色救护车。担架一推入车厢,救护车立即发动,急驰而去。
李若龙目送着救护车消失在夜幕中,然后收起了望远镜,掏出勃朗宁手枪,脱去外套,撕下衬衫的一条袖子,把手枪包裹起来,他捡到一个被弃置的塑胶袋,用它套住手枪,将口紧紧地扎牢。在一棵小松树下,他用树枝,用双手在地上刨了一个坑,然后把包扎好的手枪放进坑里,再用泥土填上、夯实,又找了一块石头压在上面作记号。掩埋好手枪后,李若龙穿上外套,驾车离开了飞鹅山。
在第二天的报纸上,方阳晖看到的不是郭雨荷殒命的消息,而是大胡子命丧黄泉的报道。
报道说:警方昨晚十时左右,在飞鹅山三○五路段揭发一宗离奇命案,警方是在接获附近村民听到枪声的报案后赶赴案发地点的。警方首先在公路旁的空地上发现一名中国籍男子倒卧在血泊中,并捡获一粒子弹。同时,警方发现离空地不远的斜坡下有一辆翻车,警方从失事的车厢里救出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国籍女子,该名女子现正在医院救治,伤势严重,仍在昏迷之中。这名中枪死亡的男子与翻车受伤的女子有何关系,相信须待受伤女子苏醒后才有答案。警方呼吁任何知情人士和能提供与该案有关线索的市民,尽快与警方联络。
读完报道,方阳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沙发上。大胡子死不足惜,可惜的是雨荷没死,不过,雨荷即使苏醒过来,他也不担心,因为她永远不会知道杀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她——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令他从此不得安宁的是,那个杀死大胡子的人,还有那支枪,那支足以证实他是幕后主谋的勃朗宁枪,它一定也落在了那个杀死大胡子的人手中。
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现场出现?他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他为什么要杀死大胡子?如果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或者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他一定会挺身举报,他不会携枪逃匿。这个人是他的克星,是复仇的哈姆雷特,是来向他索命的无常。这个人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地显现出来,就像菲林在显影液里影像慢慢清晰显现一样:他,不会是别人,一定是李若龙。
方阳晖狠狠地把烟头在烟灰碟里摁灭,好像那就是李若龙,他要把他掐死。
“嘟嘟,嘟嘟——”方阳晖的手机响了。“喂,哪一位?”对方传来的是经过变声器滤过的声音:“你听着,你的枪在我手上,如果我遭到不测,有人立即会将它送交警方,把你送进监狱。”“喂喂,你是谁?”对方“咔嗒”收线了。方阳晖气得发抖,对方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对他了如指掌。他刚想采取行动,对方已经先发制人,提出警告。可恶——如此一来,他不得不投鼠忌器了。
李若龙把枪收藏起来,不向警方投案,不及时告发方阳晖“买凶杀妻”的罪行,除了因为他是杀死大胡子的当然疑犯,而又死无对证,怕受缧绁之困外,更重要的是,他要等雨荷苏醒过来,他要亲口向雨荷揭穿方阳晖那人面兽心的嘴脸,这支勃朗宁就是方阳晖买凶杀妻的铁证。
他并不在乎自己会因此而身处险境,他只在乎自己有无机会向雨荷剖白真相,表达心迹。
海滨。方阳晖的私人别墅,露天泳池畔,凤凰木、椰子树在微风中摇曳婆娑,绿草茵茵,叫不出名的亚热带花卉,开得姹紫嫣红,欢天喜地。池边,方阳晖打着赤膊,戴着“墨超”眼镜斜倚在沙滩椅上。身旁,保镖金毛驹和阿东抱臂而立。
老管家束着手,趱步走来,老远就跪倒地上,爬到方阳晖的跟前。
两名保镖不用主人发话,麻鹰抓小鸡般地拎起老管家就往池里扔,老管家三扒两拨从水中蹴上岸来,没等他直起身,金毛驹一脚又把他踹落池中。老管家的脸被踢歪了半边,眼眦开裂、嘴角淌血,他再次爬上岸来,金毛驹正要再赏以拳脚,方阳晖扬手制止。
老管家浑身湿漉漉地,像只落汤鸡,匍匐在地上:“东家,饶了我吧。”“饶了你?谁饶了我?你为我找了个脓包,找了个银样蜡枪头——”“我该死——我该死——”老管家掌掴着自己的嘴巴。“你们替我去找,一定要找回那支失枪——”保镖和管家面面相觑,似乎在互相询问“上哪儿去找?”
“你们要特别留意一个人,”方阳晖说,在场人都竖起了耳朵。方阳晖续说:“这个人就是李若龙。”略停片刻,他又说:“记住——只可监视,不可轻举妄动。”“是——”保镖和老管家领命。
商海争雄第59章:“猫哭耗子”
第59章:“猫哭耗子”
方阳晖每天都到伊丽莎白医院几次,但他却无法见到雨荷。三天过去了,雨荷虽然已从深切病房转移到私人病房,可院方仍以病人尚未完全恢复知觉拒绝任何探访,包括家属、警方和记者。方阳晖虽然每次到医院探访都吃闭门羹,但他仍一次又一次地带着鲜花亲临病房外守候。
而且经常在门外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他对妻子的真诚、挚爱,令在场医护人员深为感动。
警方怀疑这是一宗谋杀案,为了安全起见,派出一名警员守在病房门口,实行廿四小时轮班监护。
雨荷入院的第四天,一名护士长从私人病房出来,看见伫立在门口、疲乏困顿的方阳晖,动了恻隐之心,低声对他说:“方先生,病人已经苏醒了,我带你进去看她,但我只给你五分钟,你要控制情绪,避免骚扰病人。”
“谢谢,谢谢护士长。”方阳晖连连称谢。他捧着蓝色的郁金香跟着护士长走进了雨荷的病房。
方阳晖一走进去,便瞥见雨荷躺在病榻上,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