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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顿足窗前,并不知道行踪已被发现。
顾长生自自己所坐位置看出去,刚可看到唐明媚却不被对方发现。
初阳柔和的光,映在唐明媚完美至无懈可击的一张脸上,使得她整个人似乎都散发出一种淡淡柔和的光泽。
明媚昔时,最爱红衣。艳红的衣映得她冰肌胜雪,眼似漆点,娇美无比。而如今,却弃红衣改著蓝衣……
淡蓝衣衫,的确显出她的典雅高贵。只是,却再也寻不回昔日红衣少女的明媚奔放。
隔窗凝视着数日不见的唐明媚,他于忽然间想到:如果在自己第一次寻着她时,便强捉了她归川,不顾她的意愿,与她成亲,那是否后来的一切,皆不会发生?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永远没有如果。那时的自己,仍是从了她的心,遂了她的意,由得她自由自在。
顾长生的心里蓦地一酸:他的初恋啊。
十六岁那年初会唐明媚,他即为红衣少女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所眩惑。
订下亲事,知道那红衣少女不日将成为自己的妻时,心中其实是无限喜悦无限憧憬的。却没想到,她会离家逃亲。
寻到她时,心中是欢喜又愤怒的,却被她轻轻一句问话,熄了所有的怒所有的火,只余怜爱与痛惜。
她问,“若你空有一身才华,满腔抱负,却无从施展,你可甘愿?”
感受到心仪女子对相夫教子过完一生的不甘,他默许了她的心愿,一直伴在她身边,盼她玩得倦了,会寻求稳定。
那些年里,追逐在她身后,不为责任,不为道义,只为从心之所欲,尽情逐爱。只是,每当他以为自己可以捉住她的时候,她却总在下一刻溜走。每当他追得有些沮丧时,她又会洒下诱饵,让他再度兴起希望,努力再追。
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遇见上官清明。
如意岭上一遇上官,他便入了迷、着了魔、失了魂、落了魄,眼光从此不能稍离。然后,爱情就像冬日里的雪崩般,突如其来,无法抵拒……
天崩地裂那一刻,他抱住上官,吻了下去。那时候,他知晓自己的初恋,已正式告终。
再见明媚时,他提出退亲,却遭明媚激烈拒绝。明媚归川后,他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她会同意退亲,没想到婚礼却在万众瞩目中如火似荼的准备了,更没想到在知道自己与明媚的亲事已成定局后勃然大怒拂袖而去的上官,会在那一日现身,坦露爱意。于是他走了,跟着他一起走了,舍弃了家族,伤害了明媚也再所不惜……
那时能够离开明媚,只为不再爱她,即使那时的他,已经知道:明媚爱他。
以为过了这些年,明媚已把一切放下,却没想到:看着自己的一双眼中,仍有爱意。
……她仍爱他……
如今的他,却已不再爱她。
……她仍爱他……
……她的眼中,有着欲与他共渡余生的期许……
而他,心,已不再为她波动。
……她仍爱他……
已给不了她想要的了,也无法再纵容她——他们,交会的点,已过。曾经心动的,曾经心伤的,皆已有如过眼烟云,只余记忆,再无痕迹。
……她仍爱他……
无法回应她的期盼,无法许她心愿,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的迷恋打碎,令她爱意落空,让她另觅良人。
于是,直视着高欢,顾长生的声音冷酷得不近人情,“唐明媚爱怎样对我,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你少多事!”
眼角余光,让他注意到窗外唐明媚的脸于一霎间变得极其苍白,在阳光下看下,竟苍白到几近透明。
硬下心肠,他只作无视,继续警告高欢道,“你不要再多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再如此,别怪我翻脸无情!”
随后,打开房门,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PS
拈花一笑,其由来为:
佛祖涅槃前,在灵山会上,接过大梵天王献来的金色婆罗花,拈花示众,以传心法。众弟子中,只有迦叶尊者破颜会心地一笑,佛祖说:“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付于摩诃迦叶。”
拈花一笑,为禅宗以心传心的第一宗公案,迦叶始成为禅宗之祖。
从此以拈花一笑,喻心心相印,会心。
而在这一章中,写出拈花一笑,是为了说明迦叶于一念间领悟一切,更为了强调一念即是一刹那。同时也为了说明此毒毒性之强,能令人刹那生灭~
此处借此典故也许不大恰当,但以某笨蛋那颗容量极其有限的大脑来说,其发挥已到了极致了,所以,就用它啦~
望列位看官大人谅解:)
第四章
血。
横流的鲜血,残缺的肢体,遍布的死尸,那血腥的味道冲天,令人作呕。
没想到,向来小瞧了秦妃。
母亲,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除了自己。
少年无力的躺在地上,静静看着血自身上流出,染红周围土地。
……自己,也快死了吧。
少年冷冷的笑起来:他有大志未酬,他有心愿未了,他身存牵绊——居然,就这么死了。
——上天,你何其不公!
身体,越来越重。
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连遍体的伤,也开始不再觉得疼痛。
他,非常希望能够好好的睡一觉。
却也清楚,此时,绝不能睡去——一旦睡去,便是真正长睡不醒。
所以,尽管虚弱不堪,尽管连举一下手臂也是万般坚难,但少年仍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志,聚集了力气,紧紧咬住了下唇。
洁白的牙齿,深深陷入苍白的唇中。
很痛。
唇痛得似要掉下来。
但少年知道,有痛感,就有希望——只要有痛感,就不会睡去,只要仍醒着,哪怕只是多清醒一刻,希望也就多了一分。
所以,任唇上鲜血淋漓,他仍反复的出齿,咬住,松开,再出齿,再咬住,再松开……
一次又一次。
只是,渐渐的,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劲咬住唇,也开始感受不到痛楚。而且,慢慢的,他竟连出齿咬住下唇的力气也没有了……
少年悲愤狂乱又有些无奈的想道:难道,他夏侯日月就只能像狗一样的死去?
当少年连动一动小指尖的力气也没有了时,他仍不愿就此妥协,仍然不停叮嘱自己:清醒!清醒!!清醒!!!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
初阳,自地平线上升起。
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黑衣在晓风中飞舞,阳光远远映来,为那人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待那人走得近了,少年才发现:
那张脸,赫然是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那一张!
那个人,是他以为已经忘记、实际却烙印在心底,挥不去也抹不掉的那一个!
已渐飘远的神智清明了,一见到那人,少年只觉逐渐冰冷的血液又开始奔腾踊跃。
那人无视遍地血腥,漠然跨过重重死尸,迳自向前。
那人即将跨过少年……
深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少年凝聚了最后一分力气,在那人跨过自己之际,猛然伸手牢牢抓住他的袍摆,“救我!”
没有料到如此浩劫中居然尚有幸存者,那人微怔,随即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出声之人:那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穿一身蓝土布衣衫,头发披散着,身上面上,全染着血污。那少年通身皆是死气,只一双眼中仍燃着火,不熄之火。
默默注视着少年,那人淡淡一笑,“那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坦然迎视那双深黑瞳眸,少年毫不犹豫的即刻回答,“我的命是你的。从此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犹豫,绝不反悔。”
尽管躺在地上,尽管需要仰视那人,但少年仍倔强的睁着眼,与他对视。黑得深不见底的眼中没有任何疑惑任何惊惧,明亮照人。
居高临下的望着少年,那人注意到,少年的唇上有着深深齿印,印上,凝着血疤。想来,是少年一直咬着唇刺激自己以保持清醒的缘故。
这濒死少年,就像燃尽了的香灰一般,层层死灰之下,仍隐有火星,待势而发。
那人心上赞叹,眼前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却带着种与年龄绝不相称的机敏与成熟,懂得如何才能绝处逢生——这少年,真有意思。
他凝视着他,无语良久,突然轻轻笑了,“……真像一头小兽呢。”伸手抚上少年的眼,他沉思道,“……你的眼睛,真好看!——好,我救你——名字?”
“十三。”安安静静的,少年告诉他,“请叫我十三。”
弯腰将少年自地上抱起,那人愉悦的笑,“十三,从此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好。”少年轻轻应他一声,本就已经很亮的黑眸此时更是璀璨无比。然后,在温暖的怀抱中,少年安心的闭上眼,放心的让自己坠入黑暗中……
睁开眼时,满天繁星就映入眼中。
天黑了,他的身边,没有人。
那个人,扔下自己,走了吗?
刹那,心,被什么勒住了一样,难受。
秋日的星星明亮动人,而少年十三的心情却凄怆悲凉得像那无涯暗夜。
……他……为什么,要走?
不是已经把命给他了吗?他为什么要丢下自己的东西,离开?
漠然望着一轮明月,少年的脸上挂着虚无空洞的哀伤微笑:
和那人重逢,就像作了一场梦,梦醒时,什么都空了……
那人,依然,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可以看到,却无法碰触,永远也无法碰触……
少年深长叹息:
终究,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不愿再思索已定的事实,少年举目环视四周欲重觅生路,却又笑了:自己倚靠在一块光滑干净的青石上,身上裹着黑衣,想来,是那人怕自己着凉所以脱下外衫为自己御寒。而一堆火就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