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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了,他东方磊的妻子。
想着,脚下也没有迟疑,缓缓走出书房,往二楼主卧室踱去。
近四十岁的年纪,居然会如青少年一般闪着某些期待与狂喜。他的新婚之夜,该真正落实了──他的新娘目前最大的用处,仅止于此。
轻轻推开房门,首先看到壁钟在昏黄灯光下指着凌晨一点。整幢屋子中,还没睡的大概只剩他了。
而他的新婚妻子,正酣然地占着整张大床熟睡着,她可能当真以为这间主卧室是她个人的天下,当丈夫的理所当然睡书房中的床。看来今晚可得好好矫正她不正确的想法了。
东方磊缓缓坐在床沿,掀开丝被一角,不自觉地浏览她的面孔与露在衣服外的肌肤。这样的情景在他生命中并不曾有过──一个在他床上安身立命的女人,安憩于他所守护的世界,真真正正为他所拥有的女子……那样自然的熟睡,理直气壮的!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跟随着轻吻的触抚,他不为谁所动的心也正在下烙印。
如春风轻拂大地,他正在巡视为他所有的丰美领地……
嗯……好痒……又似乎不是那么痒……好像有蝴蝶在她光裸的身上嬉戏,这一处、那一处的来去,逗得她全身产生某种类似痛苦却又同时渴望的需求……哦,怎么了吗?她的身体怎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身上渐渐有压力?那种理应是不舒服的重量,却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为激荡亢奋?而她的心怎么会愈跳愈快?……
古泉莲吟在逐渐清醒中想要抓住自己的领口,却抓到一只厚实的大掌,来不及完全清醒,又转而坠入一种迷魂的情境中……迷迷糊糊地,似清醒却不能左右自己的意志;似梦幻,而身体的种种化学变化又那么真实……而她到底是昏是醒?这情景是幻是真?……
她是光溜溜的……而身上的压力来自何方?半眯半张的杏眼,依稀看到东方磊沉毅的面孔在眼前,而他的唇与手,正是使她陷入种种幻境中的元凶。但他的眼……才是致命的凶器……既温柔,又狂猛得想要吃人……
他想对她做什么呢?
「你压到我了……」吐出的语言气若游丝,低哑得让人听不清。
「那正是过程中必然的事……」他的声音也哑得可以,透着无比的性感与催魂作用。
莲吟真的不明白他在对她做什么,但身体被激起的种种期待,全汇集在小腹等着某种仪式的完成,她也在期待着,即使不明白会有什么事发生……
然后,她在惊喘中明白了,但那电光火石的明了却无力拉她回归清醒……反而是……彻底地任他带领入一道成长必经的结合旅途中……
她正式由少女晋升为少妇,从此名副其实。
* * *
天啊,他对她做了什么?是的,她当然知道肌肤相亲的正确用语为何。但,他怎么可以?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即使是夫妻也不宜这般亲近。
古泉莲吟拥着被子半坐起身,环视房内四周,明亮的光线下,只剩她一人──幸好只有她一人,否则羞也羞死了。
东方磊,那个昨夜侵占她身子一整夜的男子则不知去向。
感觉到身子酸疼不已,懒懒地,想再睡个够本;不知是她老了,还是初尝云雨的人都会有这种不适?知识是一回事,实际行为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管曾在书中看过多少对性的描写,亲身体验后,才发现那些说明既真实又不足,很难能以文字形容得完全的,相信各人的体会皆不同吧!天……她不禁呻吟了,不曾认为会与他进行到这一步,事实上她根本不以为她的人生会有这一类的事发生。
但发生就是发生了,再怎样去计量抱怨也于事无补,可是,问题是,跨过了这一道亲密界限,往后他们两人要以什么准则来相处?既亲密又陌生,在不相爱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毫不在乎地上床?
她怎么能够容忍一个毫不爱她,甚至是有些恨她的男人来对她做最亲密的事?何况她自己也尚未厘清自己是否爱他。之前的眷恋,完全架构于她的少女想像中,未曾把他真实化;对于真正的东方磊,她可不确定是否会欣赏他那种大男人妄尊自大的性子。
也许她大可不必如此苦恼,上床一次,并不代表往后可以任他予取予求,昨夜只不过是个例外。对!她应该这么想才是。只要她好好地与东方磊说清楚,相信他不会强人所难!对,她得马上告诉他!
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冲澡穿衣,三十分钟后,顶着一头湿发,冲到楼下,四处望不到人,才在窗口看到门外庭院中,一对穿父女装的父女,正玩球玩得兴高采烈。当然是东方磊与「东方」丹芙喽。
即使不愿意承认,古泉莲吟在那一刹那间,心中涌上了一股酸酸的嫉妒感──嫉妒女儿比她受东方磊的宠爱;嫉妒东方磊轻易可以得到丹芙的爱。
血浓于血毕竟是抹不去的事实。瞧瞧他们父女俩处得多好啊,也不过几天而已呢!她这个婚,结得也该不算了无建树了;单亲家庭再怎么美满仍比不上正常家庭的完美。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只要孩子好,谁也不必怨谁的话,那么,她自身的需求与感觉是否理当沉潜到心底最深处,不要太过理会。没有人可兼得鱼与熊掌,她岂能太贪心?但…
…但是……
「妈妈!已经中午了,您睡好久了。」小丹芙率先发现呆立于门口的母亲,抱过球,跑近她,红扑扑的苹果小脸洋溢着健康的红润光采,直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古泉莲吟弯下身,亲了女儿一下:
「吃中饭了吗?」
「爹地说要等你起床才开动。」
「哦。」她压根儿没胆把目光往上移去对上他炯炯的眼瞳,只好很努力地看着女儿天真的小脸。
小丹芙凑近她,低声地问:
「妈妈,你们睡在一起,是不是代表我将可以有个弟弟?」
古泉莲吟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天,小丹芙都看到了?女儿向来早起,当然会去她房里找她,也许就是丹芙把东方磊挖出棉被的……老天,羞死人了……红潮一路攀升到古泉莲吟的头顶,初醒时的臊热再度攻占了她全身感官。
「我可不可以期待一个小弟弟?」丹芙问。
「丹芙,妈妈目前没有生小孩的打算,明白吗?」她很困难地开口。混乱的大脑找不到更好用的词句来拒绝女儿的要求。
「为什么?」
问话的人并不是小丹芙,而是不知何时立于丹芙身后的东方磊。
口气中的不善令莲吟的一颗心吊得老高。
为什么?他居然有脸问为什么?而她也居然为此感到心虚?真是见鬼了!她才是有资格发表不满的那一个呀!想到此,下巴不免抬了起来,与他对视:
「我们有话得谈。」
东方磊静静地凝视她,其中蕴含的压力存心让莲吟连大气也喘不过来。
种种方面的对峙,她赢的机率比零更低。
「先吃午饭再说吧。」他说着。
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无言的服从。反正,总有足够的时间得以让两人彻底地谈个清楚,而且看来东方磊也有长谈的打算,很好,他们总算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了。
将小丹芙遣离他们夫妻谈话的范围内,则是第二个共同目标。最好的方式是让小女孩好生睡个甜蜜的午觉。
终于──
东方磊双手横摆于胸前,凌人的气势打一开始就准备压得古泉莲吟喘不过气。
老天,情况真是可笑,瞧瞧,这居然是有了真实婚姻生活后第一天的模样?对峙的感觉犹如谁家死了人一样凝重!古泉莲吟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也同时想大大地叹息一声。看吧!早知道跨过夫妻界限是不妥的,但若要后悔,在此时而言也太迟了,唉……
「既然你已是我的妻子,而七年前你并不介意生我的孩子,此刻就没有理由拒绝再为我东方家添人口。」他的语气简直像判官在宣布罪状。
莲吟无言地看着他,很难让他明白彼时不同于此时,她无法再为生孩子而生孩子的去受孕──在没有爱的情况下更是不能。
七年前的受孕,是为了一个自己心中的初恋,对幻想中的他寻一个结果,其中包含了感恩、幻恋,以及其它年少轻狂的冲动,才决意去为他生一个女儿。
但现在根本不同了。他成了一个真实的人,飞扬跋扈地介入她生活中,带着不可思议的强硬与冷酷,而且不曾尊重过她意愿的应允与否,便强制改造她生活的轨道来配合他。这样的男人,与她暗恋七年的白马王子是凑不在一块的,即使他们都叫「东方磊」;对她而言,他依然是一个霸道的「陌生人」。
在美国生长二十五年,并不代表她的思想行为会成为美式作风:大胆而性开放,完全的享乐主义至上!
这是她一直做不来的,却也是她不愿去摒弃自身的保守随波逐流于肉体玩乐中的。也许,在内心深处,她一直在渴望着:一定有那么一个人,注定会来到她的生命中与她 守一生,她得好好守着自己纯净的身心,当他来时,可以乾乾净净地将自己给他,一世无悔……
在梦中,东方磊是她的白马王子,在生了丹芙以后,她便觉得此生再无遗憾,不愿去想嫁不嫁人或与男人交欢之类的事了;小丹芙身上系着她一生的爱恋。在现在,真实的东方磊以着让她惊吓的姿态强悍地闯入她单纯的生命中,强势掠夺,无法无天,甚至没有任何愧疚地自以为是理所当然,莲吟当真讶异了!
这男人……与她的美梦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可不是说名分上正了名就代表她得缴出肉体与感情,以为「丈夫」这两个字足以解释一切的不合理。不,才不!他甚至还未对昨夜的「侵犯」来向她道歉,此刻居然还得寸进尺地问她为什么不替东方家添人口?
东方磊等得不耐烦,又道:
「还是你的道德观念与世人恰恰相反?当未婚妈妈比当已婚妈妈刺激得多?」话语中添入了讽刺。
古泉莲吟咬住下唇回视他,沉吟了许久才挑出一些字句回应:
「我不认为现在生孩子是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