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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闻重都说了,叫你们好好照看的,回头朕封她个诰命夫人,你们可不得怠慢了她。”
闻重母亲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真能等到这麽一天,还是皇帝下的旨意!她原也就是多年来所想的却又得不到,心中积郁,这才成了成天恍恍惚惚的,如今皇帝的一句话,可不令她不药而愈了嘛!
“你这一家一当都给朕留著,你不是瞧不上闻重这子孙嘛!朕今儿个就做主了,要是朕把他找了回来,他就是你们闻家一家之主!谁要再敢难为他,朕第一个不饶他!”
本来就著急,皇帝只留下这惊魂未定的一家子,快速离开了,他要去找另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还不知道,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寻找……
闻重果然是去找过他,只是……没有告诉他,他要离开,去向何方……
他消失的很彻底,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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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重并没走远,他选择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三年来从未踏出一步,生活很合他的心意……
这日孙老头病了,就吩咐自己儿子先给闻重送些柴米来,坏就坏在此人手里……
闻重倒也是可怜他们一家,父亲又聋又哑,如今又病了,就多赠了五两银子给他,要他父亲好生养病。没成想惹来此人见财起意……
他料定闻重孤身一人,长居在这秦府大院中,身边必定是有什麽好东西,一时动了心念,下定决心夜里过来找找……
结果偏偏还就是这麽巧,书房里,让他摸著了当年那人还是“二王爷”时“送”给他的那串珠子……
留著它倒也不是心疼它的价钱,实在是有太多“故事”在里头……虽不是自己想提起的,可毕竟是“那人”留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即便是疼痛,他也不愿舍弃……
问题就是出在了这里。
闻重直到见著被押送进来的孙家小子和他身後的人手上那串珠子,他才明白过来──自己不该为了贪恋,留下来的……他,早该逃地远远的才是!
“你怎麽找到这儿来了。”他自己都觉得是明知故问。
“一直都在打听你的信儿。这东西我记得,之前你还托我在我们家银楼里寄卖呢,结果是你拿了回去的。”来人走上前,如同进自己家门一样随意自在。
闻重想起来了,那是决定离开之前的事儿,游疏浚当时还问他,这麽好的东西,哪儿来的来著。
“哎……终究还是没能躲闪过你,先把他放了吧,一个小毛孩子,也不懂事儿,这一回他长记性了。”
“嗯!”游疏浚一摆手,抓著他的那俩家丁放开了手。
“可不准再伸这个手了,也不许到外头去瞎嚷嚷。知道了吗?快点回去吧。”闻重心想,嘱咐倒是嘱咐了,可还真不知道管不管用呢……
如若真是教他知道了,那也是天意……
游疏浚遣了底下人,就只剩他俩了,这才开口道:
“你这小子忒不是东西!瞒天瞒地竟把我也给瞒了过去。这三年可把我一通好找,你可倒是聪明!就搁在眼皮子底下呢!”
“……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闻重为他倒了杯茶,就著他对过,坐下了。
“你是不是故意啊,你成心!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在找你嘛?!还得想辙瞒著你那皇帝主子!你可不知道,他愣是叫人死盯了我大半年,就连如个厕都有人盯著!我招谁了我!你这一躲就是三年,你可别告诉我,这麽长时间你一回都没出过这门!”
好笑的看著好友连珠炮似地说话,仿佛要把这三年没跟他说的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出过……买过回药。”那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就一回?”
“嗯,就一回。”
“天哪!你这可比作和尚还清苦呢,你、你这是干嘛呀?干嘛呀这是!”游疏浚实在是安这个朋友没辙,他待自己几乎是到了自虐的地步。他自己不心疼可有人心疼啊!
“我与秦家有渊源,为他们守坟也是应当。”闻重手捧茶杯,看的是窗外满目所及的坟堆。
“再有渊源也不该住这儿啊,可不怕半夜做噩梦!”游疏浚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寒毛直立的。
闻重不语,他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三年来的确无时不受其苦。
见他不语,游疏浚接著说道:“阿重别再在这儿呆了,还是和我回去吧,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跟我回去,我也好就近照顾你。”
闻重听了只是微微笑,摇了摇头。
“你别怕嘛,那小狗皇帝一定找不著你的,当初你刚不见的时候,他还拼命向我打听来著,几乎没把我下了大狱,可如今呢已经是很少见他往我家跑了。”
“什麽?他要捉你下狱?!那、那闻家……”怎麽回事?他不是那麽不冷静了人,已经不再是他的奴才了,他还难为疏浚做什麽?
“就知道你还关心那个不要你的家,闻府能有什麽事儿,豆丁点儿大的事儿没有,想也知道,他啊是在闻家找你不著,这才撵上我的!”
闻重点了点头,恢复了心情。
“疏浚啊,我看来是注定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我不能去你那里,我不能连累你。再说,我在这里也挺好的,我……不想离开。”这里是他的壳,外面是他的痛……
“别开玩笑了,我还怕你连累不成。你呀就放心大胆的跟我回去就是,这麽个阴森森的鬼地方,早走早好!”
“别瞎说!”闻重忙打断他,“我住这儿都习惯了,不想走。你听我的就好,不然我了不起不住京城,我转换地界儿,一样自个儿过日子去。”
“你、你!”游疏浚让他给气地说不上话来,可又深知自己好友脾性,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好容易找著了,总不能又让他给跑了吧?!得,最多往後自己多跑上两回,待他好好劝吧。
“得了!算我怕了你了!我不逼你还不成吗,你呀还是乖乖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也好,这里我找不著,那人也一定是找不著的,也算安全。”
“都已经这麽久了,他是不会再找我的……”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可你还在期待什麽呀,闻重……
“谁说的?他每年空闲的时候都会出去跑个两趟,还不是为了在找你。你呀还是好好躲著,就是让他找不著!气死他!”看来还是在为好友鸣不平,游疏浚对这当今圣上算是讨厌极了。
“又在瞎说!”闻重摇了摇头,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说起来明明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那个……你知不知道,我娘,她还好吗?”记得自己临走的时候拜托他代为照顾的。
“要还是一说,你那小狗皇帝对你吩咐那些事儿倒真是上心,抢了你给我们留下的信,第二天就封了你母亲个诰命夫人,现如今便是大太太也要忌惮三分。”
“……是嘛……”闻重若有所思,记忆里他不是个会做这样事的人。这,都不像他了……
“是啊,要不是以往他对你……做了那麽多坏事儿,又加上……你们、你们可都是男的……我还真觉得他还不错了……”
“疏浚,你也觉得俩个男人在一块儿,始终……始终不太对盘儿,对吗?可九王爷与贺玉郎……怎麽就……就能那麽好呢?”他这哪里是在问别人,这样的问题,这麽些年来他一直都在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那也毕竟是少数啊……阿重,你莫不是、莫不是……”游疏浚直盯著好友瞧,早已瞧出了些什麽了,只他一直不愿信……
“你定是觉得我很窝囊吧。人家只当我是个卑贱的奴才,我却……我却……”闻重觉得自己快压抑不住了,长久以来不敢为外人道的心事,在这麽一天里,终於见了光,化做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像是欠了他的。我见著他对贺玉郎竟能用情如此,再看他最後落得孤苦寂寞,我就、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那时我问自己,我怎麽能如此呢?!可是没办法,想来是我天生奴性!”巨大的压力之下崩溃的人再也无法抵御,一时间,最最真实的那一面也就呈现在了好友疏浚面前。
……
闻重忘了自己哭了多久,好友又是何时离开的。只觉得自己做梦一样,可醒了过来,心里倒真是舒坦很多。
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唯一不同的是有好友三不五时来看他。
自上回过後,游疏浚命家人按时为他送来米粮,诸如此类。没有再雇过别人。本以为这就更加安全了,可麻烦终究是找上了门。
见著游疏浚一月有余,突然一日,他急匆匆前来找他。
“你快些收拾收拾离开吧。”
“怎麽了你?急成这样?”
“今日我在茶楼里,听到风声。大夥儿都在谈论这所宅子。说什麽闹鬼啊之类的话,我怕有心人听得,细一推敲,就真能猜到些什麽了。到时候你可要糟了!”
闻重沈默了,好友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这事儿让“有心人”听到耳朵里,也就真是个事儿了。他如若没再想著他也就罢了,若如疏浚说的,还在找他……
说起来自己心里矛盾的很,一方面实在不乐意让他找著自己,另一方面又好像有些期待。有时候他真是想,自己真是在躲他吗?不是等他?!
哎……算了吧,还是走吧,到时候只是自己一相情愿,反倒又落了个伤心,为他伤心已经够多的了……
“那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正要转身,身後却出了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哪儿都不准去!”
皇帝还是风尘仆仆,也就是刚才回京。
原本他就没走多远,只在京城四周郊县兜兜转转。说实话他始终不相信他会舍得离自己远去!没想到收到了刘弈传来的书信,信中口气轻飘飘的,说是可能有闻重的消息。
为了这“可能”二字,他这做皇帝的一边传口喻教训了他一顿,一边心急火燎望京城赶。连皇宫都没回去就径自来到刘府。
刘弈只是对他说了近日京城里头对秦府的这一传言,他就几乎可以断定,这定是闻重居所无疑!
再急忙赶来,饭都顾不上吃一口,果然是明智的。这不有人正准备打包再逃!
在场那俩人全都惊住了,没想到这麽快就赶来了……游疏浚直拍自己脑门子,怎麽就没快一步来呢,这可好,怕是要坏醋不可!
三年未见,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等候了半天,闻重终究是选择了逃避──躲进了屋里,不愿