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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身对大玉儿说道:“敏若为你挑的路,委屈你了,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会放你走。”
大玉儿愣住,看着皇太极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她呆呆的从位子上起来,看着门口,眼睛有些湿,痴痴的道:“若是我心甘情愿留下呢?”
天蒙蒙亮,她就被人叫起来,梳妆打扮,送进宫中,看着自己身上的锦绣红袍,她只觉讽刺,谁会想到曾经卑贱的侍女,有一天会坐着格格的銮驾进入宫中,她不是海兰珠,她是娜格,真正的海兰珠早在嫉妒心十足的赛琦雅手下死去,她只是个冒牌货。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草原,当初费尽心机留在草原,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嘲弄,因为亲手将她送去盛京的人,就是她一直深爱的大贝勒和培。
她亦是不愿,只是因为和培问她,她可是深爱他?
她立即明白,他在用她的爱在要挟她,而她不可能拒绝,终于还是同意了,披上红妆,作为海兰珠进宫,成为政治的一个筹码。
进宫的当夜,她独守空房,皇太极始终没有出现,直至第二日,他派人来宣旨,赐了封号,仅此而已。
一直到进宫的一个月后,皇太极才出现,那洞若观火的眼睛在她身上逡巡,像似看穿了她一般,笑道:“听说从前你和她是好姐妹?”
她微楞,以为他所指的她是大玉儿,于是点了点头。
皇太极桌子边上坐下,看着她说:“苏麻以前在草原上一定很顽皮吧?”
她微楞,忽然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她指的是苏麻喇姑,她惊讶,为什么他会提到苏麻喇姑?
皇太极看着她,眉头微皱:“你不是海兰珠,我知道,但我并没有打算计较,我只想知道关于她的事而已。”
她惊愕,但很快就笑了,也是,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她索性坐下来,对皇太极说起了她印象中的苏麻喇姑。
从那以后,皇太极每个月都会来几次她那儿,和她说话,而话题的内容永远离不开一个女人,那个叫苏麻喇姑的女人,她莫名有些嫉妒,她后来才知道苏麻喇姑早在几年前就死了,而皇太极却还记着她,这么深的爱,让她妒忌,因为她从未得到过。
皇太极每次都只在她宫里头坐一会,从未留过夜,而她自己知道,这让人艳羡的宠爱只不过是占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光。
进宫几年,她就像是个花瓶,被放在最好看的位置,夸奖的人有,鄙夷的人更多,然而皇太极却从来没有向她伸出援手,她在宫中浮浮沉沉,在遥远的地方,没有家人,没有亲人,有的是勾心斗角。
后来她怀孕了,孩子当然不是皇太极的,而是一个侍卫的,在一次刺杀中,那个侍卫救了她,她从此暗生情愫,在纠结与小心,最终还是越轨了。
皇太极当然不会让那个孩子生下来,是她苦苦哀求,甚至出卖和培,皇太极才勉强绕过她们母子一命。
只可惜孩子生下来,无人庇佑,最后还是夭折了,她由此大受打击,重病一场,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
幽暗的室内,已是两鬓微霜的皇太极躺在床上,手上握着一块玉佩,紧紧贴着自己的胸口,他闭着眼,像是做了什么美梦般,露出欣慰的笑容。
过了这么久,他终于又梦到了她,彼时她穿着一身素色旗袍,站在花树下,有风吹过,花瓣落在她的衣裳,晕开点点的清雅。
“苏麻!”他轻唤一声。
站在花树下的人回身,对他展颜而笑,捻起裙角,向他奔来,脚下的花盆底踩在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敲在他的心上。
他伸手,将她抱了满怀,紧紧的搂着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开心的说:“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隐约间,他好像听见了那首歌,执手安,若是执子之手,一手相安,又有何妨?
“我总觉得自己欠你一句话,不知道现在说是否来得及,这句话是,我爱你。”
他抿笑,渐渐的合上,听着那悦耳的歌声,渐渐恍惚。
崇德八年,农历八月初九,皇太极卒,享年五十二。
清太祖驾崩,清世祖福晋即位,大玉儿坐上太后的位置。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十年,当年还是如花年纪的她如今眼角已经生起了皱纹,素日里,她不爱出去走动,只是有空时,她才会到御花园里头走走。
走在一处花径处,她听见有喝骂声,随即皱起了眉头,在身边服侍的玉珠见此,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一个眼神,太监会意,跑去查看。
玉珠是老人了,当初在瓜尔佳敏若身边服侍,瓜尔佳敏若死后,大玉儿向皇太极要人,将她要到身边服侍。
不等太监回禀,大玉儿上前几步,就看见两个宫女站在一边,听着太监的教训,老宫女一脸怒色,不时戳几下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责骂几句。
大玉儿见到那小宫女的容颜,微怔,那宫女很是委屈,眼中含泪,听着老宫女和太监的叫骂,只是沉默,不敢回话。
玉珠也是惊讶,看看大玉儿,大玉儿叹气,“去将那小宫女要到身边来服侍吧。”
玉珠是了一声。
那日大玉儿正窝在小榻上休息,只听见几声哐当,将她惊醒,站在旁边的玉珠叹着气,摇着头道:“看来又是苏麻不小心赚翻了东西。”
大玉儿只是笑笑,颇为无奈的说:“罢了,她还小,不要计较了。”
宫女小蕊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只知道她本是一个杂役宫女,有一天被领到太后面前,太后看着她,沉默了很久,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蕊,”她战战兢兢的回答。
太后哦了一声,摇了摇头说:“这名字不好,换个吧,你以后就叫苏麻喇姑吧。”
她很奇怪,却不敢反驳,默默的接受了这个名字,从此成为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和十几年前的一个女子是那么的相像。
天命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多尔衮交兵称臣,翌日,身为长兄的代善的鼎力支持,所以众贝勒乃合词请上嗣位”,皇太极“辞再三,久之乃许”,被拥举为大汗。农历九月一日,皇太极在大政殿即汗位,焚香告天,宣布次年为天聪元年。
皇太极的妻妾入住后宫,择日晋封。
静谧的室内,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她的长发披散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像一个纸片人般,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口,手指尖还压着一块玉佩。
哒哒的声音响起,有人打开门,从屋外进来,掀开帘帐,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凝视着床上睡着的人,望了许久,只听见门口传来叩门声:“爷,十四贝勒求见。”
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恩了一声。
没多时,多尔衮从门外进来,看着皇太极坐在床边,眼睛凝视着床上的人,眼睛里有几分探究,低低的开口:“当初一直很奇怪你到底将她葬在哪里,原来一直藏在这里。”
皇太极恩了一声,伸手理了理躺在床上之人鬓间的发丝,没有说话。
“你要我找的萨布巫师找到了,你想怎么做?”多尔衮问他。
皇太极没有说话,眼睛仍是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他变得有些苍老的眼睛露出几分迷茫。
多尔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瓜尔佳敏若已经死了,她的灵魂回到这具身体里,一直禁锢着无法离开,你到底想怎么做,难道你不想她以苏麻喇姑的身份回归,重新回到你身边吗?”
他看着床上躺在的人,瓜尔佳三个月前死去,尸首被火化,供在宫中,而眼前躺着的人是从前的苏麻喇姑,当日她被大玉儿灌下毒药,皇太极带走她的尸首,却没有将她入殓,而是将她保存至今。
皇太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向了苏麻喇姑的手,她的手指压着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当初坠崖时,他以补偿的名义送给她的,他摩挲着上面的纹理,语气艰涩的道:“当年我用锁魂玉将她的灵魂锁住,让她在另一具身体重生,原以为当我们重新相遇,便可相守一生,到最后她还是离我而去。”
“那已经过去,现在你完全可以让她重生,为什么要犹豫?”多尔衮盯着皇太极,语气中带着愤怒与不甘,他不明白皇太极还在忌讳什么?瓜尔佳敏若死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还不让苏麻喇姑复活,他分明有这个能力。
皇太极不说话了,看着静静沉睡着的苏麻喇姑,她的身体被锁魂玉护着,没有丝毫的腐坏,保存完好,所以就算瓜尔佳敏若死后,魂魄回到她原来的身体里,以萨布巫师的力量,便可以让她重新回到这个时间,回到他身边。
可是他却迟迟没有行动,而是犹豫,他的脑海回想起苏麻临死前,紧抓他的衣襟说道那番话。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活的很累,原谅我,我用死来解脱自己,也许离开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离开,才能让她真正的解脱,一直以来,他以为让她回到他身边,才是她最大的幸福,却不知她活的是那样的辛苦。
若是当初她没有重生,那么她就不会是瓜尔佳敏若,她没有姐姐,没有朋友,到后来,就不会遭受她们死去后的痛苦与内疚。
她曾说她突然觉得累了,原来她也会怕,原来她是那样的不开心。
皇太极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一阵闷堵,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多尔衮挥手道:“你先出去吧,萨布巫师的事情辛苦你了。”
多尔衮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皇太极疲累的模样却还是忍住了,自从他登位以来,就没见他轻松过,瓜尔佳敏若死后,他心如死灰般,对一切都没有从前上心。
他不再说什么,叹着气道:“她的死,罪魁祸首是我,跟你没关系,要杀要剐,我随时恭候。”
多尔衮说完就走了,皇太极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