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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都换菜谱吗? ”
在交换名片时武藤问道。
“是的,虽说我们是以烤鸡、鸡肉料理为主的店,不过只做这些的话,很难让人感受到季节变化。幸好楼下的年青人和我都会做鱼,所以我们的套餐里,还适当在鸡肉料理中加上了各种应季的鱼和蔬菜。”
“原来是这样。”
“不过,鱼的进货量很难掌握。进得少,卖完没货了,顾客会不高兴,多了,连续几天又不得不做相同的鱼。像有的鱼可以生吃、烤、红烧的还好办,可是像现在这种时候,只有望潮鱼【注②】,要是进多了的话,就得天天吃红烧鱼了,真叫人为难。”
【注②】望潮鱼,又名章鱼、长章、短脚章、坐蛸、石吸、章干、八爪鱼、八带鱼等。属无脊椎动物、软体动物门、头足纲、蛸科(章鱼科);或称蛸(shāo)。中国南北沿海均有分布。渔期分为春秋两季,春季3-5月份;秋季9-11月份 。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大家初次见面的尴尬就在他的笑声中一带而过。
手艺上乘,接人待客也很擅长,店里的生意一定很兴隆。
这时,幸枝捧着放啤酒的托盘走了过来。
由于武藤和邹访是在工作时间,而且马上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所以他们坚决推辞,但是又实在是拗不过胜雄和幸枝的强劝,不得已勉强喝了一口。
“你们想说的事,是比吕子父亲的事吧? ”
胜雄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杯放在桌子上,犹豫了片刻,问道。
武藤他们正在考虑该怎么说,没想到先被胜雄说出来了,两人互相望了望对方。
武藤看着胜雄的眼睛,点了点头。
“正是这样,但是请不要误解。不管比吕子的父亲是什么人,对这次的录用没有任何影响。这点在今天早晨邹访打给您的电话中就已经说过了。”
“是的,我听说了。所以我才能比较冷静地接待你们两位,那么为什么……”
稍微停顿了片刻,邹访反问:“你知道《秀峰周刊》吗? ”
“什么? 《秀峰周刊》? 名字还是知道的。它在你们的东西新闻报上也经常登广告,不是吗? ”
“《秀峰周刊》这一期上有一篇关于比吕子的文章,当然没有写出比吕子的真名。”
邹访从带来的报社信封中取出了《秀峰周刊》的广告,递给了胜雄,幸枝也在一旁看着。
武藤和邹访屏住呼吸,观察着两人阅读时的表情。胜雄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幸枝两手掩着口鼻,飞快地浏览着。
“在胜雄把广告放到桌上的同时,武藤和邹访低下了头。
“本来我们应该保密,可是没有想到却以这种形式泄露了被录用者的隐私,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道歉才好。”
听了武藤的话,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的胜雄抬起头来,说道:“虽然在文章中比吕子是匿名,可是知道的人一看还不立刻就猜出是谁了吗? 你们报社今年聘用了多少女学生为记者? ”
“整个报社是五十三人,如果除去大阪分社的十九人的话,东京这边是三十四人。”邹访回答道。
“那样的话,不是很容易就猜出来了吗? ”
“我们会尽全力防止事态发展到那种程度的。”
“你们为什么让杂志刊登这样的文章? 以东西新闻社的实力,难道这样的文章都不能阻止发表吗? ”
幸枝用稍带着愤怒的口气问道。
“是的,夫人,请理解。作为报社来讲,我们是要维护言论自由的,其他的新闻媒体发表什么样的文章,我们是没办法阻止的。”
邹访赶快解释道。
“即使伤害到别人,也是这样吗? 真滑稽! 我不能原谅。”
“唉,等一下,幸枝,你埋怨错了对象。是《秀峰周刊》做得不对,这两个人只是因为泄露了消息,来道歉的。”
“我知道,可是,比吕子太可怜了。”
幸枝用两手揉着眉梢说。
胜雄叹口气,继续说:“我们夫妻没有孩子,确切地说是不能生孩子,是我的问题。所以二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们就收养了比吕子。她的父亲以那种形式死去,她的母亲,就是我的妹妹,本来身体就很弱,自那件事后,就卧床不起,当年就死了。之后比吕子就成了我们的养女。”
“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幸枝的眼睛看着处。
“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在学校的成绩总是第一、第二名。虽然她身子里没有我的血,但是我非常为她骄傲。我们家总是人才辈出。”
胜雄无力地笑了笑:
“扯得有点远了。武藤先生、邹访先生,我想说的是,请你们一定要多关照比吕子。考大学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很晚,我听她说正在犹豫是报考东京大学好呢,还是报考一桥大学好时,还在想她是在开玩笑吧,可是她很顺利地就考上了一桥大学。就是成为大学生之后,我们也没要求什么,她就主动到店里来帮忙。这年头,像这样孝顺的女孩儿哪里找? ”
胜雄说到这儿,喝了一口啤酒,显得有点兴奋,继续说道:
“我什么都跟你们说了吧。比吕子上初中的时候,我对她讲了她父亲的事。幸枝不同意讲,可是我看到比吕子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觉得还是对她讲讲事情的真相更好。我没有学问,在大报社的领导面前说这话,好像有点不合适。不过,我认为人既然在上天赋予的环境中生存的,比吕子就应该好好地接受这个环境。当然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对我们夫妻这么说:不管怎样,我的父母是你们。”
一时间,大家陷入了沉默。刀切在案板上的有节奏的声音,从楼下的厨房传了上来。
“对不起! ……白天这样醉酒,太不应该。”
“你呀,总是这样。”
“你不也一样,刚才你还瞪着眼睛,好像要把他们俩吃了似的。”
邹访笑了,插入到两人的争论中:“为人父母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我们也决不会辜负你们。现在咱们该做的是,怎样才能在不伤害比吕子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告诉她。”
“是的,今天比吕子回来后,我马上对她说。总比她先从别的地方知道这事要好。”
“真难啊。”
“没有办法。”
“真的是个难题,拜托你们了。”
武藤说着,他们俩人低下了头。
“最近这几天,我会让比吕子给你打电话。”
“那太好了。”
“武藤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
“什么? ”
“比吕子父亲的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即使是大报社,也不应该知道这事吧。”
武藤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
马上,他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讲道:“从侦探所得知的。”
胜雄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似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还一直以为报社是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呢。老实说,我有点意外。”
“这是因为奥姆真理教事件的缘故才保留下的做法。因为有人认为,从组织防御的观点来看,这是一种必要的恶,这种观点在当时是很有说服力的。”
“原来如此,那么说,这个消息是从侦探所泄露的了? ”
“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实际上,待会儿我们就要去那个侦探所。一是告诉他们合同到今年为止,明年就不再继续了。另一个,也是打算问问这件事。“
“我现在才注意到一件事,”幸枝说,“东西新闻社是在知道比吕子父亲的事情之后,仍然决定聘用她的。”
“关于这事,还有一个小插曲,实际上……”
“邹访,不要说了。”
武藤打断了邹访的话,面向胜雄夫妇说道:“对不起,我们不能对你们说选拔过程,因为这涉及到报社内部的一些事情。我能说的只是,比吕子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在竞争率超过一百倍的考试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录用,这是事实。”
夫妇俩互相看了看,表情放松了。
“真对不起,差点把局长的那点往事说了出来。” 走出朝仓夫妇的视线范围后,邹访说道。
“没关系。我只是讨厌把这种事作为趣谈来讲而已。”
“但愿什么事也不要发生,比吕子平平安安地来参加新职员入社仪式。”
“可不能太乐观。听了刚才朝仓夫妇的话,我觉得比吕子有点认死理。”
“是,我也那么觉得。”
“这种类型的人,要是认准什么事,有可能得出很荒谬的结论。”
“是啊,但愿那对夫妇能帮忙,我觉得他们很可靠。”
“嗯,确实是。真是好人,对比吕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子女考虑得还周到,这可不容易做到。”
他们俩人在车站附近拦了辆出租车,向侦探所方向驶去。
3
这天韦秀和像平时一样,在职工食堂要了碗放了个生鸡蛋的荞麦面,吃完回到编辑资料室时正是午休前片刻。
在走廊中碰到同事时,听他们小声聊到武藤人事厚生局长被叫到了社长室,《秀峰周刊》又写了篇关于东西新闻社的什么文章。不过韦秀和听到的仅是些只言片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点也抓不着头绪。
虽然韦秀和与差不多所有的职员都面熟,不过他却没有向任何人打听,而谁也不主动过来和他说话。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两年左右了。
编辑资料室的人算上韦秀和总共有三人。而正式职员只有他自己。剩下两人是外聘的二十多岁的女性,负责把其他部门送来的人员、组织以及事件的资料输入电脑中,每天下班时她们俩都一起准时地离开报社。本来编辑局次长也兼任这个室的室长,可是自从韦秀和成为这个屋子的主人后,他一次也没有踏进过这里。
以前这里很宽敞,摆满了书架,气氛有点像图书馆。韦秀和过去也经常到这里来查阅资料。但是受到信息技术革新的冲击,现在这里只有中央电脑和三个职员,此外就是六个摆放着终端电脑的小格子,冷清枯燥,苟延残喘。
几乎没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